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嶺,一座孤峰萬仞崖。


    自古上山一條路,從南坡起高的圪墶梁上,如龍蛇一般,蜿蜒騰轉的鼓蛹,直往那白雲深處去了。峰頂的黑雲寨,不比誇娥子的王屋山和山濤的媚塢,但決不差太遠,指的是人,若說天險,猶過之不及。江湖本無事,唯利起波瀾,黑雲寨不挖那個上古商墓也不招人眼,偏偏盜了墓不說還泄露了風聲,惹來江湖鯊群和大鱷們,甚至小魚小蝦們的覬覦爭搶。


    一時間,大當家霹靂棒成了中原焦點人物。


    一夜無事。丁零好睡了一夜,在厚厚的菊花瓣鋪墊的“軟床”上,睡了一個香噴噴的夜,麥高守望了一夜。冷冷月光照耀下的菊花穀決非表麵上的安靜,也決非浪漫的旅遊勝地,感覺到了這裏暗藏的重重殺機,那團篝火,驅蟲警獸的光焰,一宿間,熊熊點亮在黑暗中,加柴續燃,從未斷滅。


    當天邊第一縷晨曦披落在丁零白皙的臉上,小美女睜開好整以暇的眼睛,撥拉掉長長睫毛上粘滯的眵麻糊,“早哇,叔叔,你也醒了?”


    是啊,早醒了,昨天早上就醒了,你倒是睡的香啊!


    丁零起來,前抻後扽的拾掇皺巴巴的衣褲,一不小心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肚皮,不好意思朝麥高笑一笑,往那溪邊洗頭發洗臉去了。


    尚不待時,聽那邊一聲驚呼,小菇涼發足狂奔回,一頭攮進麥高的懷裏。麥高摟緊小菇涼,撫慰道:“什麽事?沒事,有我!”搜目前方,淡淡的白霧,別沒其他異常。


    “死人,死人,”丁零有點發抖,“死人骨!”


    麥高以是新鮮死的人,警惕起來,待至聽說死人骨,便隨放鬆,“走,看看去!”丁零拽住麥高的後襟擺依舊的怕。


    來到溪邊,那叢叢棵棵的間隙,赫然散落著森森白骨,讓人觸目驚心。活死人都見過許多的麥高,打笑丁零,言:“不是新死的沒事,正常,你以為這裏是蜜月旅行?隻有花沒有死骷髏!”


    丁零一頭黑亮的秀發,蓬蓬散的,半截還濕漉漉的,臉蛋玉樣的泛一層乳白色光輝,現一刻的她,緊攥起一個小拳頭,擺擺的,“我不要怕,我要掙錢,掙好多的錢,找好多的帥哥!”


    麥高樂,問:“你的帥哥有什麽標準麽?”


    丁零橫一眼麥高,“比叔叔強一點都中!”


    “標準倒挺高,”瞧一眼激射來的目光,隨即改口,“喔,標準倒不高。”


    麥高又想起另一個問題,“找辣麽多帥哥做麽子用?”


    “好玩啊,人少了玩的沒意思。”


    “喔……”麥高差不點嗆了一個倒槽。


    太陽臨盆了,冉冉的光芒穿透橫排鏈的雲層,滿穀裏盛開的菊花都染上一圈紅暈,擠擠挨挨的竟不見了綠葉的搖影,恍惚走進梵高的色彩世界。隨便吃了點東西,喝完水,出發!


    這是一道幽深的穀,如同一把巨劍劈砍過。切直的崖壁,簇簇灌叢,整排的林木,那林木連高矮都一色列,像是廝守的衛士。兩人在花叢中穿行,鞋底沾滿了白漬的晨霜,衣褲的表麵上,到處都是雜駁的劃綠道道,沒人顧上欣賞景致,沒腰的草棵,菊梗子,都是攔胳膊絆腳的牽絆。


    晚秋的早的涼是一種透涼,麥高還好,運運功也沒覺大不了的,丁零不行了,昨夜裏有火,有叔叔的溫暖外衣蓋著,現一時,頭涼腳涼,涼透了皮,涼透了內髒,涼在了骨縫裏頭,直往麥高身上靠,仿若河裏的小魚直往人身上碰。麥高又把外衣脫給她,使勁抱一抱她,送暖氣過去,然後鬆開,說:“走快一點就好啦。”


    攀爬了約莫一刻的時辰,兩人拐上了一道通向主峰的山脊梁。不知是起風了還是因了這裏本是風口的原因,曠野的風刮過半空帶響,刮到人身上仿若出手要把人推倒。山脊梁,寬不到二尺,最窄凵不到一拃寬,沒扶沒攀,兩邊是望不到底的深淵。


    不知風吹的還是恐高的,丁零臉色愈發白起,麥高鼓勵她跟在自己身後,把兩個胳膊打開以支平衡,笑說比之走鋼絲繩,這路就是通天的大道。


    丁零也顧不上冷了,全神貫注於腳下的毛石路,還不停的給自己壯膽,“叔叔,你小心點!”


    有女孩子關心,還是挺舒服的,麥高強打精神,頂著風,擋住風,兼顧著戰戰挪挪的尾隨者。


    山脊梁真的是通天,通向天上,走到頭是一方斷崖。


    孤崖三麵臨深。麥高撇撇嘴,“誰要在這裏支個床,保證睡不安穩覺!”丁零小心的笑,“倒是個練曠世武功的好地方。”


    四荒無路,哦,除了回去的路。


    “咱們回去麽?”


    “不,繼續往前!”麥高當然不甘心。


    “往前?”丁零望向前方,多麽藍的天呀,走上去,趕腳人能融化在藍天裏,可惜這裏是♀星世界不是玄幻世界,人沒有翅膀沒有技能飛。


    “往下,傻閨女!”麥高試了試崖壁上的藤蔓,這種牽掛纏絆的,半綠殘葉的藤蔓,布滿山間,跟上次偷襲王屋山差不多的情景,試一試力道,且行且小心,“來吧,你在裏邊,我在外邊。”


    攀爬向下,沒人冷了都一頭腳汗。丁零在麥高的身側,心感安全,手上也不怕了,鼓蛹鼓蛹的往下挪進。“不要朝下看,累了歇一歇,”麥高囑咐說:“我給你念讀清心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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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若冰清


    天塌不驚


    萬變猶定


    神怡氣靜


    有無相生


    難易相成


    ……


    念叨中,麥高依然的自我感覺良好,清心訣總是令人心清氣爽,通穴連脈,精血激暢,功能撐滿。


    轟轟喤喤的清心訣響在耳邊,丁零的極度疲憊得以大大緩解,驚疑道:“你念的神麽經?精力值增加了誒,永久的麽?”


    “臨時的,但清通雜念的領悟是永久的。”


    “你還會內功的?你不一個菜鳥麽?”


    但凡高手看誰都是高手或者潛在的高手,但凡菜鳥看誰都是菜鳥,滿世界的菜鳥,麥高倒不介意,神秘兮兮的答說:“一種道家秘訣,解一時之迷局,開一門之竅隙。”


    續曰:“清心也可以,也可以清心,以心清也可,心也可以清。”


    “我要,我要學!”丁零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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