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祈安與二皇子密聊結束之後,二人轉屏風出來,卻發現阮玉已經帶著人離開了。


    姬皓宇拍了拍趙祈安的肩膀,似是忘卻了剛剛的劍拔弩張,語氣又恢複了往日的熱情:“海青,你隨意找個位置坐吧,我還需照顧下其他人。”


    今天晚宴人數不少,他也不能隻顧著趙祈安一人,還得與其他人應酬著。


    趙祈安本想找個理由離開,可一瞥眼就看到席間末尾有人正朝他招手,於是對姬皓宇說道:“二皇子自便。”


    等姬皓宇走後,他這才朝著剛剛朝他招手的那人走去。


    “見過國公爺。”


    剛剛朝他招手示意的人,正是趙祈安的上司英國公姬禮元。


    姬禮元是二皇子的宴席常客,幾乎次次都來,風雨無阻的從不缺席。


    當趙祈安朝他行禮過後,姬禮元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待他剛一落座,就聽到姬禮元撚著胡子打趣了一句:“賢侄孫,本公這寺卿要見你一麵,也是不容易呀。你是不是都忘了你還擔著宗正寺丞的職位呢?”


    趙祈安麵色不改,拿起席上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提酒敬道:“慚愧,下官自罰一杯。”


    這剛上任一個多月,大半時間都不去官署,若是換個人來,指不定要被彈劾屍位素餐,少不得吃掛落。


    但在趙祈安這兒,也就是自罰一杯的事。


    不過姬禮元今日卻是麵色嚴肅得提醒了一句道:“不是本公囉嗦,但這些日子,你每天得來部堂露個麵了。”


    趙祈安有些疑惑:“可是同僚有所不滿?”


    姬禮元搖頭道:“同僚哪有什麽不滿,大家受了你的恩惠,替你說好話來不及呢。隻是這些日子有人有事沒事總來宗正寺的官署部堂,時不時還來打探你的消息……”


    他說到這兒,聲音戛然,隨後裝作若無其事得抬起頭,左右看看周圍,見無人注意到他二人這邊,才壓低聲道:“十有八九是吳相的人,你近些日子是不是得罪吳相了?”


    趙祈安眉頭一挑,下意識以為吳庸這麽快就察覺出是他在暗中挑撥了麽?


    心中雖是這樣想,但麵上他是立刻搖頭否認:“我近些日子都在家中,怎會得罪吳相?是不是其中有什麽誤會?”


    姬禮元擺擺手:“無妨,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這一次吳相也不是暗中隻在查你一人。本公大致猜得出是什麽原因……”


    他拖長了尾音,卻不繼續說下去。


    趙祈安隻好配合著他,拱手道:“還請國公爺賜教。”


    姬禮元這才露出滿意笑容,湊近了趙祈安,神神秘秘得說道:“前些日子,吳相和二殿下鬧得很不愉快。”


    趙祈安揣著明白裝糊塗,問道:“這是為何?”


    “這若是旁人,本公還真不告訴,也就是賢侄孫你……”


    姬禮元自鳴得意得說了一句,隨後才繼續壓低聲道:“聽聞是二皇子要在來年春闈安排一些自己栽培的人才入官場,但吳相那邊不同意,可不就吵吵起來了麽?”


    趙祈安皺眉道:“科舉之事,也能安排?”


    姬禮元理所當然道:“能啊,怎麽不能?吳相都連任四任春闈大宗師了,來年那任想必還是他,這讓誰中舉不就是一句話的事麽?”他看向趙祈安,笑道:“說來賢侄孫家財萬貫,若是關係能打通吳相那邊,直接買個舉子身份也是不錯。這宗正寺畢竟是清水衙門,望到頭也就本公這位置,沒甚意思,有個舉人身份,來年京察之後,說不定能調去六部當官呢。”


    趙祈安嗤笑了一聲,心中卻不以為意。


    來年春闈大宗師是誰……還真未必呢。


    吳庸的算盤打得再響,他再是權傾朝野,有時候也得給人讓路。


    姬禮元說得興起,末了還不忘提醒趙祈安一句:“對了,賢侄孫切莫覺得如今和二殿下關係好,去走二殿下那邊的關係,那隻會適得其反。”


    “有些時候……吳相是吳相,二殿下是二殿下,有些事你得自己把握才行。”


    這句話,讓趙祈安聽著分外耳熟。


    這英國公莫看在朝堂上沒甚地位,但在官場沉浮這麽多年依舊安然無事,是有他一套做官的道理在,有些事還是門清的很。


    趙祈安默默給自己斟酒倒滿,隨後又默默喝了一口,這才說道:“多謝國公爺提醒,不過下官胸中無筆墨,弄個舉人功名也隻是貽笑大方,還是罷了。”


    姬禮元有些遺憾。


    他不是無的放矢和趙祈安說這些話,若是能夠將趙祈安勸走,對他來說不是一件壞事。


    雖然趙祈安這人看著無欲無求的,對功名利祿不是很上心,但他手底下那“鬣狗官”可當真不是省油的燈。


    近來那“鬣狗官”更是繞過了宗正寺,和部分掌有皇田的皇室宗親在串聯密和,讓姬禮元察感受到了些許的威脅。


    還有之前說投捐給宗正寺的那筆錢財,姬禮元發現那鬣狗官在動用那筆錢時,竟是完全沒走宗正寺的賬麵,這不是完全不給他過手的機會麽?


    這肥肉不過手,手上怎麽留得下油腥來?


    不過姬禮元也不至於和趙祈安撕破臉皮來,隻能是惺惺作罷,想著以後該如何通過趙祈安來限製限製那“鬣狗官”。


    趙祈安這時問道:“不過縱然吳相與二殿下鬧矛盾,怎麽牽扯到下官頭上了?”


    姬禮元答道:“說到底,還是你近些日子與殿下走得太近,而你既不是吳相的門生,也不是他的故吏,那當然關注你呀。不止是你,二殿下身邊不少非吳黨出身的人都被查了一遍。”


    趙祈安心裏清楚,這事兒恐怕不僅僅是老國公所說的那麽簡單。


    十有八九,吳相是在查是誰人將周家的消息透露給二皇子的。


    看這吳庸大張旗鼓的樣子,看來二皇子那邊口風甚嚴,並沒有將他透露出去。


    “那殿下那邊……”


    “說我什麽呢?”


    正當趙祈安還要問的時候,姬皓宇不知何時端著酒杯來在了二人身後。


    他一來,席上的人紛紛起身端起酒杯:“二殿下。”


    姬皓宇擺擺手,示意眾人坐下,隨後目光轉向趙祈安,笑吟吟道:“說來,我都未恭喜你,這才剛上任多久,就要升官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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