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和任婷婷都是在任家鎮長大的,兩家多多少少還有些沾親帶故,雖說身份差距有些大,可小時候也都是見過的,所以秋生看著進店的任婷婷時,感覺到有些麵熟。


    不過女大十八變,更何況在西洋國又留學這麽多年,任婷婷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青澀的小女孩了,加上那精致的妝容,秋生也隻是以為自己路過怡紅院的時候偶爾見過,倒也沒有多想什麽。


    一邊幫任婷婷挑選著胭脂水粉,秋生一邊偷偷的打量著任婷婷的麵容,看到對方這麽漂亮,又以為她是怡紅院的妓女青青,秋生更覺得她可憐了,便忍不住的歎了口氣!


    聽到歎氣,任婷婷抬頭看了看秋生,見他麵帶哀愁,以為他是看店累到了,便隨口說道:“很辛苦啊?”


    “隻是有些難過!”秋生隨手玩弄著台上的胭脂,輕聲說道。


    “難過?”任婷婷一愣,有些搞不懂秋生在說什麽。


    這時朱長壽也上完了茅房,舒服地從後麵走了出來,本想和任婷婷說兩句話,不過看到她挑選胭脂水粉挑得那麽認真,也懶得去搭話。索性坐到了洋貨店裏的沙發上,拿起了放在茶幾煙盒裏的香煙,美美地點上了。


    每次來洋貨店朱長壽都會抽上一根,明明自己已經沒有煙癮了,可就是忍不住想點上一根,然後癱在沙發中,回味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任婷婷也注意到從後麵出來的朱長壽,看到他半倚在沙發上吞雲吐霧,任婷婷皺了皺眉頭,沒有過去。


    秋生也自然看到了朱長壽,不過兩人關係熟絡得很,自己這邊又有人在挑選胭脂,自己也不好放下客人去和朱長壽說話,所以也沒過去、當他看著任婷婷在一堆胭脂水粉裏挑挑揀揀,還以為對方買不起,便又忍不住地歎了口氣。


    任婷婷又望了一眼秋生,又回頭看了看懶洋洋癱在那裏的朱長壽,以為秋生為自己辛苦的工作再次歎氣,便道:“工作無分貴賤,為了生活,沒有人會笑的!”


    秋生卻以為任婷婷在訴說她的妓女生涯,有些意外地說道:“你這樣想得倒也挺好!”


    任婷婷笑了笑,目光落在台上的胭脂水粉上:“你姑姑剛才……”


    秋生覺著任婷婷想要借著姑姑的交情講價,便搶著說道:“我姑姑說了,你喜歡什麽,隨便拿就好了!”


    “啊?”任婷婷還沒說話,癱在沙發上的朱長壽忍不住地叫了一聲,這情節怎麽又跟自己記憶裏的不一樣了?


    兩人看了一眼朱長壽,見對方叫了一聲後又躺了回去,還以為他是被煙頭燙到了,便繼續低頭挑著東西。


    秋生看著任婷婷俏麗的麵容,忍不住地輕聲問道:“他們看你看得很緊嗎?”


    “是啊!”任婷婷以為秋生是在問自己的家裏,便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擔心你出來以後不願意回去?”


    “也許吧!”任婷婷依舊有些漫不經心,隨意道:“你沒去過我那嗎?”


    秋生再次歎了口氣:“倒是想去,可惜我年紀小,沒那個資格!”


    “哪有那麽多資格啊,我們可不是那麽勢利的人!”任婷婷輕笑著說道。


    “你們那挺大的吧,裝修肯定很不錯!”秋生有些向往。


    “很大!”


    “平日裏一定有很多人進進出出的吧!”


    “有時是,逢年過節應該是最多了!”


    秋生有些疑惑地地看著任婷婷:“很多人都會找你嗎?”


    “嗯!”任婷婷點了點頭:“每一個我都要見一見的,否則會惹得人家不高興的!”


    “那你豈不是很累?”


    “沒有辦法得事情啊,家大業大的,不見誰都不好!”


    秋生又搖著頭歎氣道:“多數是什麽年紀?”


    秋生再說妓院裏的嫖客,任婷婷以為他說的是來家裏拜訪的親戚好友,便隨口道:“多大的都有,從十幾歲的有,七八十歲的也有!”


    看著任婷婷無奈的樣子,秋生脫口而出:“那些老不死的還挺有精力的!”


    “什麽?”任婷婷一愣。


    “咳咳咳!”此時癱在沙發上的朱長壽聽著兩人驢唇不對馬嘴的對話,差點笑斷了氣。


    秋生和任婷婷看著笑得直不起腰來的朱長壽,有些莫名其妙。


    “試試這一種胭脂,你們那很多人都會選的!”秋生從櫃子裏拿出款顏色很豔的胭脂遞給了任婷婷。


    “太豔了,不太適合我!”任婷婷看著手裏的胭脂,皺著眉頭說道。


    秋生抬頭看著任婷婷精致又前衛的妝容,忍不住地說道:“你什麽時候開始出來正式做……”


    專注的看著手裏的胭脂,任婷婷沒太聽清秋生說的是什麽,還以為他在問自己什麽時候學會的化妝,便隨口問道:“你說學這個嗎?”


    “嗯……學跟做也差不多!”


    “哦!”任婷婷笑著點了點頭:“從十二歲起,我媽媽就開始教我了!”


    秋生以為任婷婷口中的媽媽是妓院裏的老鴇,便說道:“你媽媽倒也教不了你好的東西!”


    聽到秋生有些無禮的話,任婷婷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地說道:“我媽媽死的早,我學得很少,後來就去西洋國學了些!”


    “那你今年多大了?”秋生忍不住地問道。


    “十八歲了!”任婷婷俏生生地說道。


    “已經做了六年了?還讓洋鬼子給禍害了那麽久!”秋生忍不住地小聲嘟囔後又問道:“有沒有想過什麽時候不做了!”


    “沒有!”任婷婷搖了搖頭:“如果八十歲還活著,我還會坐下去!”


    “你不是讓人強迫的?”秋生滿臉不解的看著任婷婷。


    “這種事情要講興趣,怎麽會強迫呢?而且是女孩子都會喜歡的!”任婷婷看著秋生,一臉的無語。


    “那你就沒有想過不幹?”


    “沒有!”任婷婷笑著又搖了搖頭:“我要把我西洋國學到東西傳授給這兒的女孩子,他們一定會很開心的!”


    聽到任婷婷的話,秋生瞬間有些生氣,怒其不爭地對著任婷婷吼道:“雖然你很可憐,但這也不是你教壞別人的借口!”


    “你的思想太落後了吧!”任婷婷一臉不解地看著怒氣衝衝的秋生,搞不懂他為什麽要發火!


    “這不叫思想落後,是有關道德問題!”秋生抬手敲了敲櫃台,對任婷婷訓斥道:“那種地方果然教不好人!你已身陷魔窟,何必再拉著別人呢,你這種人不值得去可憐!虧我姑媽還想給你打折,簡直就是在助紂為虐,我不做你生意了,請你回你的怡紅院去吧!”


    “哈哈哈!”一旁聽了半晌的朱長壽再也忍不住了,癱在沙發上瘋狂地敲著桌麵,笑得說不出來話了!


    “嘎吱!”洋貨店的門被人推開,文才鬼鬼祟祟地探出腦袋,笑嘻嘻地說道:“怡紅院發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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