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


    少年的聲音突然有一些哽咽,“我妹妹…我妹妹生病已經吃不起藥了,我得想辦法找錢給她看病買藥。”


    “我家裏已經沒有錢了,我今日去給人幫忙割稻子,偶然聽人說了你們家收了村裏幾戶人家的紅薯,所以我便厚著臉皮上門來試一試。”


    宋禾問,“你給人割稻穀一天能賺多少錢?”


    “五…五文”


    “壯勞力一日都能有二十文,但是他們嫌我年紀小,隻願意給我五文。”


    宋禾的心情很是複雜,這孩子一看就是剛幹完活兒過來的,身上還有泥灰草屑。


    幹一日得五文錢連一碗麵都吃不了,從前的原主起早貪黑給人做工是不是也隻掙那麽幾個銅板?


    宋桃兒在一旁有些急了,“姐姐你就看看咱們家需要的紅薯夠了沒,如果可以便再收一些青山哥家裏的吧。”


    宋禾沒想到宋桃兒跟著少年好像還挺熟的模樣,想了想還是打算應下來,反正紅薯粉條做出來曬幹了可以存放很久。


    她拿幹粉條去攤子上賣應該也會有人願意買,買了陳青山的紅薯能幫人家解了燃眉之急,她這邊也沒什麽損失何樂而不為呢。


    “你家有多少紅薯要賣?”


    陳青山聽到宋禾這麽一說瞬間睜大了眼,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宋桃兒急得聲音都高了一些,“我姐問你呢青山哥,你家裏有多少紅薯要賣?”


    陳青山這回確信自己沒聽岔了,他有些試探的開口,“一千斤你能收嗎?”


    一千斤也不算多,可以接受,宋禾點了點頭,“那你得了空便送過來吧。”


    少年沒想到此行這麽順利,他已經做好了被宋禾拒絕的準備了,畢竟她先前已經答應了要收其他幾家的紅薯也放了話隻收那幾家,她生意再好怕是也用不上這麽多。


    陳青山激動的無以言表,隻能一個勁兒的道謝,“謝謝你,謝謝你願意買我家的紅薯。”


    宋禾歎了口氣,都被逼得沒辦法要給人下跪了,這孩子也不容易。


    “我買東西你賣東西,不用一直跟我道謝。”


    陳青山轉過一旁看向宋桃兒,“桃兒,謝謝你。”


    宋桃兒道:“謝我做什麽,我也沒幫上你什麽。”


    陳青山性子悶了一些但是人很好,村裏總有那麽些個調皮搗蛋愛欺負人的孩子,以前他也沒少幫宋桃兒打走那些欺負她的人。


    宋桃兒知道,他一定是真的沒辦法了才會尋上門來開口問。


    陳青山道完謝便走了,他得趁著天還亮堂著去地裏把紅薯挖回家。


    宋禾又坐回了躺椅裏,宋安見狀跑過來手腳並用的就要往上爬,宋禾一把撈起他抱著一起坐在躺椅裏。


    “怎麽了?方才誰來了?”林麗清邊邊擦手邊問道。


    宋桃兒道:“是青山哥。”


    林麗清有些詫異,“青山?他家可是出什麽事兒了?”


    宋桃兒道:“他來問問姐姐收不收他家的紅薯。”


    聽宋桃兒這麽一說林麗清這才一拍大腿懊惱道:“我就說我忘記了什麽事兒!”


    “之前咱家紅薯不夠用,小禾不是讓我去你們李嬸子家收了些嘛,我想著你李嬸子家也沒有多少,等用完了我再抽空去青山家問問的,後來就給忙忘了。”


    “方才他過來問你們可應了他了?”


    宋禾點頭,“我已經答應他收他家的紅薯了。”


    林麗清鬆了口氣,“那就成,正好咱家要用的紅薯多,青山這孩子是個可憐的能幫一把便幫一把吧。”


    越說宋禾就越是好奇了,“跟我說說唄,陳青山家到底什麽情況?他一個半大少年在秋收這麽重要的時候竟然去給別人家打工,他們家是不是跟我們一樣也沒田種?”


    穆野其實也挺好奇,他在外幾年沒回來,村裏這些年發生的事他也不太清楚,同宋禾基本沒差別。


    林麗清歎了口氣,說道:“都是大人造的孽卻要孩子來受苦。”


    見宋禾和穆野都好奇,林麗清這才開始娓娓道來。


    陳青山家幾年前日子過的還算不錯的,那會兒父母健在有田地有收入,他爹陳勇閑暇時會跟著村裏人去鎮上找活兒幹貼補家用。


    問題也就出在了這兒,陳勇因為時常跟著人去鎮上找活兒做,日子久了不知怎麽的認識了些別村的人,被人帶著染上了賭。


    起初他嚐到了甜頭,大家都是出去找活兒做的,有的人累了一整日才掙得那二十個銅板,而有的人進賭場溜達一圈出來幾日的工錢就到手了。


    一開始還能控製著自己每日隻玩那麽幾把贏了錢就走,可漸漸的他的胃口越來越大,開始不滿足那點小錢了。


    一來二去的便把贏來的錢輸光了,但是到了這一步他已經停不下來了,再後來家底輸了個精光。


    陳勇的媳婦兒知道了跟他吵跟他鬧,一開始他還會懊惱會認錯賭咒發誓再也不碰,可上了癮的人哪兒能這麽容易改了。


    他不甘心啊,總覺得自己不該這樣,下一把一定能翻身,於是又繼續再偷偷摸摸的去賭。


    紙包不住火,再次被發現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家裏的活兒也不幹了,正大光明的逼他媳婦兒拿錢給他去賭。


    日子久了陳勇仿佛變了一個人,不止沾賭還酗酒,贏錢喝輸錢也喝,一輸錢就回家要,要不到還會動手打人。


    “他媳婦兒和兩個孩子都不知道挨了他多少毒打。”


    宋禾聽著都覺得生氣,“這還是人?”


    林麗清又歎了口氣,說道:“更過分的還在後頭。”


    “後來有一次,陳勇欠了賭坊一大筆銀子,回家鬧著要賣田還賬,還不起人家就要斷了他一隻手。”


    “青山他娘不同意便被毒打了一頓,那會兒她懷了身孕孩子沒保住,她自個兒也去了半條命。”


    “青山他…左邊的耳朵也被打聾了,那會兒他才八歲啊。”


    宋禾呼吸一窒,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就方才那個少年,他的耳朵聾了一隻?


    一旁的宋桃兒這會兒已經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宋禾的拳頭捏得緊緊的,恨聲道:“那禍害怎麽不去死?”


    穆野這時候搭了話,“他已經死了。”說著拉過宋禾的手把她捏成拳頭的手給慢慢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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