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嗚~!”


    “嗚~!”


    當長號聲在小船船艄響起,阮玉猛地回頭看去。


    原本那老老實實劃船的船夫,此刻不知從哪掏出了一個獸角製成的長號,憋足了氣吹響。


    悠揚悶沉的號角聲在水麵上蕩開,遠山有回音回響。


    霧氣朦朧的江麵上,一座“龐然大物”破開江霧的迷蒙,朝著阮玉所在的小舟正麵駛來,露出那高聳的船身。


    那是一艘巨船,船舷側邊開出一道道口子,無數火炮的炮口對著外麵,黑黢黢的洞口讓人不寒而栗。


    而船首更是有一枚巨大的撞針,足可以想象這艘戰船在海麵上該是如何的所向披靡。


    京運河江麵已是極寬敞,可這艘巨船卻是足足占去了三分之二的航道,所有船隻經過此處想要繞開它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阮玉心中咯噔了一下:“糟了,中計了!”


    驚怒之下,他伸手便要去抓船尾處吹號的船夫。


    可那船夫早有預料,收起長號後朝他笑了笑,竟是絲毫不懼。


    就在阮玉朝著船夫奔襲而去時,那船夫身後的巨船上,陡然一道十幾丈高的修羅心相出現在巨船之上,繚繞身周的血煞之氣破開沉沉白霧。


    阮玉抬起頭,呆呆得看著巨船上方出現的修羅虛影。


    直到這個時候,他終於是明白了暗中算計了他,殺他同門的人究竟是誰。


    修羅心相,不正是不久之前讓靈奴刺殺趙祈安之時,出現的麽?


    此人……必定是趙祈安身邊的人!


    “趙祈安……”


    阮玉失聲喃喃著這個名字之時,那修羅虛影探出手,朝著小舟抓來,竟是將他攔腰抓住。


    “咯吱……咯吱……”


    巨手一抓之下,阮玉渾身骨頭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啊!!!!”


    他仰天怒吼一聲,中下二處丹田瘋狂運轉,血氣與靈力交織在一起,爆發出足以開山裂石的力量。


    然而這修羅心相巨手一抓,竟是讓他爆發全力也是紋絲不動,更是緩緩向內收著力量,將阮玉體內的骨頭都捏碎了幾根。


    二者之間的差距太大了,二品造化境的大能哪怕不動用任何的神通術法,也不是神通武夫可以抗衡的。


    修羅虛影抓著阮玉,高高舉起,隨後用力朝著甲板下方砸去。


    “砰!”


    阮玉的身影重重得砸在船隻甲板上,將甲板上包了鐵皮的木板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噗!”


    他吐出一口血來,隻覺得腹內五髒破裂,渾身骨頭斷開。


    也就在這時,阮玉耳畔邊響起一個聲音:


    “阮供奉,又見麵了。”


    趙祈安!!!


    當阮玉聽到這個聲音,睚眥欲裂,青筋暴起。


    他掙紮著想要從甲板上爬起來,彎曲變形的右臂撐在地上,整個人踉蹌著想要爬起身來。


    “呼哧……呼哧……”


    阮玉用力得喘著粗氣,竭力得抬起頭,終於是看清楚了站在他麵前的人。


    趙祈安就站在他麵前,身後跟著一名滿臉老褶的黃牙老仆。


    那老仆看似平平無奇,可他身後卻是出現了那如巨人般龐大的修羅心相。


    此人……就是趙祈安身邊的那名造化境強者!


    就在阮玉想要站直身子時,趙祈安突然動了。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


    隻一步間,身上磅礴血氣爆發而出,恐怖的靈力威壓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暴亂起來。


    “砰!”


    似有千斤重物壓在阮玉的身上,讓即將站直身子的他一瞬間砸落在了地上。


    他的臉緊緊貼在甲板上,嘴裏不斷湧出血沫子,眼睛死死得向上看去,不甘的話語含糊不清的嘶吼著:“趙……祈……安!”


    他奮力想要掙紮起身,可不管嚐試幾次,都再也站不起來。


    直到趙祈安走過去,蹲在他的身邊,伸出手將他的頭發抓起,仔細得看了看阮玉的臉:“說來,這才算是我與阮供奉間第一次的正式見麵?”


    阮玉不作回答,隻是滿是仇恨的眼睛死死得盯著他。


    成王敗寇。


    他敗了!


    而且是徹徹底底的失敗!


    本以為進了京都城,一切都將會如他預料的那樣順利。


    就算趙祈安有些本事,就算自己最後敗了,也該是一番酣暢淋漓的對弈交鋒之後,敗得心服口服。


    可殘酷冰冷的現實卻是,他入了京都城之後,僅僅是與趙祈安有一麵之緣,兩人之間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他甚至連給趙祈安沒有造成什麽麻煩,就直接輸得一塌糊塗。


    也就在這時,兩道身影一躍而起,翻過船弦,來到了甲板之上。


    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魏昭鳳!


    趙祈安的目光朝著那二人看去,鬆開了阮玉,朝著那二人走去。


    阮玉心中頓時驚懼,厲聲喊道:“趙祈安,你有什麽本事衝著我來!”


    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趙祈安尚未有所動作,那“魏昭鳳”倒是輕笑了一聲,對趙祈安說道:“義父,看來他還沒搞懂是什麽情況。”


    隨著聲音落罷,“魏昭鳳”的身形開始變幻,骨骼“咯咯”響著,整個人竟是“縮水”了下去,身體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伴隨著“他”抬手往臉上一擋,寬大的袖子擋住臉部。


    片刻之後,隨著“他”放下手,容貌徹底改變,變成了一名嬌媚的女子。


    隻短短一瞬間的功夫,“魏昭鳳”就變成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人,身材相貌無一相像。


    阮玉眼睜睜目睹著這一幕,隻覺得通體生寒。


    趙祈安身邊竟是有這樣的能人異士!


    他竟是毫無察覺到自己小師弟被換了一個人……


    也就是說引領自己來到這裏,本就是趙祈安的安排。


    自己……一直都被趙祈安玩弄於股掌之間。


    阮玉絕望得閉上了眼,心中生出一股無力感。


    他……壓根就沒有勝算!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再去想自己的小師弟會是一個怎樣的下場了,落入趙祈安手中,死了和活著有什麽區別麽?


    就連他自己,今日怕是也要交代在這裏!


    良久之後,阮玉再次睜開眼。


    但這一次,他眼中已無鬥誌。


    他看向趙祈安,沙啞開口:“我……有幾個問題想問。”


    事到如今,阮玉隻想死個明白!


    趙祈安微微頷首:“可以,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如何?”


    阮玉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趙祈安問道:“趙萬金為何如此信任你?”


    阮玉木然答道:“因為如今的趙家主母,是我阿姊。”此言一出,趙祈安身邊幾人的臉色紛紛有所變化。


    自從趙祈安的母親死後,趙家家主趙萬金就一直沒有續弦。


    哪怕他子嗣不興,身邊不知多少人勸他為了家業傳承,再續弦開枝散葉,可東海大公一直都不為所動。


    可如今他竟是偷偷續弦,而且背著自己的獨子趙祈安……這就十分的耐人尋味。


    趙東家(恩主),會對這樣的事作何反應?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趙祈安的反應。


    可趙祈安麵色依舊平靜,似乎對此早有預料。


    阮玉問道:“在二皇子麵前陷害我的人,是你?”


    趙祈安點點頭,淡淡道:“是。”


    阮玉忍不住問道:“伱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趙祈安卻是搖頭:“該我問了。”


    阮玉麵色頓時難看,但是卻默不作聲,等待著趙祈安提問。


    趙祈安看向他,問道:“你阿姊是不是為趙萬金生了子嗣?”


    這話一問出來,阮玉頓時瞪眼看向趙祈安,滿臉驚駭。


    似是看出了他心中驚異,趙祈安笑道:“很好猜不是麽?若不是有了新的子嗣,我父又怎敢將你阿姊娶過家門?恐怕我趙氏族老都在為我父遮掩此事,否則我在海青城留下的眼線又怎會連半點消息都沒露出來?”


    阮玉滿臉驚容:“隻是一個女孩,與你爭不了趙家的!”


    “本就是我的東西,我何須去爭?”


    趙祈安負過手,平靜的話語下卻是不容置喙的傲然:“趙家無我,至今依舊是蝸居在海青一隅的地方小族!”


    他不等阮玉開口,側過身看向阮玉道:“這問題不算你回答的,不過我也沒什麽好問你的。”


    阮玉卻是鍥而不舍的問道:“你是如何命令的動巡天監的?”


    趙祈安沒回答,隻是瞥眼看了一眼身後的聶修遠。


    聶老頓時心領神會,咧嘴露出一口黃牙,伸手進懷中,隨後在阮玉麵前一展。


    “刷拉!”


    旗幟落下,金繡紋邊,黑底金字,上頭寫著一個“王”字!


    王字旗……


    趙祈安身邊這名大能,竟是巡天監的王旗供奉!


    阮玉頓時明白自己從皇宮逃出來,一路上巡天監毫無動靜,並不是巡天監毫無用處,也不是自己運氣好。


    而是因為巡天監將這事交給了這位“王旗供奉”!


    “我不明白!”


    阮玉麵色蒼白,厲聲喝道:“你為了陷害我,斷送了二皇子登基稱帝的希望!難道他不會放過我,就會放過趙家麽?你苦心與二皇子結交,現在就為了對付我,連這都不顧了?趙祈安,你……”


    聲音突然間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向上竭力翻著,卻是看到一根手指抵觸到了他的眉心。


    趙祈安低頭看著他,冷冷道:“阮供奉,還是做個糊塗鬼吧。”


    一股靈力順著指尖從眉心注入,瞬間將泥丸宮引爆!


    “砰!”


    阮玉的腦袋瞬間從後腦爆開一個孔洞,紅白之物從孔洞中飛出,衝上足足半米之高。


    他眼神中的生機漸漸變得暗淡,身子軟綿綿得向前傾倒,載倒在了甲板上。


    聶修遠上前一步,想要查看阮玉的屍首,卻聽到一旁的趙祈安說道:“不必看了,阮玉還未能將命核從泥丸宮移出去,泥丸宮炸裂已是死透。”


    他從身邊人手中接過一張手帕,擦拭擦拭手指,對身旁人說道:“將他頭顱割下,醃製好給我送來,我還有用。”


    “是,東家。”


    熊山月乖乖領命,隨後第一個自告奮勇得衝去處理屍首去了。


    趙霓裳快步朝著趙祈安走來,壓低聲說道:“義父,阮玉那名小師弟還留著,要不要也一起……”


    她在喉嚨間做了個“抹喉”的手勢。


    趙祈安說道:“靈螢島的人都死了,總得留一個回去送信,就他吧。”


    趙霓裳點點頭:“行,我明白了,那我先將他關押起來。”


    ……


    下午之時,城西坊市,一艘巨船停靠在了港口。


    趙祈安從船上下來時,手中提著一口箱子。


    在他身邊,唯有聶老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至於其他人都沒有跟隨他離開。


    碼頭這兒,早已有馬車在此等候。


    “趙東家!”


    碼頭一名趙行管事畢恭畢敬得朝著趙祈安行禮,隨後將馬繩遞給一旁的聶老,這才退下。


    趙祈安上了馬車,聶老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匣子,朝他比劃了幾個手勢。


    趙祈安搖了搖頭:“先不去皇宮,先回府吧。”


    他目光瞥了一眼皇宮方向,嗬笑了一聲:“估計這會,皇宮裏還忙得不可開交呢!”


    ……


    皇宮內,如今已經是亂成了一鍋粥了。


    二皇妃受驚,腹中胎兒眼看著就不保,幾乎整個皇宮都驚動了。


    五侯千歲匆匆去了承平宮內,隨後是整個太醫院的醫官們。


    承平宮,寢殿大門緊閉著,不少人進進出出,每一個人臉色都是極不好看。


    而在寢殿之外,二皇子負著手來回踱步,時不時抬眼看一眼忙碌不斷的寢宮眾人,又黑著一張臉繼續來回踱步。


    “可不能有事,可不能有事啊……”


    這番話,卻不是二皇子說出口的。


    姬皓宇看了眼旁邊的四弟。


    此刻四皇子姬青空正毫無形象得坐在地上,兩隻手抱著膝蓋,渾身都在哆嗦,眼睛死死盯著寢宮的方向,嘴裏一直碎碎念著:“可不能有事,可不能有事啊……”


    姬皓宇心中卻是無名火起,快步上前,狠狠一腳踢在了姬青空的後背上。


    姬青空哎呦一聲,整個人跌飛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可姬皓宇卻還是覺得不解氣,狠狠一腳踹在他那張俊美的臉蛋上,踹得他口鼻出血。


    “你為什麽帶這種歹人見我?!”


    “你究竟抱著什麽樣的心思?”


    “若是我皇兒不保,我扒了你的皮!!!”


    若不是老四把人帶來,又怎麽會出這樣的事情!


    結完婚回來了!這幾天真的累夠嗆,最可氣的是,明明是我的婚禮,我自己的席一口沒吃上!


    從今天開始恢複更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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