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和裴海音照麵, 那兩位顯然也沒想到。


    裴海音猶豫了一下。


    盡管她發自內心的不是很想理章蓀蘭, 但名分在、輩分在,加上她不想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與章蓀蘭起衝突, 就微笑著稱呼章蓀蘭為“媽……”,並且補充了一句:“您回來啦。”


    裴海音的一聲“媽”搞得江客心的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


    章蓀蘭的眉心隆起, 她嫌棄地掃了裴海音一眼,但可能礙於江客心在場,沒有當場翻臉, 而是口氣不善地問:“棠舟呢?”


    裴海音趕緊趁熱打鐵:“媽,棠舟在飛機上呢。”


    “…………”章蓀蘭麵無表情地說,“誰是你媽?你自己沒有媽嗎?”


    裴海音:“…………”


    可以,章女士依然是熟悉的態度、熟悉的味道。


    江客心在玄關處換好居家鞋,直起上身,似笑非笑地瞟著裴海音:


    “裴海音小姐你的目的性也未免太強了點兒吧?這一口一個媽叫的,小嘴兒可真甜呀~也不問問章女士認不認你這個‘女兒’?”


    “哦?”裴海音挑眉一笑, 她的氣勢不輸對方, “我的目的性再強能強過江小姐您嗎?就算章女士再不認我, 再覺得我不配管她叫‘媽’,我見了她都要叫一聲的, 原因呢, 很簡單……因為棠舟認我——”


    章蓀蘭冷哼了一聲,二話不說就往客廳裏走。


    裴海音側開一步為她讓路。


    路過裴海音的時候, 章蓀蘭狠狠地賞了她一個白眼。


    江客心跟在章蓀蘭的身後,她停下腳, 頗為挑釁地看著裴海音:“我目的性強?那你說說我有什麽目的性?你大概是不知道我江家和李家的關係吧?我大哥和棠舟的大哥從小一塊長大,我和棠舟認識也超過十年了,我們兩家的關係豈是你能明白的?我來李家做客,還能有什麽目的性?”


    裴海音輕輕笑了起來,看起來心情不錯:“好,就當你沒有目的性吧。不過讓我感到意外的是,江小姐竟然還記得自己是江家的人呢?我還以為您都忘了呢……”


    ——這段話的意思就是赤裸裸的提醒江客心:你和李家再親,終究也是江家的人,而我才是嫁進李家的……一家人。


    江客心怒火中燒,有些咬牙切齒地說:“裴海音,你算什麽東西啊?你在這兒端什麽主人範兒?章阿姨還沒說話呢好嗎?瞧給你牛的,真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吧?”


    “別別別,我可不是鳳凰。而且我在李家確實算不上什麽東西,這一點不用你提醒我!”裴海音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可是我卻要提醒江小姐,您生而高貴,可謂站在金字塔頂端,想要什麽樣的生活、什麽樣的男人沒有?您又何苦一直盯著別人的丈夫看呢?”


    江客心的表情都有些微的扭曲了,她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裴海音!你……你了解棠舟嗎?你知道他想要什麽嗎?你根本不配睡在他的身旁!”


    裴海音麵無表情,她盯了江客心足足有一分鍾,才輕飄飄地開口:


    “那也是我們夫妻倆的事,和你江小姐究竟有什麽關係呢?你難道不覺得,事到如今你再說這樣的話已經太遲並且十分可笑嗎?我竟然不知道誰配睡在棠舟的身邊,不是由他自己決定,反而是由你江小姐說了算?江小姐,敢問您是我老公夫李棠舟的什麽人?”


    “夠了!”


    已經進入客廳的章蓀蘭又走了過來,就站在距離裴海音和江客心幾米的地方,她疾言厲色:“你們兩個在幹什麽?搶男人呢?要不要幹脆出去打上一架?如果真是搶男人,可不是像你們兩個這樣用嘴巴搶的!”


    裴海音和江客心互相不服地瞪了一眼。


    章蓀蘭走到裴海音的麵前,慢慢地繞了一圈,眼神挑剔,“裴海音……你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我還記得你剛跟棠舟的時候見到我就是這幅模樣——”


    章蓀蘭毫不客氣地繼續說:“記住!你隻不過是一隻依附在我兒子身上的吸血蟲!不要總是擺出無所畏懼的架子出來!”


    說著她輕描淡寫地瞟了瞟江客心:“客心,你也別自降身家和她吵了,你是爭論不過她的。就仗著棠舟喜歡她,她連我這個婆婆都完全不放在眼裏的。”


    “吸血蟲?”裴海音冷笑了一聲,“媽媽,您還以為我是當日的裴海音?以我今日的出場價,又不是養不活我自己和家人,我還用再吸誰的血嗎?”


    裴海音走上前一步,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地對章蓀蘭說:“我確實曾經借過棠舟一筆錢,那筆錢救我父親、救我全家於水火之中,我也確實因為那筆錢和棠舟交易了婚姻。可現在,我和棠舟已經把當年的賬算得清清楚楚了,我不再欠他的錢,也不需要他再給我一分錢,我不是吸血蟲!”


    章蓀蘭露出一個稍顯古怪的笑容,“呦嗬,我說你今天怎麽比以前還底氣足呢?原來是已經把錢都還給棠舟了呀?‘anne adams’的首獎——成名了是吧?在世界上揚名立萬了是吧?追著你後麵邀請你出席的演出層出不窮了是吧?隨便上台彈一曲就大把的人民幣了是吧?”


    緊接著她話鋒一轉:“可那又怎樣?你該不會認為僅僅如此你就可以改變你吸血蟲的本質了吧?實話跟你說了吧——你對棠舟一點用處都沒有。就算你揚名立萬了,也不過就是個彈豎琴的——棠舟想聽音樂,全世界什麽高端的音樂會他去不得?就非要聽你彈?”


    章蓀蘭又圍著裴海音繞了一圈,從眼神到口氣都無比嫌棄:“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除了會彈豎琴你還能幹什麽?”


    裴海音:“…………”


    她確定了。


    她確定她和章蓀蘭之間存在溝通障礙。


    很想離開李家老宅,但……這個時候出於任何方麵的考慮,她都絕不能貿然離開。


    裴海音隻能和章蓀蘭、江客心在客廳入口處周旋。


    等李棠舟一到,她立刻走人。


    見裴海音不出聲了,章蓀蘭輕輕歎了口氣:“你可真是不爭氣,我不是非要把你趕出家門,我從一年前就已經和你說的明明白白——用什麽才能綁住男人,才能穩定自己的地位——可你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你說說這個家哪裏還有你的容身之處?將來我想幫你爭取點東西都難上加難。”


    裴海音內心翻了一百個白眼。


    “裴海音。”江客心的口氣相當冷嘲熱諷,“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早點主動離開棠舟、離開李家吧……畢竟你也跟了棠舟這麽久,李家也好,章阿姨也好,都不會虧待你的。”


    還沒等裴海音開口,從不遠處的大門口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應該離開李家的不是海音——”


    包括裴海音在內的三個女人不約而同地朝大門口望去。


    隻見一個又高挑又清俊的身姿,推門而入,逆光而行。


    “而是你!江客心——”


    他於裴海音的身旁站定,最後一個步伐正好踩在“心”的最後一個重音上。


    隻是李棠舟的一句話,江客心的眼淚都快要湧出來了,她喃喃道:“你……你……”


    “棠舟!”章蓀蘭瞪大了眼睛,臉色煞白,“你怎麽能這麽和客心說話呢?江家和我們是什麽關係?讓你爸爸知道非得收拾你不可!你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吧?”


    李棠舟默默牽起裴海音的一隻手,臉上的神色冷若冰霜:“你怎麽跟海音說話的,我就怎麽跟江客心說話!”


    “……你!”


    章蓀蘭氣得隻能吐出一個“你”字。


    “章女士,你既然喜歡鬧,就去鬧到我爸爸那裏好了,看他要不要站在你那一邊!他早早就對我說過,以我們李家今時今日,不需要我出賣婚姻,喜歡誰就娶誰。”


    “所以,看在您是我的母親,我還願意尊敬您的份上,我再對你說一遍,最後一遍!”


    裴海音的心髒猛地提起。


    李棠舟擲地有聲,一字一句:


    “我喜歡裴海音!我要娶她!我就要娶她!我隻要她!我隻要裴海音!”


    高懸的心髒踏踏實實地落了地。


    裴海音緊緊地回握住了李棠舟。


    “如果您真的那麽喜歡江客心,就幹脆認了江小姐為您的幹女兒好了,將來的財產問題你們隨意分配,我完全可以不參與。但請不要再往我的身上湊!”


    說完,李棠舟就拉著裴海音往外走。


    裴海音出於禮貌,趕忙丟下一句“再見。”


    但沒走上幾步,李棠舟又停下腳步,“哦對了,還有——”


    他微微側過身,嘴角勾起笑痕:“我不會再給你們任何出幺蛾子的機會,為了表示我的決心——我對海音的決心,對我們兩個婚姻的決心……”


    裴海音歪了下腦袋。


    她不知道李棠舟接下來還要做什麽。


    但一個小時之後,她徹徹底底的明白李棠舟所謂的決心是什麽。


    ***


    後來,網絡上的風言風語層出不窮,大家眾說紛紜。


    據說從不接受任何采訪的李棠舟主動邀請媒體。


    那一天,台下無數鎂光閃爍。


    站在李棠舟身旁的正是“anne adams”的首獎裴海音。


    李棠舟牽起她的手,聲線如酒釀:


    “是的,正如網絡上大家所看到的那樣,我的女人就是裴海音,並且我和她已經結婚。從今以後,請不要再讓我的名字和除了我夫人之外的任何女人出現在一起,否則後果自負!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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