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間,夜淩空的身上騰起一股浩大的戰意。


    其餘人忽然感到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生死完全任人宰割的恐懼,但他們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唯有穆人清體會到了,那是一種要匡扶天下,一槍在手,隻身能破萬人敵的無敵意誌!


    轟!靈台忽如春雷炸響,靈光驟然迸發。


    多年來,穆人清距離那般境界隻差臨門一腳,可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就是一腳之距,便是咫尺天涯!


    而現在,他隱隱看到了之後的道路。


    “還差一點!”穆人清內心焦急無比,他知道對方還未徹底掌控那等力量,需要他幫上一把。


    隻是如此一來,他便會陷入莫大風險。


    然而,這種事根本不用考慮,空見玄牝之門而不得入,身為一名武者,怎能甘心!


    不到半瞬,這位老者就做出了決斷。


    穆人清飛身上前,長劍抖擻,華山劍法不再保留,處處凶險,處處殺機。


    此刻,夜淩空陷入一種物我兩忘的境界,槍在意先,完全憑著本能驅使,把化龍槍、鳳鸑槍一一施展開來,原本使出兩種槍法,變招轉折間還有些許生澀,眨眼間渾然不見。


    劍花、槍花,在這華山頂上繽紛綻放。


    而且,由於夜淩空完全是身體自然而動,舉手投足,皆是把渾身發力用到極致,每次崩槍都是明勁炸響,每次戳槍都含暗勁爆發,到後來,更是槍槍蘊藏化勁。


    見此情形,穆人清如何受得了,他自創“混元功”,由外入內,若論對外勁的運用,他稱天下第二,沒人敢稱天下第一!招招之內,劍劍之上,體內混元一氣遊走,體外明、暗、化勁爆發。


    雖然這位老人不具千斤神力,哪怕內、外二勁相合,也難有神力之威,然而他對勁力的運用實在太巧妙了,或以纏絲勁連消帶打,或以螺旋勁以點破麵,居然完全不落下風。


    就好像魚俱羅大戰李元霸,後者兩臂雖有四象不過之勇,更勝霸王項羽,可卻被魚俱羅以四兩撥千斤之法,跟其鬥得旗鼓相當,最後還被對方一計“拖刀計”,敗亡於刀下。


    隨著一劍、一槍,鬥的愈加激烈,醞釀在夜淩空身上的戰意也越來越強。


    冥冥中,似乎有大恐怖在醞釀。


    圍觀眾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們是如此渴望繼續看下去,可又擔心二人安危。


    然而交手的兩人卻無半點雜想。


    無論夜淩空,還是穆人清,此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戰!


    終於在穆人清幾乎使完華山劍法,一個鷂子翻身,拉開了彼此距離,準備施展最後的絕招;而感受到接下那一招的威力,夜淩空渾身氣勢終於攀至頂峰,其目光一亮,瞳孔竟然似有金芒射出。


    他笑了。


    這一刻,夜淩空脫離了物我兩忘,清晰的感受著身體的每一處,而後把渾身意誌凝聚一點,意在槍前,無敵的一槍刺出。


    神破·一刺定江山!


    霎時間,狂風四起,天也為之變色!


    “來得好!”穆人清也笑了。


    朝聞道夕死可矣,對於真正的武者而言,武道即是永恒,是高於生命,一生孜孜不倦探索的追求。值此瞬間,那讓他朝思暮想,想要抓住的“道”,驟然清晰起來。


    受到這股無敵的槍意激發,千分之一刹那,在他身上也升起一股“一劍在手,縱橫無敵”的劍意!


    “天外飛龍!”


    穆人清猛然躍至空中,渾身氣勢也在躍至頂點時抵達巔峰,畢渾身功力於一劍,脫手飛出,竟如傳說中的飛劍一般,化作一道流光激射飛去。


    槍尖對劍芒,針鋒相對,二者竟然紛紛碎裂。


    到最後,夜淩空手上隻剩一根槍杆,槍頭盡碎,穆人清的寶劍隻剩一個劍柄,掉在地上。


    這場交手終於落幕。


    片刻後,穆人清開懷笑道:“我輸啦!輸的心服口服!”


    聞言,眾人大驚,同時一臉不敢置信!


    連天下第一的‘仙劍神猿’穆人清都親口承認自己輸了,那不就是說,眼前的年輕人是新的天下第一?


    然而,夜淩空卻搖頭道:“不對,您老人家沒輸!或許您是覺得我身無內力,同您交手,我吃了虧,但您忘了,我本身負有神力,卻是已經占了便宜的。”


    穆人清又道:“拳怕少壯,我已失去手中劍,再打下去不見得是你對手!”


    夜淩空也道:“棍怕老郎,若非前輩有意指點,先前刻意用劍術引導我發現自身缺點,我早就輸給了你!”


    其餘人麵麵相覷,隻見過有人為了爭勝,搞的你死我活,還沒見過相互爭輸的。


    穆、夜二人卻不管這些人想法,二人相視一眼,齊齊哈哈大笑。


    穆人清撫一把蒼須,笑道:“那就算作平手吧!”


    夜淩空也笑道:“合該如此。”


    話音落下,穆人清歎道:“可惜,以你的武學造詣,老夫已然教不了你什麽,否則,就算厚著臉皮,我也要收你為徒。”


    誰知他話一出口,就聽“撲通”一聲,卻見夜淩空跪在地上,叫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弟一拜!”


    穆人清見他這般舉動,驚道:“你這是做什麽!”


    夜淩空嘿嘿笑道:“徒兒踏足武道甚晚,迄今不過個把月,想要修行內功,卻是晚了太多,這才來華山尋訪《金蛇秘籍》,希望能以上乘內功彌補不足。”


    聽到這話,就連穆人清也不禁失聲震驚。


    “什麽!你習武時日這麽短?!”


    夜淩空笑道:“是啊!弟子自幼經脈閉塞,練不得內功,還是最近得了天幸,才打通部分。先前又得雲山先生相助,為我破開玄關,這才能修行內功。”


    穆人清聞言,連忙上前把他拎起來,拿過一隻胳膊起脈來,內力探測之下,對方果然所言不虛。


    於是歎道:“好小子!想不到世上竟有你等武學奇才!也難怪天妒英才,給你落下這等險阻。”


    夜淩空笑嘻嘻道:“師傅,您就收我為徒吧,有《混元功》這等玄門正宗功法,我還學什麽勞什子的《金蛇秘籍》。”


    穆人清聽了這話極為受用,但還是道:“金蛇郎君一代怪俠,他的武功雖然劍走偏鋒,但也頗有獨到之處......”


    好家夥,抬了一把《金蛇秘籍》,但又默認《混元功》更牛逼是吧。


    不過,原作中也確實是這般。


    “那您......?”


    “不行!”


    夜淩空一聽,又要跪下,穆人清大感哭笑不得,趕在其跪下前伸手扶住了他。


    “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說跪就跪!”


    夜淩空倒是無所謂,拜師學藝嘛,不寒磣,這就叫尊師重道。


    穆人清歎道:“以你的武學造詣,老夫是不敢當你師傅,不過你若想學《混元功》,我傳給你便是,但你卻不得將這門功法傳給別人。”


    眾人聽了大驚失色!


    武學內功為門派傳承之本,尤其是《混元功》這等絕學,向來就連自家弟子都不會輕易傳下,而今他居然要傳給一個外人。


    木桑道人震驚道:“老猴兒!這怎麽成?!《混元功》可是你們華山派的鎮山絕學啊!”


    穆人清笑道:“無妨,我們習武之人,修行一身高明武功,除去強身健體,更為了護道降魔。”


    “向來別的門派閉門自珍,就連對自家子弟,師傅也常常留一手,以致一代不如一代,越傳到後來精妙之著越少。本派卻非如此,選弟子之時極為嚴格,選中之後,卻是傾囊相授......”


    “像夜小兄弟這等坦蕩赤子,便是外人,把本派武功傳給他,也無不可......”


    “相信我華山派的絕學在他手上,定能夠發揚光大,日後隻需他能多行義舉,懲惡揚善,就不算辱沒本派的絕學。”


    此話一出,眾人無不欽佩起老人的寬闊心胸。


    穆人清看著夜淩空,又歎道:“長江後浪推前浪,老夫在你這個年齡,可沒你這般本領,居然能領悟那等槍意......”跟著,他又道:“若老朽沒看錯,那是昔日的天下第一神槍——‘燕北神槍’吧!”


    夜淩空點頭道:“正是!”


    袁承誌好奇道:“師傅,這‘燕北神槍’是何來曆?”


    穆人清跟幾人解說一番,聽得眾人驚奇不已。


    袁承誌驚歎道:“想不到,這槍法還有這般來曆,竟是關帝君和武鄉侯的神槍。”


    穆人清也歎道:“是呀,為師也沒想到,這門傳說中的槍法,居然真的存在。”隨後,接著又道:“不過如此一來,也能解釋以你的武功,如何能殺得了黃教八大護教法王了。”


    夜淩空有些好奇,先前他就感到有些奇怪,似乎穆人清對那些人的武功有所了解,於是問道:“前輩似乎很熟悉他們?”


    穆人清笑道:“我跟那幾個小輩倒是不熟......”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他們的師傅,卻大多死在我的手上。”


    夜淩空震驚的內心不住翻騰。


    穆人清緩緩道:“當年,我武藝初成,決定訪問天下高手,試一試手中之劍鋒芒如何。出山後,先去了少林、武當,兩派古來為武林的泰山北鬥,門中自有絕頂強者。”


    說到這兒,微微歎了一聲。


    “可惜,當我趕到少林,少林的大師已閉入死關,探索佛學妙理。我堵了半個月山門未見到人,無奈下,又去了武當。可惜武當的掌教真人也奉了朝廷命令,不久前外出雲遊去了,也不知何時歸來。”


    “武當、少林之下,當世門派之中,峨嵋、昆侖、華山、點蒼,武林中稱為四大劍派。四派人材鼎盛,劍法中均有獨得之秘。其他少林、武當等派武學雖深,卻不專以劍術見稱。於是,我又找上三派,與之論劍,他們的掌門、高手,一一打敗!”


    眾人暗歎。前輩經曆,實在令人神往。


    “之後我大感寂寞,幸得昆侖掌門指點迷津,教我放眼天下,提及中原之外,烏斯藏、哈密,瓦剌等處尚有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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