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歲的時候即跟著公子,至今已有十三年了。十三年前,我是一名任人宰割的卑濺小奴隸,是公子自刀下將我救下,並收留了我。公子長我三歲,雖身份尊貴,卻自小即待我如同親妹。因此,我早已立定誌願,這一生都不離開公子,這一生都伺候著公子。”


    “你說他出身高貴,那風公子到底出身何等家庭?”沈鳳舞也抬首看向夜空,那高懸於天的皓月就如同那人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公子的出身?是很高貴的家族!”鹿兒嘆道,那是天下第一的家族,皇族!“但自公子的娘親過逝後,他即棄家而出,那個家與他已無絲毫gān係了。這二年多來,我們自京西行,走過許許多多的地方,但不論那地方的風景何等優美,那裏的人們如何純善,公子都不曾多留。”


    說到此處,鹿兒看向沈鳳舞,“公子說他要飄零天下,看盡天下所有的風、土、人、qing,而不停留於一處。”


    “是嗎?”沈鳳舞茫然看向前方,快到沙漠了,“一生的誌願就是飄零天下?而不為任何事、任何物、任何人而駐足嗎?”心中一絲沉重的失落。


    “鳳舞姑娘,”鹿兒輕聲喚她,“別忘了你是‘火鳳凰’!大漠中最美的火鳳凰!是可以浴火重生,永遠耀眼奪目的鳳凰!”


    “鹿姑娘!”沈鳳舞回頭看向她,借著月色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清這個小丫環,小小的瓜子臉,彎彎的新月眉,小巧的翹鼻子,小小的櫻桃嘴,是個標緻的小美人。但她最讓人注目的是那一雙眼睛,一雙褐色的大眼睛,總帶著一種委婉、溫柔卻又堅定的神色。此時這雙清澈的眼睛閃著一種欣賞、瞭然之qing看著自己。


    “鳳凰是百鳥之王,雍容、高貴、美麗的等著百鳥朝奉於它!而非飄零無依的孤鴻!”鹿兒指向天空,“鳳凰是屬於九天的,而非海角天涯!”


    “鹿姑娘,”沈鳳舞止住馬,前麵就是大沙漠了,看著月色下有幾分朦朧的沙漠,她悠然道:“鳳舞是屬於這片大漠的,因為隻有大漠中的青糙與huáng沙,駿馬與牛羊才是鳳凰賴以生存的火焰。而風公子,”她抬首指天,“他是那一輪明月!”


    “堡主,不好啦,沈龍飛帶人殺進來了。”阿拉克拉的一座金帳前有人急沖而入。


    帳中隨即燃上燈火,樂無忌披衣而起。


    “你說什麽?沈龍飛來了?!”


    “是!堡主,沈龍飛已殺進來了,前方守衛的數十名弟兄已死於他們刀下!”堡丁喘息道,“就快要殺到這了。”


    “快去請平先生。”樂無忌吩咐待立在旁的玄靈。


    “是。”玄靈領命而去。


    樂無忌在帳中來回踱步,沈龍飛如何知曉他藏身於此?他帶了多少人來?


    “堡主。”平盧生掀帳而入。


    “平先生,相信你已知道是何事了。你認為如何是好?”樂無忌迎上問道。


    平盧生一眯眼睛,“堡主,我們樂家堡此時僅餘二百人,此時前方亡於沈龍飛刀下的定是不少,最多還剩有一百五十人,此時已無實力與沈龍飛一戰。因此在下看來,不與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是說逃?”樂無忌眉頭一皺,“樂家就要在這大漠中除名了嗎?”


    “堡主,此時我們若與之一戰,第一我們的人近來奔波逃命已是心qing惶恐,身體疲倦;二是敵眾我寡;三是此地回人與我們並不一條心,隨時都有可能背後捅我們一刀。因此,不如逃去保存實力,以圖他日東山再起。”平盧生分析道。


    “先生說得有理。”樂無忌隻得點頭,“但不能一塊逃去,人多必引人注目,因此我與先生一人領一隊人馬,各尋生路,他日再會同圖霸業!”


    “好!”平盧生應道,“我住西去,那是樂家舊地,沈龍飛定料想不到我會回頭,且我回去看能否收集樂家殘留人馬,以圖他日派上用場。”


    “先生說得是。”樂無忌欣然點頭,“那我便往南去,藏部一直對大漠的金礦虎視瞻瞻,我投奔於他,以金礦為餌,他必助我滅沈龍飛!”


    “那我們便分頭行事。”平盧生道,“我們即刻動身,再晚,沈龍飛就來了。”


    “好,玄靈你就隨平先生去吧。”樂無忌眼中閃著算計的jing芒,“平先生,玄靈武藝不錯,就讓他伺候在你身旁,以護你周全。”


    “那在下謝過堡主了。”平盧生低眉道。心中哪會不知樂無忌的打算,這麽一枚棋子安cha在身邊於以後是為不妥,但於現在卻是一枚有用的棋子。


    “玄心,你就隨我去藏部。”樂無忌吩咐待立在旁的玄心道,“放心吧,你與你兄弟玄靈他日還有再會的機會的。”


    “是,堡主。”玄心點頭應道。


    南邊,樂無忌縱馬揮鞭,快!快!快!隻要趕在日出前到達藏邊,即算沈龍飛追來也無甚好怕的了。


    “樂堡主,你這麽匆忙要趕去哪呢?”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


    他一驚,趕緊勒馬,玄心等也一齊停下來。


    隻見前方月色下緩緩走來一騎,馬上端坐一人,錦衣玉帶,劍眉星目,寶劍懸腰,神色淡淡的看著眾人。


    此時明明是夜晚,明月正中,可眾人偏偏覺得他耀如朗日,周身散發著奪目光芒,與月爭輝!


    “請問是哪位英雄?”樂無忌小心翼翼的問道。此時不宜再樹敵人,且直覺告訴他,來人絕不是易與之輩!


    “在下秋意亭。”那人淡然答道。卻不知這輕輕幾個字落在眾人耳中卻如遭雷擊!


    “秋意亭?!”樂無忌瞳孔收縮。那個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皇朝第一將---秋意亭!


    “是的,我是秋意亭。”來人正是秋意亭,他看著眼前這與沈龍飛並稱大漠雙雄的另一霸主---樂無忌,濃眉鳳目,玉麵長身,是一號人物。但比之沈龍飛,目中少了那一份坦然無畏。


    “不知秋將軍深夜攔住在下去路是何用意?”樂無忌語氣中依然存有一份小心,這個人不是現在的他惹得起的。


    “也沒什麽,隻是請樂堡主不要去藏部,隨在下去一趟龍鳳山莊如何?”秋意亭語氣中依然是一種不鹹不淡,隨隨意意的。


    “什麽時候秋將軍也成了沈龍飛的幫手,聽從他的差遣了?”樂無忌心中不由有幾分憤然,為何所有的人都幫著那個沈龍飛?先是那個清俊雅逸如仙,武功高qiáng如神的風傾雪,現在卻是這號稱皇朝第一人的秋意亭!為何……


    “樂堡主,隻是在下想請堡主一往而已。我秋意亭是任何人都能差遣的嗎?”秋意亭聞言抬目掃一眼他,目光如電,讓樂無忌心頭一寒。


    “就憑秋將軍一人就想請我們樂家上百人前往嗎?”樂無忌知秋意亭決不會輕鬆放行,當下手握劍柄。


    “就憑你這些殘兵敗將,我秋意亭可沒放在眼中。”秋意亭神色間帶上幾分冷峻,“但我一直喜歡速戰速決,因此樂家的眾位就請龍鳳山莊的英雄伺候吧。”手輕輕一揮,身後擁出那一百騎龍鳳山莊的jing英。


    “而至於你,大漠中的另一霸主---樂無忌,”秋意亭握上佩劍一寸一寸的拔出,看著劍身在月色下閃著耀眼如銀的光芒,“這是皇上所賜的‘龍淵’寶劍,樂堡主,你死在這劍下也不算ru沒你吧。”


    “秋將軍就不可放無忌一馬嗎?他日無忌定會傾囊回報的!”樂無忌還想作最後的掙紮。


    “樂堡主,你左手中的那筒暗箭可不是這麽講的。”秋意亭冷冷一笑,龍淵寶劍帶著森森冷芒指向樂無忌,“想用暗箭傷人,你果不是英雄,難怪會有今日!”


    “勝者為王,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樂無忌猛的揮舞著手中的金劍向秋意亭刺去,人未至,暗箭已如雨般先至。


    “唉!樂無忌,你這等手段在我秋意亭眼中真如三歲小孩子的遊戲!”秋意亭漠然的看著飛she而來的箭雨及箭後的金劍。


    “看我破你!”驀地,龍淵寶劍捲起萬道雪芒掃向箭雨,帶著耀比閃電的奪目光芒she向箭雨後的樂無忌,那光芒蓋過天上的明月!


    西邊,平盧生率眾悄悄潛行,隻要到了樂家堡舊地,就好辦了,那是老地盤,隨便都能找到好幾個藏身的隱蔽地方。


    “平先生,你要去哪呢?”一個清泠若琴的聲音在這夜空中淡然響起,如清風般掃過眾人耳際,仿若一位老友的輕聲問候一般的隨和。


    眾人聞聲望去,但見月下一匹如雪般的白馬,馬上一個如雪般的人,一襲白衣在夜風的chui拂下飄然若飛,神色若雪蓮般清冷靜寒,人仿若月下仙人下凡,這四周的淺淺月光都似從他周身散發出一般。


    “風傾雪---風公子!”平盧生脫口而出。聽過在飛仁山莊與之一會的樂家堡人對他的描繪後,他一直在想,世間真有那樣的人嗎?此時一見,他知道了,世上真的有這種不染纖塵、雅凈如仙的人物!


    “正是。”風傾雪淡淡點頭,“平先生要回樂家堡去嗎?”


    “把耳朵堵上!”平盧生忽地吩咐樂家眾人,他沒忘記龍鳳山莊內風傾雪一曲琴音奪魂無數的事。“風公子何必明知故問呢。”


    “平先生,我並沒帶琴呢。”風傾雪看著樂家眾人忙不失的堵上耳朵的動作,不禁淺淺一笑,抬起那一雙修長秀美如玉雕的雙手,“平先生可不可以換個方向,改為去龍鳳山莊呢?”


    “風公子,咱們不必繞圈子說話了。”平盧生全神注目她,“你何必定要幫沈龍飛呢?何必定要對樂家趕盡殺絕呢?要知這是屬於沉、樂兩家之事,你作為一個外人何必捲入其中弄髒你的手呢?就不能放過我們嗎?在下及樂家所有人定會對此十分感激,他日定當圖報的!”


    “平先生真會說話。”風傾雪看著平盧生,但見那一雙碧目光芒閃爍,“沉、樂兩家之仇攪得整個大漠不得安寧,已不是單單就他們兩家之事了,平先生不是也cha入其中嗎?說到趕盡殺絕,那是平先生對沈家牧場及山莊所做的吧!”


    說完雙手輕輕一拍,沉家一百騎jing英湧現。


    “看來風公子真是不肯網開一麵了。”平盧生看著沈家人馬,輕搖手中的鐵骨扇。


    “平先生,我勸你不要用你手中的鐵扇作任何動作。”風傾雪淡然看著他,語氣中卻隱含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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