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功?為什麽?”


    和上次的情況並不相同,這一次王宇的意識未陷入模糊,精神也沒有進入迷離狀態,這使其清楚的看見了體質骰子扔出的那個特殊出目,與其總結出的骰子性質不同的結果讓疑惑彌漫在王宇的心頭,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骰出如此的一個結果。


    “至少算外之喜吧,集中精神,不能讓增生的血肉篡奪掉我的主導權而使我的意識被淹沒,增生也必須進行下去,滅絕級的中子彈,嗬,誰知道究竟能不能抗下來呢?”


    全身已經畸變成一團巨大血肉團塊且還在不斷增長的王宇早已失去說話的能力,想自言自語的話也隻能在腦中循環徘徊。


    “狂野繁盛”的力量不斷的灌進王宇那被解除了限製的血肉之中,支持著它們進行沒有一刻停歇的高速增長膨脹。


    這使得膨大的血肉團塊於很短的時間內半徑便超過了二十米,並且在本身體積變大後,增長膨脹的速度也隨可以進行增生的血肉量變化而進一步提升。


    王宇能相當模糊的感知到,新增生出來的部分血肉已經開始出現異變了, 它們不再屬於自己,性質也與構成自己人類狀態的擬態血肉大相徑庭,在保持著高速增長的同時,異變的血肉已經開始反向影響王宇這個“主體”


    它們在構築另一個“大腦”來取代王宇對身軀的主導作用,這就是“狂野繁盛”儀式的副作用,使用它所給予的生命力增生出的血肉很大概率已經不是你的了,反倒是更接近某種和你的身軀黏連在一起而很難清除剝離的有害生物。


    “副作用就副作用吧,幾十秒的時間這些血肉也不足以將自己的主導權篡奪,把自身的意識湮滅,反正待中子滅殺彈被引爆,自己和這些失控的增生血肉都是要死的,硬撐過去就好了。”


    這是王宇原本想的,但事實卻和其所想的有所出入,那些原本沒對王宇進行任何攻擊的孽生細胞,卻在此刻開始狂放的吞吃腐蝕起王宇被淹沒於湖水中的血肉。


    輕而易舉的破開皮膚,鑽進肌肉和骨骼的縫隙,啃食消化那些被“狂野繁盛”力量激發催化出的增生血肉,將它們吞噬殆盡。


    但在破壞這部分增生血肉之後,孽生細胞卻沒有做得更進一步,更深入的吞噬這團於湖水內增生的巨大血肉團塊,將位於中心的王宇一起啃食掉,它們隻是將最外層的那些血肉給吞吃掉了而已。


    “失控的那部分血肉被清除掉了,是腥腐之湖中的那些,蕾娜說的,極其危險的微生物做的?為什麽這些玩意不攻擊我反而去吞噬那些失控的異變血肉,因為異常汙染?不對啊,我的體內也有不少異常汙染在的,算了,時間不多了,這還是好事!”


    那些失控的,試圖篡奪王宇主導權的異變血肉被孽生細胞吞噬殆盡,對於他而言反倒是件好事,這點被吞掉的血肉相比此時他血肉的增長速度僅能用不值一提來形容。


    拋卻因為增長過多的失控異變血肉,導致中子滅殺彈把自己幹掉之前自己就被這些血肉給淹沒意識的顧慮,他徹底的放開對自身血肉增長的一切限製,讓血肉痛飲亂吃來自狂野繁盛的力量,竭盡全力地狂暴生長!


    至於因這個行為而滋長出來的異變血肉,因為全部都位於王宇這個膨脹血肉團塊的外層,一旦出現便被腥腐之湖中的孽生細胞輕而易舉吞噬幹淨,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和王宇爭奪身軀的控製權。


    哪怕現在這個增長速度,也依舊沒法與孽生細胞那超越人類理解範疇的破壞性相比擬。


    “湖中的細胞和王宇的血肉有大概百分之十的相似度,之前相隔太遠我沒有發現,但在這個距離下我就能確認了。”


    被王宇膨脹蔓延的血肉包裹起來的蕾娜對手中的那隻機械蟲豸說著自己的判斷,零柒隻能和王宇直接交流,與其它存在對話就需要載體了,原本的載體軀殼mk4已經讓孽生細胞給吞了個幹幹淨淨,零柒就留了一隻沒被腥腐之湖接觸的機械蟲豸給蕾娜用來進行交流。


    “也就是說這片湖泊裏的那些微生物和王宇有關係?”


    機械蟲豸發出零柒的聲音,她已經在倒計時中子滅殺彈的引爆時間,還剩下十秒左右,她也不知道王宇究竟做到了何種地步,隻能於不安中等待結果的到來。


    “嗯,正常生物之間的相似度不會超過萬分之一,百分之十這個相似度都已經接近母體和子體之間的程度了,隻是在我看來王宇和這些微生物的關係可能還要更加特殊一點,但可以確定,這片湖泊中那極其危險的微生物是受到過王宇影響且不會對他產生危害的。”


    蕾娜因為被增生的血肉擠壓包裹著,說話回答的聲音也有些悶,她並沒受到孽生細胞所散發輻射的影響,原因自然和構成其軀體的部分血肉來源有關。


    “還有五秒……”


    零柒並非生物技術專家,也並非血肉生命,不能很好的理解蕾娜所說之話的含義,不過至少她可以明白這是一件不算糟糕的事,心緒沉重的將中子彈引爆的最終倒計時念出。


    在腥腐之湖外,腥腐之湖的上空,那顆自天穹高速墜落的中子滅殺彈已經進入下方廢土探索者們掃描儀的監測範圍。


    “上空有東西在高速下降,是飛彈,小心!”


    “該死的,快打開屏障進行阻擋!”


    “有導彈往這邊砸過來了,開車,遠離著彈點,我們距離這顆導彈的著彈點有一定的距離,不過還是太近了,不夠安全!”


    “嘖,是釋放那些生物的組織幹的吧,到底還有完沒完了,注意規避和防禦,回去以後我一定要讓那群王八蛋去死。”


    “……”


    注意到中子滅殺彈墜落的廢土探索者們反應各有不同,或是緊張不安,或是冷靜謹慎,又或是因為世界樹三番五次的攻擊與襲殺而陷入暴躁狂怒當中。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場之人沒有一個意識到這枚導彈內搭載的究竟是何種可怕的武器。


    拿中子滅殺彈來炸他們這些廢城的廢土探索者,開什麽玩笑,這東西的造價就已經抵得上買幾百倍全部廢土探索者的命了吧,所以他們自然不可能想到這東西是什麽。


    話雖這麽說,可若是中子滅殺彈本身的目標並非廢土探索者而是腥腐之湖,隻是將周圍一些做完實驗而失去價值的蒼蠅一並清理了,還是完全有可能的,事實則的確如此。


    “轟隆!”


    中子滅殺彈並沒有在墜落至湖麵之後才爆炸,而是於空中便猛然炸裂開來,內部沉重而繁複的結構被極高能物質所激活,由核反應作為動力源的中子射流從拘束器內迸放向四麵八方,化為蕩滌一切的湮滅狂潮橫掃中子滅殺彈有效範圍內的所有生物。


    沒有機會反應,沒有能力做出應對,這些根本沒把那顆導彈往中子滅殺彈上麵聯想的廢土探索者們,實實在在的吃下了第一波爆炸的衝擊和最為稠密的中子射流洗禮。


    載具被不那麽強大的衝擊力掀翻,而當車內之人的軀體從敞開的車門中翻滾掉落出來之時,盡管從外表上來看身軀依舊完整,但它們體內的所有器官都已經停止活動,更準確來說,構成其軀體的細胞都已經全數被殺死,每一個細胞都被穿體而過的中子射流湮滅粉碎。


    這便是滅絕級的中子滅殺彈,中子射流所過之處,看似並沒有什麽事物破碎,所有東西都正常而完整,但實際上就連微生物都沒辦法活下來。


    正常而言,想要存活,唯有處於中子射流的有效範圍之外,畢竟這種形式的攻擊,已經不是什麽皮厚實一點,骨骼堅硬一點就能抗住的了。


    中子射流在幾乎瞬間便將所有的廢土探索者隊伍滅殺幹淨,沒有任何一個存在活下來,這些數量在百人左右的廢土探索者的所有細胞連同身軀上的微生物一起被中子射流化為了徹底的死物。


    距離中子滅殺彈爆點異常近的腥腐之湖自然不可能躲開中子射流的洗禮,毫無遲滯的衝入粘稠腥臭的湖泊之中,將穿過的每一個細胞擊碎滅殺,哪怕是孽生細胞也沒有任何能力抵抗這種針對一切可以被稱為生物,生命存在的攻擊。


    摧枯拉朽的被滅殺摧毀,那有著無窮無盡生命力,好似不死不滅的孽生細胞,在麵對中子射流的時候脆弱的和普通的微生物毫無區別,被中子射流穿過,然後死亡,就是這麽簡單。


    孽生細胞本身終究沒有任何異常汙染,而那種似乎是不斷地幹涉這些特殊細胞的更高層次之力在此刻也並不能發揮任何效果,與世界樹公司所計劃的一樣,一顆滅絕級的中子滅殺彈足夠將公司外腥腐之湖內的全部孽生細胞清除幹淨。


    中子射流不斷前進著,十米,五十米,百米,將沿途的所有孽生細胞都給屠戮一空,這種並非由人類來執行的無情滅殺,不會留下一點空子,亦不存在任何漏網之魚,湖水粘稠依舊,隻是內部早已生命禁絕,輻射消散。


    中子射流在前進並湮滅沿途之物的過程中也確實受到了削弱,滅殺與碰撞消耗著高能粒子所具有的力量,使中子射流的強度在抵達腥腐之湖百米深度之時威力已經縮減到爆點附近的近五分之一。


    隻是這種強度中子射流的破壞力,依舊不是任何生物可以承受的。


    一百五十米,滅殺掉沿途一切的中子射流觸及一團龐大的血肉團塊,沒有任何特殊對待的直接穿透皮肉而過,毫無遲滯的破壞著所經過的細胞和器官,使血肉飛快的壞死著。


    但有些詭異的是,隨著中子射流不斷的深入這團似乎並沒什麽特殊之處的血肉,其的破壞力度逐步下降,且能量耗散的速度也同步激增。


    某些原本在中子射流經過後便該直接徹底壞死的血肉卻莫名其妙的留下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活性,就像被什麽東西給吊住了命般。


    “噗呲!”


    而很快,到底是什麽東西產生了這令人費解的效果便揭曉了,自王宇血肉構成的團塊中,數量龐大,由不知道何種物質構成的血色荊棘狂暴的滋長蔓延而出,在巨大的血肉團塊中穿行著,填滿每一處可以被填滿的空隙,在壞死的血肉裏茁壯成長。


    “額啊啊啊啊!”


    無窮無盡好似不會終結的痛苦灌進王宇的意識裏,文字根本不足以形容這股超越極限,甚至很難用“痛苦”這個詞匯來定義的感覺。


    單一的疼痛大概有極限所在,但若是一切人類所能感知到的負麵知覺一起來呢,酸澀,瘙癢,窒息……這些知覺疊加在一起是何種感受,沒人知道,實際上王宇此刻所感知到的也不是這樣的,隻是如此描述能勉強接近他此刻所承受的苦痛。


    增生的血色荊棘是“受難者”的力量,吊住被中子射流穿過之血肉生機的也是“受難者”的力量,這在王宇身軀之上進行的儀式,將他所承受的創傷轉化為苦痛施加至自身的意識之上。


    此時他已經深刻的意識到,偉大存在的代價究竟是何種沒法討巧沒法玩文字遊戲的東西,懼亡者神秘學結社對儀式的描述“轉化為痛苦”大概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承受過王宇此刻所經曆的折磨。


    掀掉指甲蓋,將針對準眼球紮下去,用釘子打穿耳膜,緩慢的被液壓機頂壓爆腦袋……這些堪稱恐怖的折磨都不及王宇此刻正在經曆的苦痛百分之一。


    說真的,想死,這貨的意誌還沒堅定到可以忍受這種程度折磨的地步,但很可惜,若是普通人在這還好,中子射流帶來的創傷會瞬間超越儀式的極限,直接結束受儀式影響者的痛苦。


    但王宇還真就很是勉強的,不知道能不能頂住的停在了那個儀式崩潰的邊緣處,而他這個狀態,連自殺都做不到。


    “我,操,你,媽啊啊啊啊啊!”


    幾近瘋狂的怒吼咒罵在王宇的意識裏回蕩轟鳴,而不知不覺中,中子射流已經掃過其的軀體,進入其體內的那部分直接消失。


    其餘的中子射流則繼續穿行破壞,深入腥腐之湖的更深處,隻剩下血色荊棘所帶來的苦痛還在繼續折磨著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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