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長壽滿臉震驚的呆坐在椅子上,腦中不由回想起教堂見到的那些孩子!


    神態驚恐,眼神膽怯,雖然穿著幹淨,可每個孩子都是瘦骨嶙峋,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可問題是他沒有在教堂感受到怨氣,也沒有聞到嬰兒塔腐臭的味道!


    想到這,朱長壽忍不住問道:“我沒有在教堂看到怨氣!”


    “看不到怨氣不代表沒有怨氣,那些西洋國人自有辦法消散怨氣,更何況教堂旁就是英祖廟,怨氣孕育不出來的!”老婦人解釋道。


    朱長壽沉默片刻,抬手從挎兜裏掏出一個裏三層外三層的小包裹。


    小心翼翼打開後包裹後,一股惡臭味瞬間彌漫整個屋子!


    再次仔細端詳肉皮上兩個歪歪扭扭的字跡,朱長壽向老婦人求教道:“師伯,你能看明白這兩個字是什麽嗎?”


    對於肉皮上的惡臭,老婦人並沒有什麽不適的反應,先是翻來覆去看了看這塊肉皮,又皺著眉頭打量著上麵兩字,研究半晌後,老婦人緩緩開口:“如果我猜的沒錯,這是塊人皮,取自剛剛死去嬰孩的後背!而兩個字應該是剛剛識字的人用指骨刻下的,求人……嗯……求人……”


    再次沉思片刻,老婦人才說道:“長壽,這也許是一個救命的救字,或是字沒有刻完,又或者刻字的人識字有限!”


    老婦人後半句話朱長壽沒有聽進去,隻是呆滯的坐在椅子上,嘴裏反複嘟囔著:“孩子的人皮,孩子的人皮!”


    見朱長壽半天沒有回應,老婦人不由抬頭看去!


    然後神情一驚,忙從懷中掏出個巴掌大小,暗黃色的符紙拍在朱長壽後背,手掐劍指,腳踏七星,嘴中輕喝:“太上台神,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通達神念,心神安寧,三魂可固,魄不喪傾,急急如律令!”


    “噗……”


    隨著老婦人符咒落下,朱長壽渾身一震,一口帶著寒氣的淤血從口中噴出!


    猩紅的淤血中,一條紅色布條詭異的在淤血中不停扭動!


    老婦人見狀臉色再次劇變,抬手又甩出半個手掌大小的符篆甩,同時將桌上的茶水直接潑到淤血中,厲喝道:“以日洗身,以月煉形,天人扶起,玉女隨行,二十八宿,與吾同行,千邪萬穢,逐水而清,急急如律令!”


    符篆落下,紅色布條竟劇烈掙紮起來,並發出陣陣如同嬰孩啼哭的聲音!然後“轟”的一下無火自燃,數個淡淡的灰色人影在火焰之中瘋狂掙紮起來,並隨著火焰一點點消散在空中。


    待火焰完全熄滅後,帶著血腥味的檀香彌漫在整個屋子中。


    滿嘴鮮血的朱長壽目瞪口呆看著那消失的灰影,有些不知所措。


    老婦人麵色蒼白,緩緩扶桌而坐,劇烈的咳嗽起來!


    “師伯……”


    輕輕搖了搖手,老婦人聲音顯得有些疲憊:“無礙的,我修為不夠,勉強能運轉這兩道符咒,緩一緩就好了!倒是你,怎麽會招惹到吳桂英那個賤人!”


    “吳桂英?”朱長壽一臉茫然。


    老婦人無奈道:“就是英祖!”


    “英祖?”朱長壽一愣,不確定道:“我沒招惹過英祖,就是幾天前去了一趟英祖廟,然後見到個老漢,他跟我講了講英祖的事情!”


    “除了去過那個賤人的廟外,你就沒做過其他的事情?”老婦人追問道。


    朱長壽麵露思索:“我砸了個嬰兒塔算不算?”


    “什麽!”老婦人聞言猛地站起身子,一臉震驚的看著朱長壽:“你弄塌了一座嬰兒塔?”


    見老婦人如此驚訝,又想到那口淤血中的紅布條,朱長壽心中不安,連忙將那日砸塔的經過說了說,不過他還是隱去嬰兒雕像的事情。


    聽完朱長壽的話,老婦人臉色一變再變,起身在屋子裏走了幾圈,猛地站在朱長壽麵前,語氣焦躁道:“長壽,你和我馬上出城,去那座嬰兒塔,我要確認一下!”


    “好!”看老婦人如此鄭重,朱長壽連忙點頭。


    ……


    坐在飛馳的馬車上,不過兩個時辰,朱長壽便和老婦人趕到了那處嬰兒塔附近。


    一路上,老婦人都在低頭閉目沉思,臉色更是不停的轉換。


    朱長壽倒是有很多疑問,可看老婦人也不像能回答自己的樣子,索性便沒有張口。


    到了那片熟悉的樹林後,老婦人讓車把式在路旁等候,領著朱長壽輕車熟路的穿過密林,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走到了那座嬰兒塔附近。


    馬上快要到地方的時候,朱長壽兩人竟發現彌漫在樹林之中的腐屍臭味幾乎上聞不到了,空氣中彌漫的都是泥土和樹木的味道。


    當那處空地出現在二人麵前時,老婦人渾身一震,整個人慢慢的跪倒在地,淚水決堤般從她眼中滑落!


    屹立在此處數百年的石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碩大的墳包。


    “沒了!沒了!真的沒了!”跪伏在墳包前,老婦人嘴裏輕輕呢喃著。


    “師伯……”朱長壽慢慢上前,抬手輕輕拍了拍老婦人的後背,安慰的話在嘴邊轉了轉又咽了回去,主要是他熟悉安慰人的話似乎都不適合這個場景!


    捂著臉哭了許久,老婦人才緩緩收了自己的淚水,癱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墳包,語氣傷感道:“長壽,你不懂推倒嬰兒塔意味著什麽!”


    回想道在宅子裏老婦人的話,朱長壽輕聲道:“是人心嗎?”


    老婦人沒有回應,依舊呆呆的看著墳包,沉默片刻後,輕聲道:“二十多年來,我抱過得孩子太多了,多到我忘了從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開始,也忘了從哪一座嬰兒塔開始,我可以從容的將孩子放入塔裏,我可以聽著他們的哭聲無動於衷!長壽,你知道那種感覺嗎!


    朱長壽一愣,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


    “哎!”老婦人輕輕歎口氣:“這些爛事還是不要說了,說了也沒什麽用,徒增煩惱!”


    說罷,老婦人掏出幾支清香,點燃後插在地上,麵露笑容的輕聲低聲喃:“既然有人推倒了嬰兒塔,那麽吳家的罪孽也就到頭了!”


    抬手輕輕摸了摸墳包,老婦人起身毫無留戀離開了這裏。


    有些煩躁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朱長壽心中很是鬱悶:老婦人好多的話都說了一半,明明好像說了很多東西,可又好像什麽都沒說!這種說話的方式簡直讓人抓狂,明明很低落的心情現在也變得無比煩躁!


    恨恨的看了眼老婦人背影,剛想要問話的朱長壽不由得一愣,老婦人身上又多了許多爬上爬下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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