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音下意識就想縮回手。


    但李棠舟牽住她的手, 不讓她離開。


    裴海音的臉上已經爬上了驚嚇之色, “棠舟!”


    李棠舟遲遲不再進行接下來的動作, 而是將裴海音的手一動不動地按在那裏。


    就算隔了一層休閑牛仔褲, 裴海音依然能清晰地感覺到男人的危險地帶種種的生理變化。


    裴海音微微睜大了眼睛, 臉頰染上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紅色。


    滾燙的溫度透過牛仔布料,傳遞到了裴海音的掌心, 鑽進她掌心中的血管和神經之中, 直達她的心房。


    “咚咚咚——”


    寂靜無聲的客廳裏, 裴海音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棠舟。”裴海音又一次呼喚對方的名字, 聲音裏帶著告饒的意思:“你放開我的手……我……”


    李棠舟不言不語,隻是靜靜地盯著裴海音。


    裴海音覺得對方的眼神已經穿破了她的心髒、她的靈魂……


    有關於她的一切。


    她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讓自己所有的情緒和情感從對方的眼眸中投影了出來。


    李棠舟慢慢地搭上了裴海音的肩膀,


    將對方撈進自己的懷中——由於這個動作太過於突如其來,沙發靠背上麵鋪滿的玫瑰花瓣,隨著裴海音的黑發飄起,在半空中濺起了一場小型的花雨。


    他低笑著將嘴唇貼在了裴海音的耳邊,似吻非吻地說:“寶貝,要不要摸摸?”


    裴海音立刻在李棠舟的懷中掙紮了起來:“不要!不要……”


    “為什麽你總要抗拒這種事呢?”李棠舟的聲音又低又輕, “寶貝, 男歡女愛,人之常情啊。更不要說我們已經結婚了,我們是合法夫妻!而且時間過去了這麽久,


    你還沒有做好準備?還沒有越過心中的那道坎兒?”


    裴海音一個用力,終於將自己的手從李棠舟的掌心中抽了出來——逃開了那個讓她心跳紊亂的危險地帶。


    “你說吧,給我個時間和期限——”李棠舟一錯不錯地凝視著裴海音的眼睛, 他在給她下最後的通牒,“你總不能讓我做一輩子的素食和尚吧?”


    裴海音臉頰的紅和耳根的紅慢慢地接上軌,紅成了一片。


    她不敢看李棠舟的眼睛,隻好微微垂下頭,“你沒有我之前,也沒有其他女人,不也一樣過日子嗎?”過了幾秒鍾,她又抬起頭,“還是說,你其實以前是有其他女人,有所謂的生理需求的?”


    李棠舟麵無表情地看著裴海音,冷漠地開口:“行呀,你現在還學會了聲東擊西、轉移話題了?那麽我們今天就好好算算賬——”


    說著,李棠舟的手掌遊移到了裴海音的腰臀處,一個用力,直接將對方的身體托到了他的大腿上麵對麵的坐著。


    裴海音皺了皺眉,一臉糾結的看著李棠舟——這個體位……他那個硬邦邦的關鍵部位,簡直是肆無忌憚地戳著她。


    明明欲望已經那麽強烈了,可對方依然可以擺出一副性冷淡的樣子跟她談判——那神情和語氣就像他正在用德語和生意夥伴視頻會議一樣。


    “裴海音。生理需求是每一個那方麵正常的成年人都會存在的,包括你在內,不要嘴強不承認……”說著,李棠舟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裴海音的臉蛋兒,“你恐怕不知道你自己的臉現在有多紅吧?”


    裴海音:“…………”


    原來她的臉那麽紅嗎?


    她已經刻意不去看李棠舟的臉和眼,更加不停的警告自己無視下方那個讓她心跳加速的觸感……


    如果不是她一直告誡自己要心如止水,那她的臉豈不是要紅成火燒雲?


    李棠舟竟然還故意扳過她的臉,強迫她和他對視——


    “我來鄭重的告訴你,以前我的生理需求,是可以靠抑製力克製住的,反正我也沒找過女人,很好控製。可是裴海音,現在我已經有了你,你是我的老婆……一個男人真心喜歡一個女人的表現之一,就是想上她!對別的女人一點性欲都提不起來,但一見到她,就心潮澎湃……


    “說句實話,在我和你結婚之前,我就已經對你澎湃不已了……尤其是在京城劇院,你在舞台上表演著豎琴的時候,我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控製住自己直接去後台約你的衝動?但像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我不會戀愛,我想要你,但更害怕破壞了我們之間的可能。所以我隻能靜靜等待一個可以直接娶了你的機會。”


    “然後我娶了你,你卻連碰都不讓我碰……海音,就算是我欠你的,這麽久了也該還清了吧?”


    “為什麽你還不讓我碰我的老婆?這簡直太荒唐了!”


    “好吧,除了結婚那件事,其他你不願意做的我絕對不會逼你的,盡管我已經憋的快要爆炸快要內傷了,但我還是願意為你讓步……”


    李棠舟不容抗拒地狠狠說:“但是裴海音,你不能一直這麽欺負我!不能直接把我判了無期徒刑了!至少你要給我一個時間和期限……”


    裴海音:“…………”


    信息量太大了!


    她的世界觀頃刻間山崩地裂。


    萬萬沒想到。


    李棠舟跟她說——


    他早就想約她。


    他對她心潮澎湃。


    以及……


    他說她在欺負他。


    似乎一言點醒夢中人。


    裴海音輕輕吞了下口水。


    原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她一直以為的“他欺負她”,而是——


    她在欺負他啊。


    裴海音紅紅的臉上露出羞愧之色,她思索片刻,認認真真地看著對方:


    “棠舟,我……我不是故意想要欺負你的……我的好朋友,米拉和蓉蓉她們經常說我是榆木腦袋,我以前不這麽認為,但現在……我覺得她們是對的。以前我的世界裏隻有豎琴,我除了彈豎琴、練豎琴,別的東西好像都不是很關心、也不懂。”


    “……棠舟,說出來你可能會不信,但我是嫁給了你之後,才明明白白地意識到,原來這麽多年,陶寧哥是喜歡我的……你看我真是榆木腦袋,連這我都沒看出來……如果不是因為有你,讓我懵懵懂懂的感覺到了男女之間好像是怎麽一回事,我可能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陶寧哥以前的心思呢。”


    裴海音伸出雙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李棠舟的肩膀上,“棠舟,我在豎琴方麵多有天賦,在感情方麵就多沒天賦,你看我到了現在,都確定不了自己的心思——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你的,我想不通……所以,你要給我一點點時間,隻要一點點時間就好了,真的——”


    裴海音似乎是為了表明決心,她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紅唇送到了李棠舟的唇上。


    她第一次主動去親他。


    她還是那麽的生澀、那麽的凝滯。


    但好在李棠舟不會讓她尷尬,更舍不得讓她尷尬——在短暫的愣神過去之後,李棠舟就反客為主,捧住裴海音的臉蛋,深深地吻著她。


    兩個人沉溺於玫瑰花海,在馬蹄蓮之旁,更在金色豎琴的注視下,長久的擁吻,熾熱纏綿。


    ***


    自從聖誕夜之後,裴海音就更不敢看李棠舟了。


    比之前他們第一次親、第一次吻,更加的強烈。


    天啊,玫瑰花的香氣和顏色到底是一種多麽恐怖的存在?不愧是代表愛情的花朵。


    竟然蠱惑的她主動去吻他。


    以前裴海音不敢看李棠舟是怕,現在十足十是因為羞……


    不管是害羞還是羞澀……


    總是她好羞啊!


    好在李棠舟白天很少在家,她還能喘口氣。


    但一到了晚上,尤其是他抱著她睡覺的時候……


    她就像個呆呆的木頭疙瘩,一動都不敢動——她怕的不隻是李棠舟會忍不住將她給吃幹抹淨,還有的是……她好怕自己又會控製不住,撲過去親吻他什麽的……


    即便她已經這麽警戒了,但還是會陷進李棠舟的溫柔陷阱——


    她一落入對方溫暖的懷抱裏,對方再對她輕聲細語地說著些麻痹神經的情話,她就神誌不清了。


    每次等到她的理智清醒過來,她已經被對方按在懷裏吻得臉也紅了,唇也腫了。


    裴海音要氣死了!


    她氣李棠舟,更氣自己!


    ***


    時光如流沙,中國的陰曆小年已經到來。


    上午的時候裴海音和李棠舟去了裴家父母那裏——裴父的身體已經好轉不少,一個月有一小半的時間可以離開醫院回到家裏。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午飯,聊天到了下午三點多,兩個人就離開了裴家。


    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裴海音緊張的不停地大喘氣。


    李棠舟一邊開車一邊笑她:“你幹什麽這麽緊張啊?人家醜媳婦見公婆才緊張呢,你是美媳婦,怕什麽?”


    “你不要再說風涼話笑我了!”裴海音瞪了李棠舟一眼,眉心都打結了,“你母親章女士好難纏啊,她……她會給我難堪的!”


    李棠舟輕輕一笑:“可是據我所知,那次你們的‘婆媳大戰’,是你給她難堪了吧?衣服都讓你撕壞了吧?哈哈哈。”


    “你到底在笑我還是在笑你媽媽?”裴海音扭過身子,盯著李棠舟,“別人家的男人一聽大到‘婆媳大戰’這四個字就心驚膽戰的,兩邊調和,你可倒好,兩邊嘲笑。”


    李棠舟的笑聲很輕微,但他仍然笑個不停。


    最後他才說:“你放心吧,今天是回李家老宅,見我父親,你想和章女士再撕個你死我活都沒機會。”


    裴海音:“…………啊?”


    章蓀蘭不是李棠舟的母親嗎?她不跟他的父親住在一起?


    車子飛快地行駛著,但越走越讓裴海音雲裏霧裏——好像也沒有離開京城的黃金地點跑到郊外去啊,但她怎麽從來沒來過這呢?


    而且繞來彎去,她看的都快暈了。


    連李棠舟自己都如此認為:“老宅是有點難找。”


    李家老宅是一棟歲月痕跡很重的三層小洋樓,坐落於市中心的盤山的半山腰上,此小區住宅不多,但清一色的非富即貴,且地點私密,行路繁複,沒有內部人員導航很難尋到,就算尋到也難以踏進一步。


    李棠舟停好車子回來,就見裴海音佇立於大門前,靜靜地凝視。


    這就是李棠舟口中的……老宅?


    “別怕。”李棠舟按下了門鈴。


    大門開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阿姨——還未待裴海音仔細看清楚那人的樣貌,“棠舟少爺!”對方就已經大叫著給了李棠舟一個大大的擁抱。


    李棠舟輕輕拍了一下那位阿姨的背脊,柔聲問道:“古阿姨,這段時間怎麽樣?身體好嗎?”


    古阿姨鬆開李棠舟,微微點頭,“好,都好,就是好久沒見你了。”


    然後古阿姨將視線落到了裴海音的身上,“她是……”


    李棠舟輕描淡寫的兩邊介紹:


    “她叫裴海音,是我的夫人。”


    “古阿姨,我們家的老人了,小時候帶過我和我大哥。”


    古阿姨立刻“噓——”了一聲,恭敬地對裴海音喚了一聲“少夫人”之後,又對李棠舟說:“你怎麽敢提你的大哥?你父親現在因為你的事已經很生氣了,把書房裏的那個古董花瓶都砸了,你再提起茗休,我看你是想挨打了!”


    裴海音看了看古阿姨,又看了看李棠舟。


    “進去吧。”


    李棠舟和裴海音在玄關處換了鞋子,與古阿姨沒等寒暄上幾句,就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一位溫婉清秀、風韻猶存的貴婦,說話不緊不慢地:“呦,棠舟回來了?稀客呀。”


    李棠舟對古阿姨使了個眼神——古阿姨立刻明白了李棠舟的意思,轉身去廚房準備茶點了。


    李棠舟牽起裴海音的手,隻是叫了一聲,“方姨——”


    裴海音感覺到李棠舟的拇指輕輕按了她一下,她立馬心領神會地跟著叫:“方姨。”


    “呦。”對方的臉上堆滿了假笑,“棠舟把太太也帶來了?你爸爸聽說你們到了,叫你們上去呢。”


    裴海音仔細看了看樓梯上的貴婦。


    對方的眼尾和嘴角已經有了一些難以被忽略掉的細小魚尾紋——


    但看的出來,她並沒有上了年紀,最多不到四十歲,可比章蓀蘭可年輕多了。


    李棠舟也笑了起來,對比那貴婦的笑容可能還要更假上那麽幾分,“好的,麻煩方姨還特意下樓一趟,是我的疏忽。我好一陣子沒見古阿姨了,忍不住就敘了幾句舊——”


    說完他就目不斜視地牽著裴海音上樓去了。


    裴海音小聲問道:“剛剛那是誰啊?”


    李棠舟沒有直接回答,他知道裴海音的心中已經有數,就模棱兩可地說:“住在這個宅子裏的女人。”


    裴海音:“…………”


    難道是李棠舟父親的……?


    二樓。


    李棠舟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是我和海音。”


    裏麵立刻傳來一聲渾厚的中年男音:“進來。”


    李棠舟推開門。


    與此同時,一個茶杯摔了出來——


    李棠舟立刻抱起裴海音朝旁邊旋了一步。


    雖然沒有砸到人,但高檔茶杯爆碎在李棠舟腳邊幾厘米的地方,滾熱的茶水濺到他的黑襪,滲入腳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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