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大人言重了。卑職還要仰仗大人多多提攜才是。”


    “好說好說,以後都是為陛下賣命,也算是同僚了,走走走,我帶你熟悉一下衙門。”


    說著便帶著於非介紹夜翎衛衙門的各個部門,這夜翎衛從上空看,是一個遞增的梯形,分為三大營區,正門屬於衙門的門麵,隻有一處營區,進了二進門就是兩個營區,左邊是專司刑法的營區,右邊就是夜翎衛辦公處,在往後就是三個營區,屬於夜翎衛的住宿區域。


    身為指揮使同知的刑忠一邊介紹,一邊說道:“咱們夜翎衛隻聽陛下旨意,別的一概不用管,一共就四個職司,分別為燕衛、隼殺、鷹獵、雀聽,依次掌管護衛、暗殺、抓捕和探聽,於兄弟屬於燕衛,隻需負責陛下的日常安全便好。”


    刑忠從懷中摸出一枚銀質的牌子遞給於非道:“這便是千戶的令牌,於兄弟可要好生保存,若是丟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於非鄭重的接過令牌放在手中把玩,有些好奇的問:“這令牌都是銀的嗎?”


    刑忠笑了起來道:“那倒不是,百戶是銅牌,千戶才是銀牌,在往上便是金牌和玉牌各一枚,金牌在我這裏,指揮使大人的則是玉牌。”


    見他愛不釋手的把玩,刑忠笑了笑道:“可惜這牌子不是純銀的,韃子南下前倒是純銀的,如今大乾的礦石都被韃子給占了,隻能用牙牌鍍銀了。”


    於非也是一歎,收起令牌道:“也不知何時能收複失地。”


    “估計很難,南邊廣平王又……”


    於非皺眉:“廣平王之亂還沒平息嗎?”


    刑忠搖搖頭:“還早呢,打了幾場誰也沒占到便宜,如今朝廷大軍正與叛軍在豐延河對峙呢。”


    於非聽的了然,怪不得鄭太後能賣花無雙麵子,由著小皇帝對自己一個外放的五品小官下旨奪情,原來是戰事吃癟。


    刑忠話鋒一轉:“如今皇帝陛下英勇神武,收複失地定然也不難。”


    於非聽的心中好笑,這人沒想到也是個馬屁精,知道自己最近與小皇帝走的近就知道撿好聽的說。


    陪著於非把夜翎衛大致介紹了一遍,刑忠拍著他的肩膀道:“以後於大人隻需保護好陛下就是,至於衙門,也不必每日點卯。”


    於非抱拳道:“職責所在,定不辱使命。”


    刑忠點點頭,道:“那就這樣吧,今日還有些公務要忙,就不陪於兄弟了,改日等指揮使大人回來,再好生為於大人盡一盡地主之誼。”


    “豈敢豈敢,應該卑職請二位大人才是。”


    見這位皇帝跟前的紅人不僅沒有文人的架子,還如此謙恭,刑忠是越看越順眼,哈哈一笑,低聲道:“能讓指揮使大人請客的機會可不多,於兄弟就等著吃就行。”說完就一抱拳,大笑著告辭離開。


    於非無奈一笑,在衛子盛近乎謙卑的帶領下,去庫房領了獨屬於夜翎衛的飛魚服之後,拿著腰牌就去往宮中向小皇帝複命。


    見於非一身飛魚服裝扮,小皇帝滿意的點點頭笑道:“這才對嘛,比官服可精神多了。”


    於非尷尬的笑笑,道:“隻恐武藝平平,失了陛下的期望。“


    小皇帝嘿嘿一笑道:“無妨,這宮中又沒什麽危險,走,陪朕打獵去。”


    於非無奈,隻能陪著小皇帝去獵園打獵,一天就這麽混了過去。


    直到夜幕降臨,於非才向小皇帝告辭離去,可剛走出獵園,就有一個小太監跑過來恭敬道:“太後娘娘請於大人前去一敘。”


    於非一愣,暗道這鄭太後找自己幹什麽?不過麵上卻不敢露出一絲怠慢,連忙點頭道:“有勞公公了。”


    “於將軍客氣,請這邊來。”


    於是乎,於非被那小太監領著直接進了後宮,在慈寧宮外等通報後,於非整理了一下衣帽,便進了慈寧宮。


    來到殿中,於非快步走了幾步,跪在地上道:“臣於非,見過太後娘娘。”


    片刻之後,耳邊傳來一個略有些沙啞的聲音:“起來吧。”


    “謝太後……”於非站了起來,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定,至始至終都沒敢往鄭太後臉上看一眼。


    “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於非聞言,這才抬起頭往殿上看去,當看清太後的樣貌之後不禁心中驚訝,這鄭太後看上去並沒那麽老啊。


    “長的倒也俊俏,今年多大年紀了?”


    “回太後話,微臣今年二十有二了。”


    鄭太後點點頭,一揮手道:“給於大人看座。”


    等於非坐下後,鄭太後語氣和藹道:“聽說於大人還是翰林出身?”


    於非心中一驚,暗中祈禱這鄭太後可千萬別考校他八股文章,詩詞還能應付,八股文就真的抓瞎了。


    他硬著頭皮道:“是……”


    “眾裏尋他千百度……這詩可是你所作?”


    於非心中一歎,果然還是紙裏包不住火,他訕笑道:“拙作而已,讓太後見笑了。”


    鄭太後笑了起來道:“若這是拙作,那天下詩詞能夠入眼的恐怕不多。”


    頓了片刻,鄭太後有些疑惑的問道:“於大人既有此文采,為何又要棄筆從戎呢?”


    棄筆從戎?這是在說誰呢?我有的選嗎?


    於非心中暗自腹誹,不過麵上卻裝作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道:“微臣覺得,作的一首好詩,總歸是鏡花水月,如今韃子奪我大乾江山,上陣殺敵遠比作一首好詩更有用處。”


    一番大義凜然的話,聽的鄭太後是連連點頭:“於大人能有此誌,真乃我大乾之幸。”


    話鋒一轉,鄭太後忽然問道:“於大人與策北公主關係如何?”


    於非心中一凜,暗道這恐怕才是鄭太後召見自己的原因,他組織了一下措辭,道:“策北公主對微臣有提攜之恩。”


    鄭太後愣了一下問道:“提攜之恩?說來聽聽。”


    “微臣在火銃之上有些想法,策北公主深以為然,這才向陛下舉薦微臣進京。”


    鄭太後一副了然的表情,又問道:“你也在牧北城待過,覺得鎮北關的將士如何?”


    於非想到鎮北關守軍的堅守,毫無遲疑的道:“忠心報國,赤子之心。”這是他的真心話。


    鄭太後見他表情真誠,便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於大人公務繁忙本宮就不留你了,去忙吧。”


    見鄭太後下了逐客令,於非便識趣的起身行禮道:“微臣告退……”


    轉身剛走幾步,就聽鄭太後道:“等一下……”


    於非站住身形,疑惑的回頭望去。


    鄭太後笑了笑,對一旁的一個宮女道:“去拿些西蕃進貢的果子給於大人嚐嚐。”


    “是……”那宮女答應一聲,帶著於非出了慈寧宮。


    方才隻顧想著怎麽回鄭太後話了,倒是沒注意其他,這時才發現這宮女生的倒是挺漂亮的,顏值比別的宮女明顯要好看許多,肌膚白皙,模樣可人。


    不過他也不敢在後宮一直盯著宮女看,隻是瞥了幾眼便低下頭,跟著那宮女七拐八拐的來到一處庫房門口,出示過令牌之後那宮女便從裏麵領了一包東西走了出來。


    把那油紙包裹放到於非手中,扭頭便走,至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


    看的於非暗自咋舌,這太後身邊的宮女就是不一樣,跟欠她錢似的。


    他哪知道,這宮女正是那日被他無意間射了一箭的那個宮女,能給她好臉色才怪呢,此時那宮女小嘴碎碎,正一邊走,一邊低聲咒罵呢。


    抱著包裹出了宮,於非才打開看了一眼,隻見裏麵就是一些西紅柿,不禁有些無語,想來這西紅柿應該是才傳入大乾的,否則也不會成為禦賜之物了。


    回到家,柳未央和往常一樣等著他回來,見他抱著個油紙包有些好奇的問:“這是什麽?”


    於非把那一包西紅柿塞進柳未央懷裏,自顧自的倒了杯茶道:“宮裏賜的,嫂嫂認得嗎?”


    柳未央打開一看搖搖頭:“沒見過,這是柿子又有些不像。”


    “這玩意叫西紅柿又稱洋柿子,拿水洗了可以直接吃,不過最好是切成塊拌白糖吃,撒鹽也行。”


    柳未央點點頭,把紙包交給雨棠道:“去洗幾個來。”


    雨棠點點頭,很快就洗了幾個過來,於非有些無聊的拿了一個啃了一口,這丫就是普通的西紅柿。


    柳未央拿起一個輕輕咬了一口,笑道:“這還沒柿子好吃呢。”


    見他穿著一身飛魚服,柳未央妙目上下打量,吃吃笑道:“叔叔這是封了個什麽官?”


    於非見她拿著西紅柿,笑眯眯的嬌俏模樣,不禁笑道:“封了個夜翎衛千戶。”


    “千戶嗎?這是武官吧?”


    於非點頭,歎了口氣道:“就是個給皇帝站崗的活。”


    “叔叔不要妄自菲薄,雖說是武官,但卻是皇帝的近臣,更何況叔叔還年輕,青雲直上隻是時間問題。”


    “那就借嫂嫂吉言了。”


    陪著柳未央又聊了一會天,見她打起了哈欠,於非便起身道:“時間不早了,嫂嫂早些歇息吧。”


    柳未央點點頭,站起身抬起手臂伸了個懶腰,曲線誇張的身材隨著她的動作顯現出來,見於非呆呆的盯著她的身體看,柳未央忽然覺得有些不妥,連忙放下手臂,臉色微紅的瞪了於非一眼,帶著雨棠逃也似的先行離開。


    於非苦笑一聲,摸了摸下巴有些無語,他發誓真的隻是下意識看了一眼,隻是在心中讚歎柳未央的身材,還沒來得及起邪念呢,就被抓了個現行。


    不過他也知道這種心照不宣的事情,越解釋反而越亂,這偷窺的名頭算是背定了。


    翌日;


    於非草草吃過早飯就出了門,沒辦法,由於昨晚那一眼,和柳未央見麵總有些不自然,也許過幾天能恢複正常,他也隻能這麽安慰自己。


    先去夜翎衛點卯,然後就去了宮中履行職責,站在小皇帝平日辦公的禦書苑門前站崗。


    今日小皇帝也不知跑哪去了,日上三竿也不見來。


    無聊的盯著不遠處的一隻肥貓,正好奇這宮中怎麽會有貓的時候,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頭就見孔公公站在那裏,往他身後看了看有些奇怪的問道:“皇上呢?”


    孔太監歎了口氣道:“別提了,昨夜皇上想偷偷溜出宮去玩,結果翻牆的時候從牆上摔了下來,今兒一早就被太後娘娘禁了足,如今正在寢宮養傷呢。”


    聽了孔公公的敘述,於非暴汗,這小皇帝也太離譜了吧。


    “沒大礙吧?”


    孔太監擺擺手道:“就是崴了腳而已,皇上怕於大人等的急了,特意讓老奴過來告訴於大人一聲。”


    “有勞孔公公了。”


    “於大人客氣了不是,如今於大人可是皇上眼前的紅人,老奴巴結還來不及呢。”


    “孔公公說笑了,在皇上心中誰又能比得過公公?”


    孔太監聽他這麽說,喜得是眉開眼笑,隨後又歎了口氣道:“咱家隻是都知監的一個灑掃太監,也就從小看著皇上長大才有了些恩寵,若是不然恐怕早就被攆出宮去了,哪裏比得過司禮監的錢福?人家可是太後娘娘身邊的紅人呢。”


    於非本來隻是隨口奉承一句,沒曾想倒是引的這孔太監酸溜溜的一通牢騷,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孔太監發了一陣牢騷,這才擺擺手道:“行了不說了,今日皇上不會來了,於大人你也自便吧。”說完對於非拱了拱手,有些意興闌珊的走了。


    於非望著他的背影暗中搖了搖頭,這孔太監眼光還是太短淺了些,那鄭太後還能一直大權獨攬不成?小皇帝雖然有些不靠譜,但總歸還是要親政的,到時候他這位一直陪在小皇帝跟前的紅人還能少的了好處?不過轉念一想這孔太監的年齡頓時有些默然,看那鄭太後也就四十多歲的模樣,小皇帝又那樣年輕,孔太監若是想熬到那時候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於非默然一歎,看來幹什麽都不容易啊,包括他自己,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不禁苦笑出聲,他這個夜翎衛千戶說白了就是個噱頭,根本就沒有實權,就隻是一個侍衛而已,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孔太監走後,又開始枯燥的站崗,一直等到了換班時間,於非才下了崗位,今日他也算是正式任職,自然也不能輕易出宮了,宮中有統一的住處和食堂,管理倒也挺嚴格的。


    去專門供侍衛們吃飯的食堂吃過飯,又休息了片刻,便又去站崗,直到晚間才出了皇宮。


    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就在這種每日打卡的枯燥中度過,不禁讓於非想起了自己前世當社畜的經曆。


    不過這期間他倒是把方雲霆也安排進了夜翎衛,隻不過要從最底層夜翎衛小旗做起,這一點方雲霆倒沒什麽怨言,畢竟從一個地方上的小捕頭,一躍成為京城的夜翎衛,也算是有了質的飛躍。


    這天,闊別一個月有餘的小皇帝趙熜終於出現了,見到於非激動猛拍他的肩膀,臉上笑嘻嘻的道:“終於出來了,這一個月快憋死朕了,走走走,咱們去獵園痛痛快快玩一場。”


    一旁的孔太監連忙勸道:“皇上忘了太後娘娘的話了嗎?更何況皇上大病初愈,還是保重龍體要緊。”


    小皇帝抬腳就在孔太監屁股上踹了一腳,笑罵道:“老東西就你話多,你不說我不說,母後又怎會知道?”


    孔太監揉著屁股訕笑道:“太後娘娘不是說策北公主這幾日就到嗎?萬一太後叫皇上過去見客怎麽辦?”


    聽到策北公主要來趙熜忍不住縮了縮脖,有些畏懼道:“對對對,朕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說著匆匆進到殿中,火急火燎的拿起一張宣紙,急道:“完了完了,花姐姐給朕布置的課業朕都忘了寫了。”


    一旁的孔太監看了於非一眼,湊上前道:“皇上,別忘了於大人可是翰林出身,讓於大人幫皇上做了不就行了?”


    趙熜一拍腦門,喜道:“對對對,於愛卿快來幫朕看看。”


    於非心裏咯噔一下,暗罵這孔太監多嘴,他這冒牌翰林學子又哪有那本事?


    不過小皇帝既然這麽說了,於非也不敢推辭,湊上前一瞧不禁鬆了口氣,還好這些都是一些珠算題,以他前世應試教育的經驗,做這種珠算題還是沒問題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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