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晴嵐定下來家訪的第一家是李阿姨和趙叔家,奇怪的是他們家是“主動報名”的,而且很積極的要求先來他們家。


    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奇怪的要求,站在李阿姨和趙叔家門口的時候,林晴嵐差點在擦得鋥亮的地板上滑倒。


    怪不得這麽著急地叫她過來,原來是已經把衛生打掃好了。


    打開門,趙叔和李阿姨的兒子小趙正穿著圍裙,一手拿著抹布,一手夾著拖把,廚房裏還燒著熱水。


    “林校長來了,爸媽去給你們校長倒杯水。”


    “真是的,校長都來了你們兩個還在屋裏不出來,太不像話了。”小趙生氣地拍門,發現老兩口正在屋裏安安靜靜地學習。


    小趙人都傻了,他爸媽怎麽比他還能裝。


    他立馬換了副表情,輕聲細語敲門:“親愛的爸爸媽媽先把書放下吧,待會再學。”


    “校長來了,快出來打招呼,別讓校長等這麽久。”


    小趙扭捏著回頭,故作無奈:“沒辦法,他們兩個平常在家也這樣,太喜歡學習了,我勸都勸不動。”


    “特別是上了老年大學之後,他們學習的熱情格外高漲,當然了全靠老師們教得好,我就說選咱們學校選得對。”


    小趙沒想到爸媽這麽給他麵子,一高興就說個沒完沒了。


    林晴嵐都插不進去話。


    房間裏,趙叔有些懷疑地問李阿姨:“我們這樣真的行嘛?”


    “咱兒子又不是不知道咱倆在家什麽德行,他能相信我們是在學習嘛?”


    李阿姨抽走趙叔拿顛倒的書,恨鐵不成鋼道:“讓你裝,你都不會裝。”


    “咱兒子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會在林校長麵前拆穿我們,也不會說我們的壞話。”


    “他也想讓林校長對我們家有一個好印象。”


    “這點道理你都想不明白,不知道你的腦子裏整天裝的什麽?”


    趙叔似懂非懂地點頭,“林校長會相信嗎?我在學校就沒有好好學習,你覺得她會相信我回家能改過自新?”


    “這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在學校表現挺好的,小林校長對我的印象也好。”李阿姨表示愛莫能助。


    “我們廣場舞班馬上就要代表學校去省電視台排節目,跟某個在種植班拿倒數第一的人不一樣,所以我不需要擔心。”


    趙叔為自己辯駁:“你嚴謹一點,我不是倒數第一,是和老王並列倒數第一。”


    “沒差別嘍,你下個學期還是繼續裝作不認識我吧,我怕別人多想。”李阿姨高興地出去擁抱小林校長了。


    “兒子,怎麽讓小林校長站著呢?”李阿姨拉著林晴嵐坐下,抓了把瓜子。


    “小林校長,來我們邊吃邊聊。”


    林晴嵐聽話地坐下,推辭不了,拿了把瓜子握在手裏。


    小趙也放下了他的抹布和拖把,把趙叔叫出來。


    李阿姨和趙叔一左一右,把小趙擠在中間,林晴嵐坐他們對麵。


    安靜的空氣裏,趙叔嗑瓜子的哢嚓聲格外刺耳。


    他舉著盤子招呼大家:“吃啊,你們怎麽都不吃呢?”


    趙叔輕鬆自在,小趙緊張地咽口水,“林校長,咱們隨便聊點什麽吧。”


    林晴嵐點點頭,正要問準備好的常規問題,就見小趙聲音顫抖,像是鼓足勇氣才開口問:“林校長,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這話一出,全場都沉默了。


    林晴嵐遲疑道:“我應該是做家訪工作的吧?”


    趙叔和李阿姨同時出手,給還在發懵的小趙一肘擊,“你到底會不會問?問點別的。”


    “校長你今年多大了?”


    “啊?這也要說嘛?”


    林晴嵐記得她是來家訪的,怎麽遇到個調查戶口的。


    她要把家訪的主動權拿回來。


    她把要填的情況登記表遞給小趙。


    小趙虔誠地雙手接過,一筆一劃地填。


    隻不過腦子還是一片空白,呆愣地回頭:“爸,你今年多大來著?”


    ……


    與此同時,林晴嵐要家訪的下一戶錢大爺家正奔走在“逃跑”的路上。


    他和兒子兒媳帶著孫子錢大寶,一家人都在車上。


    車沒啟動,一家子就這樣安靜地坐在黑漆漆的車庫裏,沒人開口說話。


    不明真相的大寶興奮地歡呼:“爸爸,我們要出去玩嗎?”


    “不是,我們出門躲躲風頭。”


    錢大爺的兒子小錢握著方向盤,一臉視死如歸。


    “爸爸,我們要去哪兒?”


    “去哪兒都行,隻要別在家裏待著。”


    “爸爸,我們為什麽不能在家待著,我們是要去探險嗎?”


    “小孩子家家的別問那麽多,再問讓你跟你爺爺回家,等校長來家訪。”


    大寶的小腦瓜裏有很多問號,小孩子總是要刨根問底的決心,他拉著表情淡定,正在打遊戲的錢大爺好奇道:“爺爺,你在學校表現不好嘛?”


    錢大爺不能破壞他在他大孫子心裏的形象,所以他選擇破壞他兒子的形象:“大寶,不是爺爺表現不好,爺爺不怕校長,是你爸害怕。”


    “你爸爸他太慫了,他不敢見林校長。”


    “爸爸他為什麽害怕家訪……”大寶還想再問,電話打進來了,錢大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大寶的小嘴,示意他別說話。


    小錢扭頭求助地看了眼她媳婦和錢大娘,兩個人眼神飄忽地盯著手機,拒絕和小錢對視。


    一個兩個都裝聽不見,小錢知道今天這個電話他躲不了。


    作為“手機世家”最靠譜的人,小錢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接電話:“校長你好,是我是我。”


    “對對對,我們都不在家,今天確實是有事回不來。”


    “確實是太不湊巧了,你不能來家裏家訪,我也感覺很遺憾。”


    “我爸的情況我都了解,你放心,我在家一定督促他完成作業。”


    “好的好的,讓校長費心了,再見。”


    小錢捂著電話,睜著眼說瞎話。


    等電話掛了之後,徹底鬆了一口氣。


    麵對家訪,家崽們各出奇招。


    另一戶家有萌娃的石大爺家,決定讓3歲的孫子樂樂來應對家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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