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豐皇莊內,被解救出來的女子人數不少,但唯獨有兩個女人被單獨關押了起來,嚴密看守。


    這其中一人,自稱皇妃。


    另一個小姑娘,不清楚身份來曆。


    會被單獨關押,自然身份不簡單,趙祈安也就留了個心眼,派人去查一查。


    如今總算是有了眉目。


    苟向西說道:“那叫‘紅昭’的女子,暫時沒查出京都城哪家權貴丟了女兒的,小的就自作主張,將她放了出去,看看她是否會與家人聯係。”


    “至於那位自稱皇妃的女子,查過身份,確實是如今二皇子的前任皇妃,揚州王家的王顏芷。”


    揚州王家,算得上是大族,否則族中女子也不會與皇子聯姻。


    二皇子休妻之事,在當年的京都城也轟動一時,不過時間漸漸過去,也就平淡了下來。


    趙祈安算是親曆者,畢竟他十年前就在京都城待著了,以前也與這位前皇妃在皇宮家宴上見過,所以這一次隱於幕後,隻是讓手下人去探探王顏芷身份真偽。


    京都城都說前二皇妃是因為七年無出,方才被二皇子所休。


    但其實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趙祈安知曉一些更多的內幕。


    歸根結底,當初二皇子姬皓宇會娶王氏之女,歸根結底,還是想要拉攏當時還算鼎盛的揚州黨派官員。


    揚州乃江南繁華之地,文風鼎盛,原本朝堂中揚州黨一直勢力不弱,黨魁更是如今的吏部天官“秦德勝”。


    秦德勝也是官運亨通,如今不到五十便已到了吏部尚書之職,更是聯合揚州眾門閥造勢,向著“宰相”之位發起衝擊。


    左相吳庸,不是個大度的性子。


    如今天武皇不管事,朝堂事宜皆由他一人抓在手中,可以說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哪能容忍他人覬覦權柄?


    自從那一次揚州門閥為秦天官造勢之後,與吳黨便算是撕破了臉皮。


    吳庸堂堂宰相,連任四任春闈大座師,毫不掩飾得開始打壓揚州士子,即便頭一輪是糊名考,阻止不了揚州士子中進士,可後麵殿試乃是吳庸代替陛下審考,春闈前十甲別想出一個揚州士子,別說進翰林院,就是想留在京中都是不可能,哪怕選官也淨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送。


    這樣一來,逼得揚州士子是紛紛找門路,改換出身,不以揚州士子身份進京趕考,朝堂上揚州黨的新鮮血液幾乎被截停。


    而朝堂上已有的揚州黨勢力,這些年來也接連遭受吳黨的打壓分化,一時間遭受重創,從原本的朝堂第二大黨派成了如今勢微力薄的地步。


    秦德勝這些年來,還能當著吏部天官,已經算是有本事了。


    隻不過在吳相麵前,也學會了夾著尾巴做人。


    但這樣一來,二皇子姬皓宇的處境就分外尷尬。


    他娶王氏之女,本是想拉攏揚州黨的官員,可他真正依仗還是吳黨,是吳相。


    吳黨和揚州黨的黨爭,是在他娶了王顏芷之後的事,這樣一來他就得做出權衡了,而恰好二人因為子嗣問題夫妻本就有所離心,借著這麽個機會,也就有了皇子休妻這麽一個大瓜。


    趙祈安雖不在朝堂,但對於朝局還是了解的,自然也就知曉這些內幕。


    隻是他有些疑惑:“休妻之後,王顏芷不是被送回了揚州王家麽?有傳聞,王家為了挽回些名節,硬逼著她出了家。”


    苟向西已經打探清楚了,答道:“是回了揚州,可王顏芷不甘就此被休,從高高在上的皇子妃,摔進了泥地裏,自然是不肯善罷甘休的。於是便偷偷從王家溜走,返回了京都城中,本想找二皇子討要一個說法,但是卻被人擄掠到了義豐皇莊內,關了整整五年。”


    說到這兒,他哂笑一聲:“這般說來,三殿下這是為二殿下解決了個麻煩?”


    趙祈安眼神變得有些玩味,道:“或許是想讓這個‘麻煩’,在合適的時候爆出來。”


    “還別說,這位前皇妃手中還真有一個對那位二殿下十分不利的消息……”


    苟向西湊近了趙祈安,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趙祈安聽完之後,眉頭一挑,詢問道:“當真?”


    苟向西說道:“此事雖有待查證,畢竟以這位前皇妃對二殿下的怨恨,出言詆毀也是極有可能的事。但……二殿下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子嗣,我覺得不似作偽。”


    趙祈安點點頭。


    不管怎麽說,這樣的把柄握在手中,總是好事。


    ……


    趙祈安回到府上,出來迎接他的人,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主子。”


    鸞奴來在趙祈安身前,款款下拜。


    隨後她又向趙祈安身後的苟向西行禮:“苟先生。”


    這些日子,她並不在府上,而是去商行那邊學習經營去了。


    如今苟向西當了趙祈安的“屬官”,宗正寺那邊的公務都需要他來打理,自然也就沒辦法再兼著公主府大管家的職責,趙祈安選的下一任府上總管的人選便是鸞奴。


    自從玉真被送入皇宮之後,原本貼身服侍她的鸞奴也就卸下了肩上的擔子,不必人前人後的偽裝,整個人都看起來輕鬆了不少。


    雖然相貌看著沒什麽變化,但形象氣質卻比之從前更誘人了幾分。


    但趙祈安用人,還是看重能力。


    鸞奴能力不錯,趙霓裳都向趙祈安討要了好幾回人,想要調到自己手底下任用。


    但鸞奴自己願意留在公主府上,趙祈安點了頭,這事兒也就定了。


    不過公主府麾下是有些產業的,趙祈安又打算把被福延宮占了去的皇田、皇莊收回來,自然需要擅長經營之道的人來幫忙打理,於是便將鸞奴送去商行學習了一段時間,順帶也學一學如何管理府邸。


    趙祈安本以為她還要過兩個月才會回來,未曾想這才一個來月,就回府上了。


    苟向西解釋道:“東家見諒,是小的作主讓她回來的,近來事忙,實在是無力兼顧府上事宜。不過鸞姑娘學得很快,小的也讓我一位學生隨同鸞姑娘來府上當副手,想來不會出什麽岔子的。”


    趙祈安這時才注意到不遠處還站著一個人,仔細看看竟是認識,赫然便是那日在商行無意間遇到的向導李於呂。


    本隻是無心之舉,讓苟向西去看看此人可否堪用。


    未曾想,苟向西似乎很喜歡這個年輕人,親自收為弟子不說,做什麽事也時常帶著。


    李於呂注意到趙祈安目光朝他看來,連忙局促不安的行禮,緊張得人都站不穩。


    對於能夠再見到趙祈安這位自己人生中的“貴人”,他顯得很是激動與緊張。


    趙祈安朝他點頭示意,隨後收回目光,對身邊二人道:“苟先生既然這般說了,那就這麽定了。往後這府上大小事務,便由鸞奴來打理。”


    “謝主人。”


    鸞奴麵露喜意,態度也越發殷勤熱烈。


    她說道:“另外奴婢從商行回來時,天威鏢局的宋鏢頭也隨奴婢來府上拜會,主子可要現在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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