接下去的幾天,段懷謙重新投入工作,每天從早上八點開始,病房裏就充斥著電腦鍵盤噠噠噠的聲音,汪浩也雷打不動準時來報到,簡直就把醫院病房當成辦公室了。


    每當這個時候,林沐妍總是手足無措地坐在一邊,覺得自己完全幫不上什麽忙,都想回學校去上課了。


    可段懷謙替自己挨了一刀那強烈的愧疚感還是讓她沒有離開,愣是在病房裏捱了幾天,照顧他的起居和一日三餐。


    所幸段懷謙恢複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出院的日子。


    早上,段懷謙衝了個澡,赤裸著上身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本來在收拾行李的林沐妍瞥了他的腹肌一眼。


    就這麽簡簡單單的一瞥,眼神就移不開了。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有點好色的天性在身上的。


    “看什麽?”


    “沒什麽,”林沐妍斂了斂神色,拿起碘伏和紗布,“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好。”


    段懷謙坐到沙發上,垂眼看著林沐妍像兩把小扇子一般的羽睫。


    冬日的晨光照進窗口,把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膚照成了半透明色。


    她小心翼翼地揭開防水貼,蘸取碘伏,輕輕塗抹上去。


    這雙手白皙纖長,指甲修剪得幹幹淨淨,古人說的纖纖玉手,應該就是如此。


    “老婆。”


    林沐妍的手抖了一下,“怎麽了?弄疼你了?”


    “沒有,已經不疼了,”段懷謙扶住了她拿著碘伏瓶子的那隻手,“你今天幾點回家?”


    “我還是四點半下課,到家最晚五點半吧,怎麽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個曾經陌生的段家別墅,在林沐妍的口中已經被稱為“家”了。


    “沒什麽,我今天不去公司,在家等你。”


    林沐妍有些狐疑地眨了眨眼,段懷謙似乎話裏有話,那漆黑的眼底滿是星光點點。


    “好啊。”


    林沐妍甜甜地笑了笑,拿起沙發上熨燙好的襯衫套在了段懷謙的身上。


    蔥白般的指尖剛幫他扣上兩顆扣子,汪浩就帶著段繼才和吳涵蓉走了進來。


    林沐妍趕緊放下手站了起來,“段總,段夫人。”


    段懷謙偏頭哂笑,“爸,媽,你們倆挺優秀的,我挨了一刀之後這是第一次見你們,就不怕段家絕後了?”


    段繼才有些責怪地看了一眼妻子,“問你媽。”


    吳涵蓉倒是沒什麽所謂,她雙手抱胸,上下打量著段懷謙,“你養得不錯,肚子上的肉變多了。”


    段懷謙臉色一沉,慢條斯理地扣上了襯衫扣子。


    林沐妍把大大的行李袋子遞給汪浩,“汪助理,東西我都收拾好了,那麻煩你們了,我先去學校上課了。”


    林沐妍今天本來是想請假的,無奈薑教授有一場重要的教學演講,她必須在旁輔助。


    “好的少奶奶。”


    林沐妍又向段繼才和吳涵蓉道別,“段總,段夫人,你們再坐會兒,我先走了。”


    兩人同時笑著點了點頭,段懷謙輕輕捏了捏林沐妍的手,“黑豹在樓下,讓他送你。”


    “好。”


    林沐妍離開以後,段繼才問兒子:“傷口恢複得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讓劉嫂去你們那兒照顧兩天?”


    段懷謙似乎完全沒有聽到段繼才說了些什麽,他麵帶笑意,眼睛始終看著門口的方向,完全無視了其他人的存在。


    吳涵蓉悄悄捅了捅丈夫,“我就說讓你別來了,養大的兒子還不如潑出去的水。”


    段繼才:“……”


    段懷謙低聲說了一句,“她怎麽不叫你們爸媽呢?”


    吳涵蓉把他按坐在沙發上,“我們也等她叫呢,慢慢來,之前來段宅吃飯的時候,她躲你跟躲瘟神似的,現在已經好多了。”


    段懷謙一喜,“是麽媽,你也看出來她喜歡我?”


    “好了,聊些重點行麽?”段繼才坐到段懷謙身邊,“懷謙,華美的股,你在搞什麽?”


    段懷謙懶散地套上了休閑厚外套,“顧亦寧她爸來找你了?”


    段懷謙這次住院並沒有對外公開,連段弛州一家都沒有說。就他消失的這會兒功夫,顧亦寧爸爸的化妝品公司的股價被段懷謙攪合得天翻地覆,各大股東都在拋售股票,弄得公司上上下下雞犬不寧,人心惶惶。


    段繼才歎了口氣,“他找不到你當然來找我了,再下去顧市長都要親自來找我了。”


    “顧亦寧在我老婆麵前睜著眼睛胡說八道,我不弄她弄誰?”


    “寧寧這孩子從小驕縱,你就不能遷就她?”


    段懷謙抿緊雙唇道,“不能,我遷就她,誰遷就我老婆?”


    這話說的段繼才一陣無語,這個天算是徹底聊死了。


    本來想著兒子這次受了罪,想寬慰寬慰他,結果現在,他連話都不想說了。


    要不是這幾年南風集團在段懷謙手裏風生水起,段繼才這會兒可能已經一巴掌掄上去了。


    段懷謙這個人,從小就說不過他,長大了就更強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那種。


    十頭牛,除了林沐妍。


    吳涵蓉靠著窗戶,悠悠地說:“我早就說了,你來和這小子講道理簡直是浪費時間,不如去找林院長的女兒。”


    聞言,段懷謙神色一變,“沒什麽大事不要去麻煩我老婆。”


    段繼才說:“這還不是什麽大事?華美都快被你搞得破產了。”


    段懷謙站了起來,“行,你讓顧亦寧有空來找我老婆道個歉,我就放過他們。”


    吳涵蓉上下掃了他一眼,“幹什麽?還沒聊幾句就要送客了?”


    段懷謙痞笑,也不否認,“嗯,今天忙,回家有事。”


    吳涵蓉不可思議地打量著自己的兒子,“林院長的女兒去學校了,你一個人這是…?”


    段懷謙說,“一個人也可以做…”


    吳涵蓉:“??”


    段懷謙:“飯。”


    段繼才一陣腦殼疼,這麽多年了,這對母子一旦對上話,他就一點也不想插嘴。


    也沒有他插嘴的份。


    於是他也站了起來,拍了拍段懷謙的肩,“還是那句話,林院長的案子,當心點,多派點人跟著,還有下次,你可能就沒這麽幸運了。”


    段懷謙點點頭,“知道了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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