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巒高聳,峭壁斷岩。在術淵穀大峽穀的一處最為險惡高俊的絕壁之處,隱藏著一個山洞。


    此處山勢奇高,幾乎是掩映在了雲霧之中。一般靈力較弱的人很難攀越到這麽高的地方。再加上山洞外麵的岩壁縫隙中長滿了雜草荊棘,就算有靈力高的強者能飛越到這上麵來,也是很難發現如此隱秘之地。


    此時遠處的天空微微有一些發亮,大概是寅時時分,突然一團黑氣從下方氣霧中卷了上來。那黑氣呼呼一團,直接向著山洞飛了過去。在黑氣翻騰之間,依稀可以看見一名女子的身影。


    黑氣飛卷得非常快,好似對這個山洞是再熟悉不過了,估計以前是經常到此間來。它卷著那女子直接就進入了山洞之中。


    黑氣飛落到山洞岩石地麵之上,將那女子擲了下來。但見那女子滿臉露出驚恐的神色,嘴巴張著卻是說不出話來,雙眸閃爍著明亮的淚光,直直看著那團黑氣。


    黑氣消散了一些,從中走出了一個佝僂的黑色身影來。借著洞中昏暗的油燈照射出的燈火,可以依稀看見黑色身影是一名年過半百的老太婆。


    那老嫗將枯瘦的手掌伸了出來,其中閃現一枚漆黑的珠子,那珠子上黑光閃爍,倏忽間將所有的黑氣全部吸入了珠子中。老嫗將珠子收了起來,揣入了懷中,然後緩緩踱步,竟是從雪蔓的身旁走過,朝著山洞稍深的地方走了過去。


    雪蔓心下是又驚又怕,她忍住心中的膽怯,強力使自己靜心下來。她環視周圍的情景,見這山洞不大,約有十丈見方的樣子。也不是很高,壁頂凹凸不平,壓了下來,若是七尺男兒站在此間,還須彎下腰來。


    山洞中堆積了大量的碎石、雜草,很是凋敝的模樣,唯有前方岩壁上嵌了一隻油燈,閃爍著昏黃的光芒,給了此山洞一點點的生機。


    隻見佝僂老嫗向前緩緩走了幾步,似乎想起了什麽,然後回過了頭來,手指一揚,一溜兒黑氣從指尖飛出,擊到了雪蔓的頸邊。雪蔓感覺頸前一鬆,咳了幾聲,竟是可以說話了。


    這時,雪蔓反倒是心下平靜了下來,沒有了先前的慌張了。她咳了咳,冷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佝僂老嫗卻沒有正麵回答,似乎是自顧自地說道:“女娃兒小小年齡,遭逢如此變故,竟是凜然不懼,心中平靜異常,當是十分難得啊!嗬嗬,不愧是從西域雪山妖域來的,不同凡響。”


    雪蔓皺了皺眉,道:“不需要你誇獎,而且天賜帝國也並非就是你口中所說的妖域。哼,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把我抓到這裏來?”


    佝僂老嫗沒有看雪蔓一眼,別過頭去,再次移動步子,朝著洞的深處走去。走了數步,聲音傳了過來:


    “女娃兒,你可記住了。我的名字叫做鬼嫗娘娘,今日將你帶到這裏,實則是想讓你幫老嫗一個忙。”


    “鬼嫗娘娘?”雪蔓感覺這個名字有點奇怪,心中驚疑問道:“你……你是術淵穀的門人嗎?我、我一介弱女子能幫你什麽忙?”


    鬼嫗娘娘繼續向前走,突然在一個倚靠石壁的漆黑物事麵前停了下來。良久、良久,鬼嫗娘娘竟沒有說話,隻是躬身站著。借著昏黃的油燈,似乎可以看見她的雙肩在微微抽搐。


    終於,鬼嫗娘娘說話了,聲音低沉而帶著滄桑:“哦,我老嫗當然是術淵穀的門人了,而且算是術淵穀的前輩了。”鬼嫗娘娘說到這裏,突然枯瘦手臂一伸,一團黑氣倏忽飛出,飛到了油燈的燈火處,呈旋轉之勢,卷著那星燈火越過了半空,飛到了她近身前。


    這一招端是驚世駭俗,因為黑氣托載著那點星火脫離了油燈,脫離了清油,竟然在半空中兀自燃燒不息,而且發出的光亮竟然比之先前還亮了許多。


    借著光亮,雪蔓一下就看清了鬼嫗娘娘的身前,倚靠在岩壁上的漆黑物事。原來那物事竟然是一具泛著墨黑之色的骷髏骨架。


    饒是雪蔓膽子稍大,但突一見這詭異的死物,心中還是“突突”跳個不停。


    “這……這人是誰?怎麽隻剩下一具骨架了?”雪蔓十分震驚,問道。


    鬼嫗娘娘幽聲說道:“此人你或許都知道,便是你那江雲哥哥的親生爹爹,算起來他也應該是你的姑父了吧?”


    雪蔓聞言一怔,想起了被禁錮在雪山山洞中的娘親給自己講述的古老往事,當年雪慶姑姑與洪氏帝國的少年將軍相愛,演繹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那少年將軍便是神州大陸四大仙派之一的術淵穀穀主的兒子,名叫夏越楓。


    雪蔓想到這裏,驚愕萬分,看著那具骷髏,不知怎的,眼眶竟有些濕潤,她喃喃出聲:“是他,真是他?”


    “不錯,就是他。他的名字叫做夏越楓,是昔日的少年將軍,是昔日的術淵穀少主。他是我一手帶大,是我一生的牽掛,是我永遠深愛的男人。”


    雪蔓聽著鬼嫗娘娘所說的每一句話語,開先還沒有覺得什麽,越是聽到後麵,特別是最後一句“永遠深愛的男人”,突然覺得意味竟變了一些。


    雪蔓的心思瞬息變化,隻為猜出眼前之人的身份,但是猜來猜去,卻是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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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什麽身份?”


    鬼嫗娘娘臉上的神色微顯痛苦,雙眼迷離,似乎是想起了很久很久的往事,說道:“六十年前,我本是洪氏帝國帝宮中一名身份卑賤的宮女,不料有一次被醉酒後的術監司夏段天老匹夫給硬生生玷汙了。酒醒後,那老匹夫覺得愧對於我,竟是稟奏當時的帝王,納我為妾。


    夏段天老匹夫隻是心中有愧,其實心中並不曾有我,娶我為妾也隻是給我一個名份而已。自娶我十餘年裏,他竟一次也沒有碰過我。


    後來也活該那老匹夫倒黴,他深愛的正室妻子因病去逝了,給他留下了不到十歲的唯一兒子小越楓。夏段天身為帝國術監司,根本就沒有時間教育自己的兒子。便扶我為正室,將小越楓交與我來代養。


    開先我並不喜歡這個小子,因為他的爹爹一直深愛著他的娘親,平日對我看也不看。我本想怠慢這小子,不料這小子很是懂事,聰明伶俐,竟是十分招人喜歡。後來我慢慢帶著他,竟是與他生出了感情。”


    鬼嫗娘娘說到這裏,臉上神色變了變,不再是痛苦的神色,而是嘴角掛出幸福的笑意。


    “小越楓逐漸長大,對我也是越來越好。我教他禮儀規矩,夏段天老匹夫便教他靈法術法以及行兵作戰之術。時光荏苒,一晃之間,越楓竟是長大成人,英俊挺拔,玉質金相。嗬嗬,我是越看越喜歡。


    當時越楓十八,我也才三十多的年齡。我跟越楓的年齡相差不是很大。試想我一個雖為人妻卻從未被丈夫寵幸的女人,情感上豈會不孤獨?三十的年齡,是一個女人情感最為豐富的年齡,我不能忍受深夜的清冷和寂寞,或許真因為我太過喜愛越楓,或許是出於一種對夏段天的報複。我對越楓的情意竟然慢慢變了成分。我、我愛上他了!我喜歡上他了!”


    鬼嫗娘娘說到這裏,嚶嚶地抽泣,“我知道這是不倫的情感,我知道這是不合乎倫理道德,我知道這樣會被萬人恥笑。但,我就是愛上的越楓,愛上了我一手帶大的兒子!”


    “哈哈哈!”鬼嫗娘娘說到這裏,竟是仰頭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放蕩不羈,同時也夾帶著淒楚和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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