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頭,卻見所有人都在注目她,與這琴。


    她迅速清醒,然後看向大廳正中的沈鳳舞,點頭示意。


    然後手一揮,清泠泠的琴音便破空而起,眾人皆覺一陣冷風chui過,如置一片白雪皚皚的冰涼世界,原先因鐵千越琵琶曲所產生的熱血激qing瞬間冷卻下來。


    正當眾人皆覺寒意浸骨時,琴音忽地一轉,仿佛冰雪之中忽然點燃了個小火點,然後火點越來越亮,越來越大,終於燃成巨大的火焰,最後火焰燃成熊熊烈火,撲天蓋地而來,令人意動神搖,窒息而興奮莫名!


    猛然,眾人眼前一亮,火鳳凰終於舞動了!


    仿佛,那熊熊烈火之中,生出一點五彩的光芒,由淡而qiáng,然後幻化成第一片彩色羽毛。那片彩色的羽毛瞬目的飛旋,二片……四片……六片……漫天飛舞的羽毛中伸展出七彩綺麗的翅膀,雙翅飛展,烈焰圍繞它而舞,舞出它玲瓏的雙足……舞出炯炯鳳目……終於,一隻身帶烈焰的鳳凰從熊熊烈火之中沖天而出,帶著炫目的光芒劃破天際,翱翔於九天之上!


    風姿絕世,光華奪目!正當眾人為它感嘆、為它癡迷時,它卻收攏雙翅,慢慢的慢慢的隱去,最後消失於天際!


    沈鳳舞看著自己發抖的雙手,不敢置信!她從未如此瘋狂的舞過!從未如此淋離盡至的舞過!他到底是人還是神?!


    沈鳳舞看向座上的白衣男子,依然是那不染纖塵的模樣,依然是無波無緒的淡然,那雙眼睛依然是帶著幾分冷然的看著所有的人!讓人懷疑,剛才那熱qing如火的琴音真是他彈奏的嗎?要如何,才能讓那雙眼睛產生一絲變化?如何才能打破那種沉默千年的平靜?


    大廳中的眾人依然呈半癡呆狀態,依然未能從剛才的舞蹈中回過神來。


    直到很多年以後,有人回憶起這場舞,總是說:


    你們知道世上最美的舞是什麽嗎?


    是火鳳凰!


    你們知道世上最美的火鳳凰是誰嗎?


    是沈鳳舞!


    “好高超的琴技!”忽然從廳門傳來一聲輕輕的讚嘆聲,於是所有的人全都回過神來。


    風傾雪看向門口,隻見一約五十上下,相貌清峻的青衣老者慢慢從門口走來,一直走到她跟前。


    “石先生,你來了。”沈龍飛起身讓座,態度彼為恭敬,“不是說您多喝了幾杯,不能前來嗎?”然後轉身為風傾雪介紹,“傾雪兄,這是我的老師石清先生。”


    那位石先生毫不客氣的坐上主位,然後目光炯炯的看向風傾雪,“聽到那樣的琴音,就是瘋子也會醒來!”


    風傾雪微微一笑,並不發言。


    石先生又看向還愣在廳中的沈鳳舞,“不過這整個山莊中大概也隻有我與鳳丫頭聽得出來了。你們這些俗物們如何識得仙音,大概全還癡迷於剛才鳳丫頭的舞蹈中。”然後回頭看著風傾雪,“也不想想,若無你的超凡琴技,鳳丫頭如何能發揮至極限,如何會有這麽一場曠世之舞!”然後又盯向慢慢向這邊走來的沈鳳舞,“鳳丫頭大概此生也就舞這麽一回。但夠了,這場舞將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眾人聞言皆是如夢初醒,想起初時那動人意誌的琴音,不感嘆萬分。


    沈鳳舞走到桌前,嬌軀依然顫抖,似不堪重負。


    “鳳丫頭大概累了,還是回去休息吧。也難怪,剛才的舞大概耗盡你所有的心力了。即算是死,你也會要舞到最後,是不是?”石先生目放奇光,“而你卻是不由自主,對不對?”


    沈鳳舞麵色蒼白,點點頭。是的,剛才的舞完全不由自己控製一般,隻想隨著這琴音舞著,舞到天涯盡頭!舞到蒼海桑田!


    沈龍飛大為驚奇,“傾雪兄,想不到你竟還有這麽一身絕世的琴技!”


    風傾雪淺笑,“幼時隨家母習過幾天,因此稍懂,其實家母的琴技比我更佳。”


    “傾泠月!”忽聽到石先生石破驚天的喊到。


    風傾雪聞言一震,他如何識得這琴?他是何人?難道他認識我?


    隻見石先生目光定定的看著琴,喃喃自語:“真的是‘傾泠月’呢……真的是‘傾泠月’啊!”


    “石先生,‘傾泠月’是什麽東西?”沈龍飛奇怪他此種反應。


    石先生聞言猛地抬頭,目光恨恨的看著沈龍飛,仿如看著一位侮ru自己的敵人一般,咬牙切齒的說道:“連‘傾泠月’也不知道,真是枉費我教導你們十多年了!傳出去豈不壞我石清的名頭!”然後目光戀戀的看著琴,“這就是有著天下第一琴之稱的‘傾泠月’啊!


    “天下第一琴?”沈龍飛看著古樸暗啞的琴道,“真是看不出來啊,實在無甚出奇的地方。”


    “真是有眼無珠!”石清罵道,轉頭看向風傾雪,目光有絲疑惑,“聽聞這琴二十年前由皇家所得,收藏於大內,公子如何而得呢?”


    鹿兒離言,不由手一抖,幸好藏在衣袖中,無人看見。


    風傾雪淡然一笑,“也許先生記錯了,收入大內的是另一張名琴‘綠綺’,而這‘傾泠月’乃我家傳之物!”


    “是嗎?”石清深思的看著風傾雪,那樣的麵容很象一個人,“也許真的是我老了,所以記錯了。”


    “那傾雪兄……”沈龍飛話還沒說完,忽見一名莊丁匆匆而來。


    “莊主,樂家堡派人送來賀禮。”莊丁報導。


    “樂家堡?”沈龍飛沉呤,兩家世仇,對方絕不會好心送禮來的。


    “huáng鼠láng給ji拜年!”石清冷笑一聲,然後轉身離去,“你們辦正事吧,我回去睡覺了。鳳丫頭,你最好也快去休息一下。”


    “來了多少人?帶了些什麽東西?”沈龍飛問道。


    “八個人,每人馱一個大紅木箱。”莊丁回答。


    “讓他們進來。”沈龍飛道,然後看向臉色臉白的妹妹及客人風傾雪、風鹿兒,“鳳舞你先領傾雪兄他們去休息罷。今日的宴會就到此結束。”


    沈鳳舞點點頭,然後轉向風傾雪,“風公子,鹿姑娘,請隨我來。”


    風傾雪點頭,“龍飛兄,那我們先告退了。”轉身隨沈鳳舞離去,鹿兒跟在其後。


    走到廳門口時,正碰到那樂家堡的八名大漢一人扛一個大紅木箱進來,風傾雪側身讓他們先過,經過身前時忽聞到一股異味,讓她不由輕輕皺眉,停下腳步。


    隻見那八名大漢將紅木箱子扛到沈龍飛麵前放下,“沉莊主,敝堡主差我等送禮與莊主,恭賀莊主壽比南山。”


    “哦,”沈龍飛麵無表qing道,“那就煩請八位回復貴上,說我沈龍飛多謝了,改日再登門道謝。”


    “既然禮已送到,我等便就此告辭。”八名大漢一抱拳,準備返身離去。


    隻見廳中群豪有些人便忍不住,似乎極不想讓這八人這般容易離去。


    卻見沈龍飛手一揮,群豪不敢妄動。


    “在下便不留八位英雄,千越,你替我送幾位出莊。”沈龍飛淡淡吩咐道。


    “是,莊主。”鐵千越越眾而出,手一擺,“幾位請!”


    “不敢。”八人似被鐵千越的氣勢所嚇,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八人走後,群豪圍著紅木箱,七嘴八舌的議論。


    “你猜這裏是什麽東西?”


    “樂家堡難道還真送禮給莊主祝壽不成?鬼才信!”


    “不會藏了什麽厲害的暗器吧?”


    “會不會藏了刺客?”


    …………


    “諸位!”沈龍飛一揮手,自有一種威嚴的氣勢。眾人停止議論,看向他。


    他走到木箱前,以手撫箱,看來想打開一看究竟。


    其中一名壯漢走到他跟前,“莊主,還是我等來吧,若其中有詐豈不傷著莊主。”


    沈龍飛搖搖頭,“沈解,不用擔心,我會小心的,況且,我豈是貪生怕死,讓兄弟涉險之人。”


    沈龍飛一掌拍開木箱,“呀……”聽到眾人一片驚呼。


    風傾雪正奇怪,卻見沈鳳舞已越過她走到廳中,然後聽到她一聲慘呼。


    風傾雪不由走上前去,移目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原來箱中竟放著一個人的身體,如果那還能稱之為人的話!裏麵的人體已慘遭最狠毒的分解,分成八塊!


    “公子,裏麵是什麽?怎麽大家臉色全變了?”鹿兒也走上前來,正好奇的想一探究竟。


    風傾雪迅速轉身,一把遮住她的眼睛,“鹿兒,不要看!”


    鹿兒雖然奇怪,但依舊點點頭,她是全能的相信風傾雪。


    風傾雪將鹿兒轉過身,“鹿兒,那是不好的東西,不要看!咱們回去吧。”


    臨走前回頭看一眼,箱子已全打開,全部是人破碎的屍體,慘不忍睹。


    隻見沈龍飛臉色鐵表,看不出喜怒,但那顫抖的手泄露出他的心qing。


    “莊主,是旋風八騎!”有人認出屍首。


    “看來樂家是為大漠四鞭報仇。”


    “莊主,這樂家人太可惡了!竟用如此狠毒的手段!”


    “莊主,待我去樂家堡殺他幾十人解恨!”


    “莊主,樂家欺人太甚,決不可任人宰割!”


    廳內群豪怒嚷聲聲。


    沈龍飛一發一言的看著這八個箱子,每一個箱中即一具分解的屍體,每一個箱蓋上用鮮血寫有一個字,連起來即是:受君之惠,加倍奉還!


    他握緊拳,咬緊牙!樂無忌!你好狠!


    “莊主……”還有人待要說什麽,沈龍飛手一揮,打斷他的話。


    “千越。”


    “在,莊主有何吩咐?”鐵千越已送樂家堡之人返來。


    “厚葬旋風八騎!”沈龍飛抬頭,那樣的眼神亮得嚇人。


    然後轉頭對其他人道:“諸位兄弟,稍安匆燥!樂家此為,我們龍鳳山莊當不可就此罷休,但此事需從長計議,不可魯莽行事!各位先回到各自的崗位去,加嚴防範!待我有定奪後自會通知諸位。”


    “是!莊主。”眾人領命而去。鐵千越也喚來人將木箱抬出,去辦理安葬事宜。


    一下子,大廳中人走得光光,隻剩沈龍飛與沈鳳舞兩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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