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茶洲故裏城,喜遇舊相知


    茶洲城池不大,宋代城牆之內的城市結構,與後世陳聲遠熟悉的老城區基本相同。陳鏑三人一走出旅店,就被熟人認出了。因為陳鏑三人,特別是遼東雙美太招人眼了,高挑白淨的北方姑娘本就吸人眼球,加上一襲新娘紅妝,卻背負著一柄長劍,這種不對稱行裝,更是讓人不捉摸也止不住地猜測呀。因此陳鏑他們騎馬進入縣城就讓府役盯上了,報告了洲府大人,洲府大人親自領著一隊府役過來查問,正好碰上陳鏑他們出門采購。


    不看不要緊,一看老熟人。遠遠就大聲喊道:“同年薑培新拜見駙馬爺李公子。”


    哈哈,怎麽是薑培新老兄在這兒任洲府呀,陳鏑說他記得這位同年進士去了黔洲任知府呀。


    薑培新跟陳鏑同年考取進士,排名好像就在陳鏑後十幾名。當年在京,因住在湖湘會館,就有過見麵,後通過關係找到陳鏑父親與那些同鄉在京人士運作,弄了個黔洲知府實職,出京赴任,陳鏑還為他餞過行。


    走近後,相互見禮,陳鏑說:“薑兄,你不是任的黔洲知府嗎?怎麽在這兒?”


    原來薑培新赴任報到,在兩湖督府被改派到茶洲任知府。


    陳鏑未待薑兄弟問起,便告訴薑培新他是皇上批準回老家省親,屬於私人行為,輕車簡從,就沒有去各地洲府報備。


    看到陳鏑身後的雙美裝束與年齡,薑迪培就問陳鏑:“身後的那位小美人可是公主殿下?”薑迪培以為雙雙是公主,如果是公主,按例是要行大禮的。


    陳鏑說:“公主還小,沒有同行,這是我的兩個家人。”


    薑培新不知這家人真實含義,但雙美的一襲紅妝,估計到是陳鏑的侍妾,就馬上施禮。


    采購是不可能采購了,喝酒是必須喝酒了。


    薑兄也直爽,直接問同年駙馬是家宴呢還是酒館。


    到了薑兄的地盤,自然要去拜訪薑兄家人,自然是家宴了。


    在回洲府的路上,薑培新問陳鏑剛才出門幹嘛去,陳鏑說原計劃搶時間去采購些物品,想不到遇到了薑兄,隻好先拜訪薑兄與家人咯,明早再去采購咯。


    薑迪培說,采購好說,這幾年他在任上還是為百姓做了些實事,百姓對他還蠻認可,讓陳鏑等會列出清單,他交府役找相應商家連夜辦齊,誤不了駙馬兄弟的大事。


    陳鏑趕緊說,薑兄,在你這兒隻認同年與兄弟,可不興認駙馬。


    薑培新說,同年與兄弟是事實,但兄弟是駙馬也是皇上欽點的,能有個駙馬兄弟不是人生榮幸嗎。


    到了洲府後院,陳鏑與薑兄家人以同年好友身份見禮。薑新培也有兩房妻妾,三個孩子。在三個的孩子給雙美行禮時,小群讓小雙給了三個孩子三塊銀子作為見麵禮。


    陳鏑在心裏再為小群點讚。


    坐下後,陳鏑立馬開列采購清單。


    但寫下“第一項:炊具。”後不知如何寫了。小群一見就知道公子不知要些什麽炊具,走過來,先問陳鏑按幾個吃飯的規模采購,陳鏑說六個吧。


    怎麽是六個人呀?小群疑惑地問。陳鏑告訴她,我們三人,再準備請兩到三個照顧她們兩人的傭人。


    小群報,陳鏑寫,整整寫了一張紙。


    第二項:四色禮品


    1、紅糖五斤一包


    2、紅棗兩斤一包


    3、墨魚兩斤一包


    4、桂圓兩斤一包


    以上每樣一百份。四樣包成一個大禮包。


    第三項:祭祀禮品


    按一般祭祀規矩來兩份。


    第四項:最好的麵粉一百斤。堿五斤。


    采購麵粉,陳鏑是想到小群與小雙是北方人,一直吃米飯可能不習慣。


    另想到嶽陽采辦的鋪蓋可能明天到不了,又寫了第五項。


    第五頂:鋪蓋與洗漱用品


    按新婚嫁妝店裏頂級規格兩套。


    想了想,又寫了第六頂。


    第六項:泡澡桶兩隻,洗臉銅盆三隻。香胰子,二十塊。


    寫好之後,陳鏑讓小雙拿出一張銀票一同交給薑培新,薑培新讓手下趕緊去置辦,吩咐一定要叮囑店家保質保量平價按時置辦齊。


    最後加了一句:可以跟店家這樣說,是知府大人親自交辦的,是當朝駙馬爺要用的物品。


    陳鏑說,等會,還要說兩件事。一、這些物品如何運到茶鄉的古寨去,請店家一起合計一下,最好是盡快一同送到。運費他出。


    二、銀票少了先掛帳,或貨到付款,或等會來人取,都行。


    一聽運到茶鄉古寨,辦事的那位小哥就來神了,說,古寨他熟悉呀,離他家不遠,他


    幫駙馬爺找艘船吧,明天下午一定運到,古寨就在河邊,運費估計商家會出,也不多。知府一聽,說:“趕緊去把事情辦好,明天你領幾個府丁押送搬運,明天晚上回來交


    差。”


    薑兄的兩個夫人,一個幫助廚房弄了幾個拿手菜,一個去酒店點了四個特色菜讓人提了回來。


    家宴一桌,熱鬧開席。


    一邊喝酒,陳鏑一邊先將京城危機與北方流寇情況說了一下,並按後世史書記載預測了一下。事態讓薑培新驚出一身冷汗。因為薑培新完全不清楚京城事態。


    一邊喝酒,陳鏑一邊又將這次回鄉的計劃說了一個輪廓。薑培新當即表態,於公於私,他都會全力支持。


    陳鏑知道薑培新原來家景很一般,就對薑培新說:“薑兄,發展民生實業,我將采取


    股份公司形式,就是出資分紅吧。如果薑兄有資金,可以入些公司的股,我保準你發財,甚至是發大財。我昨天在瀏陽弄了幾個東西,估計每年收益不下一百萬兩銀子,當然我和公主的那份將全部投入軍隊建設,皇後與她們兩個人,保守估計每年收益不下五十萬。”


    “我與小雙的那份也是公子的,公子想怎麽用就怎麽用,跟公主的一樣。”小群說。


    聽到有大錢賺,薑兄的二夫人馬上興趣來了,說:“駙馬爺,有好項目,我們家也投十


    萬兩銀子吧,培新沒錢,我去娘家想辦法。”好家夥,陳鏑一聽就知道她是茶洲當地人,看樣子是薑兄到任後才納的妾。


    陳鏑說,這必須的呀,保證薑兄一家明年收入超過三年清知府。


    吃罷晚宴,天上正好一輪明月升起,陳鏑告別知府一家,也謝絕知府陪同,帶上二美


    夜遊既熟悉又陌生的茶洲府城。


    或許今夜是明月夜,或許是南方小城的溫馨和諧,街道上遊人如織,店鋪都在營業。


    這跟時下的北國城市根本是一種巨大的反差。想起鐵蹄下的京畿周邊城市和市民,陳鏑不由得既欣喜,又傷感。


    大家說的話,陳鏑能聽會說,十分親切,但二美卻驚為天語,一句也聽不懂。站在東門城牆之上,環顧四野,山河形同,卻更是林木蔥籠,洣水盈盈,陳鏑禁不住抱著二美的肩膀,對天長嘯,大喊我陳鏑陳聲遠回來了,帶著美人,帶著使命回來了。


    驚飛一窩窩夜棲的鳥,驚大一雙雙遊人的眼。


    陳鏑告訴二美,明天早上我們將從城牆腳下渡船過去,再五十裏左右,就到家了。


    下得城牆,小群在街邊店鋪選了兩小壇黃酒,在夜宵攤上買了幾樣茶洲吃食,三人回到旅店,小雙把從瀏陽縣令家帶來的廣東早茶茶點擺在炭火邊烤熱,三個人重新喝酒。


    等小雙倒好酒,陳鏑舉起酒杯向明月,向著兩位明月般的遼東美人,大聲說:“歡迎兩位娘子跟我回到家鄉,一路風塵艱險,讓兩位娘子受累了,明月作證,不管是我貴為駙馬,還是落難為一介書生,我對娘子的情永遠不變,幹!”


    小雙斟滿酒,小群示意小雙同舉杯,說:“感謝公子,不管前路如何,無論是錦繡,還是荊棘,我們兩個都將義無反顧地追隨夫君到永遠!幹!”


    好、好、好。陳鏑連說三聲好,一口吞下一杯酒。


    然後示意她們慢喝酒,吃喜歡吃的食物,洗漱後再去床上辦事。幸福美滿的夜,要辦幸福快樂的事。


    先是小雙說,一路下來,她有了從來沒有的這麽多錢。陳鏑告訴她,這些都是小錢,將來她管的錢比現在手裏有的多得多。因此到家後,要跟他學會一種全新的算數與計數。


    接著小群說,她感覺在做夢。本來被韃子追了大半天,以為必死無疑,想不到卻遇到了公子,還與小雙一起做了公子的娘子。本來無家可歸了,結果不僅有家,還隨公子到了連想都想不到的南方家鄉。陳鏑告訴她,這是天意吧。其實他更應該感謝上天把你們姑侄送到他懷裏。


    小雙說,公子,我們是長住這兒呢,還是要回京城,到了京城拜見父母,他們會不會不要她們了。陳鏑告訴她們,在茶洲,我們最多住四年,不能超過四年,否則這次回鄉就沒有意義。肯定要回京城,應該是三年後。到了京城,肯定要回家拜見父母,但估計這次韃子圍城,父親基本上會戰死,母親還有二娘不知我死活,估計在北京城日子艱難。回到京城,肯定可以看見母親和二娘,她們肯定喜歡你們,說不定到時你們會帶著她們的孫子或孫女一道回去,她們能不高興嗎?還舍得趕你們走。親都親不過來呢。


    小雙說,那她要和姑姑加油,爭取一人帶一對兒女回去拜見媽媽和二媽。


    小群說,她對公子越來越感到神奇。別的不說,第一,南下的路,公子是第一回走吧,你卻好像前世走過一樣熟悉,一路下來,沒走過一回回頭路。第二,讀書人知道的公子知道,讀書人不知道的公子也知道,好像公子世界上的事什麽都了如指掌,而且能準確預測。神仙下凡一樣。第三,今晚第一次回到茶洲,你好像對茶洲非常熟悉,但茶洲除那個知府認識你之外,沒有人認識你。公子初到茶洲,處處卻表現出對茶洲有很深的感情。娘子實在搞不懂公子是個什麽人。


    陳鏑告訴她們,後麵她們還會遇到許多想不明白的事情,最好是保持好奇心,莫追根問底,接受並享受這一切就好。


    陳鏑跟小群將剩餘的酒慢慢喝完,說了一些明天要注意的事。畢竟是首次回鄉。


    盡管隻一次,但這次小群說她滿足了,如果公子不再想要了,就去外麵舞劍。


    去吧,鮮嚐了,去舞劍吧。擔心小雙身子不方便,就沒有叫起小雙。


    當陳鏑與小群收起劍準備回房時,昨天薑培新指派幫他們采購的小年輕跑了過來,告訴駙馬爺物質采購好了,船也雇好,但船老大聽說是貨物中有新婚鋪蓋,就擔心裝過煤的船把貨物弄髒了,上午洗幹淨船,等到船曬幹,估計傍晚才能到。陳聲遠家搞大集體前一直有個小型船隊,知道這一看似替貨主設想的漂亮說辭,其實是變相討賞的手段。


    另外,昨晚駙馬爺給的錢太多了,購物和雇船隻花了一百二十七兩銀子,剩餘的八百七十三兩,是換銀子還換成小額銀票?


    嗬嗬,這物價也太親民了吧。陳鏑告訴這個小年輕,八百兩換成五兩一塊的銀子,七十三兩換成一兩一塊的銀子。代本駙馬給船家二兩當利是,另一兩給他當獎勵,等會回去趕緊幫本駙馬送到旅店來,另外把祭祀的兩組物品也包好一組帶過來。


    小年輕謝過駙馬的賞後,滿心歡喜地跑走了。


    等陳鏑回到房間洗漱好後,正準備帶二美去街上吃米粉時,薑培新帶著二夫人過來了。


    薑培新一上來就讓二夫人向陳鏑賠禮道謙,說昨晚的話讓弟弟是不是為難了。


    陳鏑說薑兄你想多了,昨晚不讓你陪,是他想帶二位娘子趁著月色觀看街景,二夫人的想法非常好,可以說是對他的一種最實在的幫助,何來讓他為難一說?他知道薑兄的家景,肯定也是個清知府,二夫人想辦法為你賺錢也是幫你呀。如果本錢不夠,你我京城就相知的兄弟,可以先代出一部分也是兄弟間的份內情吧。


    二夫人趕緊搶著說,本錢駙馬爺不用擔心,她有辦法。


    陳鏑一通解釋,薑培新頓時顏開。


    陳鏑問薑哥二夫人,她娘家那邊應該有煤礦,這十萬兩本金可以用煤折算,明天就可以開始運煤到古寨。


    二夫人雙掌一拍,說,這麽巧呀,她娘家就有兩隻煤洞,正愁煤難銷,這樣一打兩就了。駙馬爺你真是財神爺喲。


    陳鏑問薑培新,薑兄你舍得讓二夫人出來做事不?事也不多,也不累。薑培新說,隻要她樂意他有什麽舍不舍的。二夫人當即表示樂意出來做事。原來她被納室後兩年肚子不見動靜,自己不好意思,大夫人也有嫌她。能出來做事賺錢,自然有種籠鳥放飛的感覺咯。


    陳鏑對薑二夫人說,嫂子明天就聯係運煤,保證質量與價格,就按時下的價格一年不變,你跟我家兩個娘子,再找個具體辦事的人,成立一家燃料供應公司,本金各出十萬,你們家十萬拿你娘家的煤頂上,不用掏一兩銀子出來,弟弟保證明年過年分紅,你與我家兩個娘子至少能分十萬兩。我兩個娘子空身從建奴韃子刀下逃出,讓她倆賺點嫁妝錢吧。


    等找到了另外一個合適的合夥人,到時你們三方寫個契約就搞定。


    二夫人喜笑顏開,趕緊拉陳鏑的二美去早餐,她請客,讓陳鏑與薑新培作陪。成功男人愛小老婆,可能是經驗規律,不好用狗屁理論去分析,但經驗總結基本正確。這一說開,薑新培老臉泛春,樂之又樂的,估計今晚有得二夫人貓叫式的開心。


    二夫人的娘家是產煤區,那個年代一般人家燒木柴,要柴自己上山砍,沒幾個人買煤,煤的市場特別小,價格自然就低。


    茶洲小城的早餐曆來是建立在稻米基礎上的特色。可惜那個年代沒有後世的辣椒。


    進入湖北後,陳鏑他們幾乎吃的都是大米製品,估計兩位娘子想吃麵食了。趁著早餐時等待出鍋的空閑,陳鏑問小群會不會做餃子,小群說她跟小雙都會做。


    早餐後,二夫人去結帳,陳鏑準備跟薑培新道別,就見一人急匆匆跑進早餐店,說知府大人原來在這裏呀,害得他好找。原來這是本洲學政大人,一大早去知府後院找知府,結果聽知府大夫人說,知府帶著二夫人去旅店找駙馬爺了。急匆匆趕到旅店,問到駙馬爺的住處,卻告知知府大人帶著駙馬爺去吃早餐了。一家家早餐店找過來,找了七家才找到駙馬爺。


    找到知府卻直接向陳鏑行禮,陳鏑說使不得,他是私下回鄉省親,不可接受大禮。其實是陳鏑討厭那個跪拜禮。


    原來本洲的讀書人每月的十六都有一個文會,叫做鳳凰文會,地點一般在洣江書院。其中以正月、八月和十二月的十六文會最為隆重。


    正月十六是文會開首,相當於進行工作布置。八月十六是文會賞月(不影響家庭性質的十五團圓)。十二月十六是文會的結會,相當於作年終總結。


    今天正好十二月十六,是鳳凰文會的年終總結會,文會會員都要到洣江書院匯聚,進行工作與學飛的總結,當然還有交朋會友,詩文唱和。


    學政大人是文會會長,是主持人與召集人。昨晚半夜聽個生意人說當朝駙馬回鄉省親,跟知府是故知好友,就想讓知府出麵,邀請駙馬出席今天的鳳凰文會,撐個場麵。


    學政大人名叫汪文軒,崇禎七年進士出身。汪學政說明來意後,與知府一道眼巴巴地看著陳鏑,引得那些早餐客筷子夾著粉絲不記得往嘴裏塞。


    去吧,為什麽不去,這是一個機會。陳鏑說去吧,現在就去,正好想參觀一下大名在外的洣江書院。


    薑兄把二夫人打發回家了,陳鏑再次提醒二夫人回家趕緊聯係,明天至少要送一船煤到古寨。薑知府和汪學政的眼神是讓駙馬將兩位娘子也打發回旅店,陳鏑可不是這麽想的,一個小手勢,叫起雙美就隨他往洣江書院方向走。


    汪學政一肚子的疑惑,薑知府也是滿腦子的為什麽,陳鏑這個從未來過茶洲的駙馬爺,竟然不用帶路,沿著一條非常正確的道路,朝著正確的方向走向洣江書院。


    不一會兒,一行人就到了洣江書院,站在洣江書院門前,陳鏑端詳了一會那時的洣江書院。說老實話,有些破敗。


    進入書院,學政親自前頭帶路並介紹那些建築。到了後院右側的孔廟,陳鏑按規矩敬香,然後打開右側後門,沿小徑去登書院後麵的鳳凰山,告訴身後的雙美,山上有個汲秀亭,站在亭中,能望見洣水揚波滾滾北去,於斯地,於斯時,當你甘於平淡,它仿佛能催你豪情由漸生到萬丈;當你遇到苦悶,它仿佛能為你蕩思滌想,通透人生,放下負累,勇往直前。亭名雖叫汲秀亭,其實它起著催奮台的功能。


    小雙說,公子這是你的感悟嗎,你可從來沒有來過呀。


    陳鏑朗聲道,這是無數洣江書院學子共同的感悟。


    小雙一句‘公子你從來沒來過’,與陳鏑對環境卻如此熟悉,強烈的矛盾,正衝擊著知府與學政的推斷與判斷。


    幸好小群及時的叫好喚回了兩位大人的神思。


    小群說,公子說得好,她想,公子雖然沒有來過,但肯定神往過無數後,正如公子說寫《嶽陽樓記》的那個老夫子,雖然沒有見過嶽陽樓,卻根據道聽途說,寫出了那篇千古名篇一理。


    小群的這個高拔得有些過了。


    薑知府與汪學政附和著讚美駙馬的那狗屁感悟。


    下得山來,重回書院前院,書院山長泡茶待客。坐下喝茶,學政與書院山長同問小雙是不是當朝公主。陳鏑告訴他們,公主年齡尚小,還不能跟著出京回鄉省親。這兩個美人是他的家人加護衛。


    看到書院房舍破敗,桌椅老舊,陳鏑就問書院山長,書院運行是不是相當拮據。山長望了一眼知府與學政,如實說,的確如此。


    陳鏑就問小雙帶著銀票嗎?小雙回答都帶著呢。這個“都”,陳鏑明白是說一路收到的銀票。


    陳鏑讓小雙拿一張五千兩銀票和一張一千兩銀票出來,再遞給書院山長,告訴書院山長就以“茶洲兩宋”的名義捐給貴書院吧。把房舍整修一下,把辦公用品置換一下,讀書人要講究生活品質的。


    山長是個書生氣濃的讀書人,接過銀票後,反複嘀咕著“茶洲兩宋”四字。


    陳鏑指著宋群與宋雙笑著問道,山長、學政、知府,三位大人,她們現在說自己是茶洲人不違和吧。


    知府、學政和山長連聲說:“駙馬爺所言極是。”


    其實陳鏑是有意的,首先在汲秀亭說點他們熟識卻不能睹出的感悟,然後再捐些銀兩強化,等會學政肯定要給所有學子訓話,肯定要把駙馬的感悟重複並讚歎,肯定要誇獎駙馬的捐資善舉,這樣就會在學子心裏為陳鏑樹立一個好的人設。


    陳鏑要的就是得到讀書人的認同,並引導他們走出那個酸腐的魔圈,為社會服務,為社禝服務,共同來拯救大明,振興華夏。


    山長、學政有會務要忙,知府陪著陳鏑他們三個喝茶,閑聊。時不時有人在門口往裏麵窺視,估計是駙馬今天帶著一對佳人到會成了他們間的頭條新聞了。


    估計文會差不多要開場了,陳鏑站起來問小雙是不是要去小解,小雙難為情地點了點頭。陳鏑說,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正常人的正常事。


    然後帶著雙美出門去找地方解決問題。陳鏑悄聲告訴她們,拿出點氣勢來,跟在本駙馬身後,大大方方地走。


    有公子在前麵端著個駙馬加進士的架子開路,自然是人堆裏有人讓路,雙美昂首負劍跟在後麵,書生們頂多有瞄瞄美色的膽。


    走進後院,找到女性茅房,陳鏑站在外麵,小群小雙進去小解。書院前院沒有女性茅房,後院因為有女傭人,才有間小的女性茅房。


    小解後,陳鏑帶雙美原路返回,可能是陳鏑麵色放緩了,一路上有學子問好行禮,陳鏑報以微笑作為回答。


    到了山長室,薑知府就說學政來請駙馬爺上台。陳鏑讓雙美在山長室休息,告訴她們他講完話就帶她們去外麵走走,中餐肯定要聚餐,聚餐完我們回家,黃昏前肯定能到家。


    上台後陳鏑與知府坐在主賓位置。


    會議進程如陳鏑所料,待到學政介紹駙馬身份,介紹駙馬在後山汲秀亭的妙論,介紹駙馬大手筆的捐款,下麵全體起身抱拳躬行大禮。


    隨後是請駙馬講話。


    一開口就震動他們了,因為陳鏑用的是地道茶洲話向他們問好、致謝。


    接著陳鏑用茶洲話講了第一層意思,結合自己南下殺敵經曆,講了京城韃子危機,北方包括四川與湖北的流寇危機,還講了海疆的西洋危機,最後明確告訴他們:大明到了最危險的關頭。三呼,在這民族危亡之時,今天不救何時救?我們不救誰來救?


    提出問題:大明危險,我們讀書人怎麽辦?


    提出三大建議


    第一,走出書齋,走進社會,用所學開化民智,用所能興辦實業,富民強國。


    第二,投筆從戎,打造新軍,用軍事手段徹底解決建奴韃子問題,徹底解決北方流寇問題和海疆西洋問題。什麽是新軍,就是武器先進,作戰理念先進,軍人素質先進。


    所謂軍人素質先進,主要是紀律嚴明,身體健壯和有一定文化。兵士沒有文化怎麽辦?就在軍隊裏設立文化教員,在軍訓的同時進行文化教育,這就需要許多年輕讀書人。


    所謂作戰理念先進,就是不跟敵人拚體力,跟敵人拚裝備,殺敵於百步之外。


    所謂武器先進,暫時是籌備建立新兵工廠,打造新式手槍、步槍、機槍和迫擊炮。


    第三,普及新學,培養人才。


    最後告訴他們,如果你不想被外族奴役,如果你想加入我們的隊伍,如果你有資源想辦實業,如果你家裏有資金想投資,到時本駙馬將在縣城設立“大明駙馬辦事處”,你們可以去報名或將自己想法寫成條陳,也可以去古寨直接找本駙馬麵談。


    陳鏑保證,如果想辦實業,本駙馬能保證你賺到你想都不想不到的錢。如果你想建立功名,那麽本駙馬會為你提供留名千秋的機會與平台。


    陳鏑講完話會,就下台離開會場,帶雙美沿著河岸散步去了。告訴學政,等會場結束,讓人過來找他們就是。


    華夏人開會,臭長空洞是曆史傳承。


    陳鏑他們剛沿河岸沒走多遠,就陸續有年輕學子從會場溜出來找駙馬,打聽新軍的事,然後就有人過來找駙馬打聽辦實業的事。


    陳鏑問雙美昨天的火柴帶身上沒有?剛好小群小雙各帶著一盒。陳鏑接過小雙遞過來的火柴,告訴他們這是昨天本駙馬在瀏陽教給一個舉人家做的火柴,輕輕一劃就能點燃,瀏陽已經準備辦廠生產,預計每年能賺幾百萬兩銀子。小雙拿出火柴劃了一根,陳鏑將火柴扔進河邊的冬茅叢中,頓時野火熊熊,大家圍著野火交談。


    至於新軍問題,陳鏑說本駙馬空口白說無用,等本駙馬造出新武器後,大家過來見識後就明白。當然歡迎大家跟本駙馬一塊造武器,建軍隊。


    看到溜出會場的人越來越多,陳鏑擔心學政臉上不好看,就回到會場,告訴知府本駙馬有事,先撤了,聚餐就不參加了。對外麵的那些學子,陳鏑則留下話來,隨時歡迎他們去古寨參觀,在那裏,你們將會看到你想象不到的事物。


    帶著雙美回到旅店,正看見那個替陳鏑采購的小夥在那等他,交接好銀兩與物品,小夥就走了,陳鏑正想找個地方陪兩個娘子吃中餐,然後就過河回家。有個中年書生追了過來,他剛才也是在問實業的人當中。


    原來他經營著一家小煉鐵廠,一年也賺不了幾個錢,就想問駙馬有什麽辦法。


    陳鏑說:“去吃飯吧,邊吃邊談”。煉鐵廠,陳鏑他可正需要。


    通過交談,原來他叫彭天明,考了個秀才後再也沒進步。家裏有山有地有田,山上有鐵礦有木柴,他就自己挖鐵礦,用木柴燒木炭,開了個煉鐵爐。


    到了飯店,小二過來報菜名,陳鏑讓小群點菜。彭天明大手一揮,說按平日老規矩上。看樣子是常客了。


    一問他家地址,原來就在後世叫鐵家嶺的地方,當然現在叫彭家莊,離聲遠老家不遠。方誌記載,這個彭家莊在清朝初期因私自售鐵,被清政府滅了族。後來改名鐵家嶺,居住的是當年煉鐵的外地雜姓工人。


    喝完一杯酒,陳鏑盯著彭天明的臉象算命先生般看了好一陣,緩緩地說,你應該和本駙馬的兩位娘子一樣痛恨建奴韃子,甚至更加仇恨。說得他們三個人莫名其妙,雲裏霧裏。


    陳鏑說:“你的鐵廠裏肯定有姓溫的師傅,有姓馮的師傅,對不?”


    “駙馬爺,你怎麽知道?”彭天明被陳鏑說得的話驚到了,因為爐上的兩個大師傅,正好一個姓溫,一個姓馮。陳鏑則是從後世那個村莊裏有這兩姓推測的。


    陳鏑又說:“你們家男人都膽子大有血性,敢作敢當,甚至不怕官府。應該都會一點武功,可能是家傳的槍術或刀術。”這些都是方誌上寫著的,但陳鏑不記得是槍術還是刀術。


    “駙馬爺,你沒見過我們家裏男人吧,你說得完全準,你會看相?”彭天明臉都綠了。


    “彭秀才,我不能告訴你我是如何知道的,但我建議你用心把鐵廠搞好,為我造武器提供好鐵,技術我教你。而且能賺大錢。而你家其他年輕男人,我估計也讀了點書,最好參加我訓練的新軍,一起殺韃子,如果韃子打過來,你們老彭家嗬嗬。我不是算命的,但我說的不是空穴來風。更沒必要用話詐你。”


    “你的鐵廠要擴大規模,進行技術升級。現在的煉鐵爐暫時保留,等新式煉鐵爐建好後停止使用。你家山上的鐵礦開采要增加工人,使用新的采礦模式和運輸模式,擴大產量,滿足你家鐵廠需要。木炭可以繼續燒,但煉鐵不再用木炭了。”陳鏑繼續說。


    “我必須以朝廷的某個人如公主名義參股,無論是礦山還是鐵廠,這個不容商量。當然會拿出相應銀子出來的。煉出來的鐵必須全部交朝廷使用。”


    陳鏑說,本駙馬給你的保證是三條:


    一、本駙馬提供全部技術。比你的那些師傅的技術高級幾百倍。那些師傅隻能留下來當技工使用。


    二、股份錢本駙馬如數拿出來。


    三、本駙馬保證你家賺的錢比現在多得多,甚至是你想象不到的多。”


    “如果你不答應,那麽對不起,你對抗的是朝廷,不用我收拾你們。但我相信建奴韃子要滅族的人,肯定是忠君愛明的大明讀書人,因此這點我不懷疑你和你們家裏的人。


    我估計你們家現在是你父親當家,你今天回去把原話轉告你父親,你父親肯定讚同我的提法。


    如果讚同,請你過幾天來古寨帶我去你家考察一下,我要幫你們在你家旁邊哪個位置建個攔河壩提供煉鐵的動力,投資算到鐵廠裏。”


    “駙馬爺,你真的從前沒有來過茶洲?”大汗淋漓的彭天明問。


    “我昨晚到達茶洲,整個茶洲隻認識知府大人,這還是遇見他才知道他在茶洲。這點我的兩位娘子清楚,作證你可能也不相信。”陳鏑淡淡地說。


    “我是為了你們彭家的好才這樣做,你將來慢慢能理解,來喝酒喝酒,或許今後我們是朋友,其實我們現在就是親戚,你下次來古寨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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