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解,真想不到你竟是這樣的人。”風傾雪滿臉婉惜的看著他。


    “良禽擇木而棲!”沈解沉聲道。


    “是嗎?”風傾雪搖頭,然後轉向樂無忌,“那沈解口中的‘良木’樂堡主,我想帶走鐵千越,您沒意見吧?”語氣就似向一個熟人借一枚銅錢。


    “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樂無忌眼中閃著亮光,同時移步向鐵千越。


    風傾雪也同時走過去。


    兩人同時到達鐵千越身邊,樂無忌忽的雙掌齊出,擊向鐵千越,看來是寧死也不肯讓風傾雪帶人走。


    他快風傾雪更快,身形一閃竟擋在鐵千越身前,以背受樂無忌一擊,然後一抱鐵千越,竟借樂無忌一擊之力飛身而出,隻見白影一閃,堂中竟沒了蹤跡。


    遠遠的傳來他的聲音,“樂堡主,改天再領教。”


    樂家堡,金璧輝煌的大堂中,正大擺慶功宴,隻是身在主座的樂無忌卻似有幾分心不在焉。


    “堡主,有何心事?”與他同坐一桌的一位青衣書生型的人問道。此人年約三十上下,相貌平凡,但一雙眼睛卻呈碧色,透著瑩瑩綠光,讓人見之即脊背發寒。


    “平先生,我今日在飛仁山莊遇上一個人。”樂無忌道。


    “一個厲害的人對嗎?”青衣人正是有著“大漠碧狐”之稱的平盧生,想來他這外號定是因那一雙碧色的眼睛而來。


    “平先生如何知曉是厲害人物?”樂無忌有點不舒服,不喜歡萬事皆被他瞭若指掌。


    “猜的。”平盧生淡淡的道,“若不是厲害人物,如何能叫堡主食不知味呢!”


    “是很厲害!到底厲害到何種程度卻不知。”樂無忌沉思道,若他是沈龍飛請來的幫手就有點麻煩了。


    “堡主怕什麽?”平盧生並不放在心上,“如今的龍鳳山莊差不多是你囊中之物,沈龍飛多一幫手也不過多一個陪葬的人。”


    “說得也是。”樂無忌仰頭飲盡杯中酒,“憑平先生的妙計,這龍鳳山莊已是十之八、九入我囊中,還怕他沈龍飛飛出我的手心嗎。”


    “不過,查清底細比較好,這樣知已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平盧生謹慎道。


    “那叫沈解來問個清楚。”樂無忌道,然後高聲叫道:“沈解!”


    隻見沈解馬上急步跑上前去,“堡主,有何吩咐?”


    “今日那白衣人是誰?你將他的qing況說個清楚。”


    “回堡主,那白衣人叫風傾雪,也是最近才到龍鳳山莊的,是沈龍飛新近結jiāo的朋友,但我隻知他很會彈琴,並沒想到他武藝也如此高qiáng。”


    “彈琴?”樂無忌一挑眉頭。


    “對!他很會彈琴!”沈解一臉神往道:“那一天,沈龍飛壽辰之日,他彈琴,沈鳳舞跳舞,那真是世間最美的結合!令人永生難忘!”


    “是嗎?”樂無忌看著手中的杯子,猛一用力,杯子裂為碎片!“那等我滅了龍鳳山莊,就將他與沈鳳舞俘來,我倒想聽聽他到底彈得如何!而沈鳳舞,那隻火鳳凰,號稱大漠第一的美人,我倒想看看到底是如何個美法!”


    “那是。”沈解一臉諂媚,“堡主英雄蓋世,當然得聽世間最美的曲藝,抱世間最美的女人!”


    “哈哈哈……”樂無忌放聲大笑,“好!我就盡快滅了龍鳳山莊!”


    他看向平盧生,“平先生,你說哪一天是滅龍鳳山莊最好的日子呢?”


    “當然是十二月三十日!”平盧生眉毛都不抬一下。


    “十二月三十日?大年三十晚上嗎?”樂無忌笑得yin森森。


    “所謂攻其不備,就是如此。”平盧生飲一口熱酒,悠閑的道。


    “好!大年三十我叫龍鳳山莊灰飛煙滅!”樂無忌狂聲大笑。


    十二月三十晚,龍鳳山莊。


    後園小樓中,鹿兒端給風傾雪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


    “公子,吃碗壽麵。”


    風傾雪接過,普普通通的白麵條,上麵罩著兩個荷包蛋,那騰騰熱氣瀰漫上她的眼睛。她征征看著這碗麵,“可不是嗎,今天我已整整二十一歲了!”


    她抬頭看向鹿兒,“鹿兒,你跟在我身邊也十三年了,十三年,真的很久了,人生有幾個十三年呢。”


    “公子,鹿兒才不管呆了多少個年頭,反正我會一輩子都跟在你身邊的。”鹿兒想也不想道,“公子,你趁熱吃啊。”


    “嗯。”風傾雪挑起麵條。


    往年的這一天,是呆在集雪園中,由母親親手做這碗麵條,然後,巧兒會送一個手繡的荷包,鈴兒給她唱支小曲,書兒、琴兒會在旁講笑話逗她笑……那樣的日子啊,恍若昨日,卻也如昨日一般一去不返!


    母親已化為一坯huáng土,而巧兒她們……她們也不知如今身在何方?隻有鹿兒……


    “鹿兒,我剛才jiāo待你的事記住了嗎?”


    “記住了,公子。”鹿兒點頭。


    “嗯。”風傾雪走到窗前。這寒冷的冬夜,一輪明月高懸於空,隻是灑下的清輝都帶著刺骨的寒意。


    龍鳳山莊大廳中,沈龍飛一人高坐於莊主之座上,手握一杯,征征出神的看著廳中的火把。四周靜悄悄的,不同尋常的安靜。


    “樂堡主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喝杯熱酒呢。”驀地,沈龍飛揚聲高喚,聲音遠遠傳出,傳至莊中每一處。


    山莊門外,樂無忌帶著樂家jing英,必要在今夜一舉將龍鳳山莊殲滅,讓這浩翰大漠以後隻屬於他一人。


    當聽到沈龍飛高聲傳呼時,他有一絲訝異,他如何知曉他的到來?但很快便恢得鎮靜,今日的龍鳳山莊有多少實力他一清二楚,對於沈龍飛的故弄玄虛也就不怎麽在意了。


    “既然沉莊主如此盛qing,我等也不好婉拒。兄弟們,今夜我們就在龍鳳山莊飲個痛快嗎。”樂無忌傲然道。也殺個痛快!


    “好!樂堡主果是快人!迎客!”沈龍飛高聲傳令。然後便見龍鳳山莊一道一道莊門開啟,兩旁火把高燃,從大門至大廳,一條亮如白晝的大道出現在樂無忌等人麵前。


    樂無忌看著眼前這超出他意料的舉動,心中雖疑慮萬分,但麵上卻不露聲色,果有梟雄本色。


    他昂道踏上大道,意態從容,如赴盛會一般高貴。後麵跟著他所帶的樂家jing英,步步小心,隻是一路上並未受到龍鳳山莊的任何襲擊,一路暢然無yin,整個山莊似乎除燃火之人外,竟無他人。


    待走到大廳前,他止步不前,凝神靜候。樂家眾人馬上分散於他四周,嚴整以待。


    “沉莊主,客已到門前,卻不起身迎客,怕不是待客之道吧。”樂無忌站在廳前空地之上,看著燈火通明的大廳,小心戒備。


    “樂堡主,我代沉莊主迎客如何?”忽地一個聲音輕輕響起,如和風一般溫柔的拂過每一個人的耳際,給這寒冷的冬夜帶來一絲暖意。


    所有的人皆聞聲抬頭,隻見高高的屋頂之上竟端坐有一白衣人,膝上橫琴,明月高懸,衣袂飄飄,仿若月下仙人。


    “風傾雪!”樂無忌瞳孔收縮,一字一頓的吐出這個名字。這是他唯一的顧忌,因為這個人是他所不能捉摸的。


    “多謝樂堡主識得在下。”風傾雪微微一笑,待我彈奏一曲,迎接樂堡主及眾位英雄的到來可好?”


    話音一落,也不待他回答,素手一拂,琴音破空而來。


    隻是這一次不再是讓人忘憂的天籟之音,而是讓人亡命的地獄之音!


    仿若來自修羅場的冤魂的哀鳴,又若來自十八層地獄厲鬼的叫囂……琴音隨著夜風傳遍整個山莊,隻得彼起此伏的驚叫:


    “鬼啊……”


    “是妖怪啊……”


    “好大的莽蛇啊……”


    “殺死你們這些魔鬼……”


    “砍死你們這些怪物……”


    “殺啊……”


    “住手!”樂無忌大聲喝止,隻是無人聽從他的命令。


    樂家的jing英們此時已互不認識,互相砍殺起來,一時間血rou橫飛,龍鳳山莊真的成了一個地獄般的修羅戰場!


    樂無忌撕下衣袖,堵住耳朵,看向屋頂的風傾雪。任屋下的人如何廝殺,他卻臨月而坐,閉目撫琴,若九天之上的仙人,對著下界的生生死死,無動於衷!


    “你們住手!不要受琴音所惑!堵住耳朵!”樂無忌運功於聲,發音傳至山莊每一處,隻是已晚,所有的人依然故我,直到殺死對方,然後己為他殺才止!


    在琴音響起的那一刻就已註定今晚的結局!


    “風傾雪!”樂無忌拔劍而起,飛向屋頂,“納命來!”


    隻有殺死他才能停下琴音,隻有止住琴音才能救樂家的人!


    隻是一道黑影擋在風傾雪身前,揮刀接住樂無忌的劍。


    正是山莊之主沈龍飛。


    “樂堡主,風公子此時彈興正隆,你還是不要打擾的好。”沈龍飛看著手中的刀,歷代龍鳳山莊莊主的佩刀“斬龍刀”,這上麵不知飲了多少樂家人的鮮血。


    樂無忌高高舉起手中的劍,定定的看著沈龍飛,劍身在月光下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這是樂家堡主歷代傳承的佩劍“斷金劍”。


    沈龍飛抬頭看向他,“樂無忌,你我兩家相爭數百年,今日我們就分個生死,看大漠之主到底是金劍還是龍刀!”說完揮刀而上,帶起萬丈雪芒。


    “好!看看你我誰為大漠霸主!”樂無忌鳳眼一眯,揮劍迎上。


    但見劍光閃耀,刀光刺目,兩人纏鬥一處,分不清誰是誰。時而雪亮的刀光大盛,時而金色光芒大灸。


    屋上,琴音依舊飄揚。


    屋下,樂家人依舊忘我砍殺。


    那原本高懸的玉魄也隱進了厚厚的雲層,是否連它也不忍心看這一場地獄之戰?


    終於,琴音停止了,而整個龍鳳山莊,除卻屋頂高坐的風傾雪及依在半空纏鬥的沈龍飛及樂無忌,再無人聲。


    隻聽得叮叮刀劍jiāo錯聲,纏鬥中的兩人終於分開了,飛身落地。


    樂無忌手撫胸口,口角流血,沈龍飛臉色蒼白,左手垂下,點點鮮血滴下。


    兩人眼睛死死的盯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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