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二十五年二月初三日,依舊是春寒料峭的天氣,雖然春日的氣息已經悄然滲透敬愛了,但是冬意猶存,令人不敢小覷。


    翊坤宮裏的炕依舊燒著,如懿坐在暖暖的炕上,滿臉譏笑地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寒香見,她盤算怎麽樣才能讓這個女人無法在後宮生存?


    或者讓她自請出宮去呢?


    弘曆哥哥雖然隻是讓這個女人以官女子的身份在她這裏學規矩,而並沒有定下她的位份,但是在妃子位下學規矩的官女子會被冊封為常在,在皇後位下學規矩的則會被冊封為貴人,這幾乎已經成了宮中的慣例。


    這,說明啊,弘曆哥哥這是鐵了心讓將人留在宮中了。


    哼,一開始就是貴人的位份也不怕折了這個女人的壽。


    “寒香見,本宮今兒召你過來,是因為教你規矩的嬤嬤跟本宮說,你的規矩學的實在不好。”


    如懿翹著戴了足足有三寸長的銀鎏金累絲嵌珠石護甲的手指,裝模作樣的端起炕桌上的茶盞淺淺的喝了一口,仿佛在斟詞酌句怎樣說才能不讓這個來自異族的女子不那麽難受。


    如懿的話雖然對於任何一個宮裏人來說,都不難,但顯然這些人不包括寒香見,她的漢話實在不大好。


    雖然在確定了她要進宮之後,她的兄長圖爾都便找了漢人老師教她漢話和漢人的一些習慣。


    但是在去年夏天的時候,她哥哥的手下寒企才趁著戰亂將她從前夫霍集占的部落中救了出來,而且剛開始的時候,她的家族也並沒有打算將她送進宮裏來,因此,她才和寒企私下訂了婚。


    直到秋天的時候,她的父親和兄長陪著兆惠將軍去胡楊林裏打了一次獵,她的父親和兄長回來就跟她說希望她進宮的事兒。


    她起初其實並不同意,在她的印象裏,皇帝總是白發蒼蒼、走路需要人攙扶的老人,隻是後來她的哥哥給她仔細的給她分析了如今寒部的生存現狀,她便同意了進宮。


    那時候她想,如果皇帝是個年輕人,那她就爭取生個孩子,男孩女孩都好,在京城裏富養出來的男人即便文弱一點,大概也都是好看的,就像兆惠將軍手下的那些小將軍、小軍師一樣,跟這樣的男人生孩子,她也不虧;如果皇帝是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子,那她就安安心心的等他死了,然後就安安心心的做她的老太妃。


    可是,她才跟她的漢人老師學了沒幾天,他們就起程前往京城了,因為隊伍中有女眷,還有送給皇帝的禮物,因此他們在路上整整走了三個多月,一直到過了今年的元宵節,他們才終於到達了京城。


    她的漢人老師雖然很努力的抽時間教她了,但是奈何這趟旅途實在太累了,她隻學會了一些在麵見皇帝和太後的時候必須用到的“緊急知識”。


    寒香見努力的消化了一下如懿的話,她覺得這大概就是如懿在嫌棄她笨的意思,於是,她低著頭有些悶悶的道:“我會努力學的。”


    可這在如懿看來,便是寒香見在勉強自己了,寒香見有未婚夫的事情,她的聽說過的,或者說,寒氏一族並沒有隱瞞過她曾經有未婚夫這件事,所以,她想,寒香見肯定是不高興進宮的,她的心裏一定還想著她的未婚夫。


    “本宮也知道你的心思不在這兒,你還想著你的未婚夫,本宮聽說他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可惜了。”


    寒香見有些不解的看著如懿,寒企算是個不錯的年輕人,但是可惜什麽。


    這廂寒香見還沒有想明白,如懿已經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了,“你不應該進宮來,這裏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本宮知道你是個至情至性的人,跟本宮一樣,所以,本宮願意成全你。”


    “皇後娘娘……”


    寒香見想要辯解,她想告訴如懿這是否入宮根本不是她說了算的事,甚至如今都已經不是她的家族說了算的事,卻隻聽如懿已經自顧自的說下去了。


    “明兒,本宮會想法子帶你去見太後,到時候你自己跟太後說你要出宮吧。”


    在寒香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如懿又喚道,“容佩。”


    “娘娘,奴婢在。”


    “從今兒起,就由你來負責教導這位寒部公主,務必要給跟本宮好好的教。”


    “是,奴婢記住了。”容佩低眉順眼地對著如懿行了一禮,然後轉身對寒香見道:“寒部公主,請隨奴婢來吧。”


    和前一個嬤嬤不同,等到了寒香見這些日子住的西偏殿,容佩的臉色便立刻沉了下來,“雖然你以前是寒部的公主,不過,那也不過是一個小部落罷了,即便是豫嬪、穎嬪這些蒙古來的公主,但凡進了宮,那就是大清的妾妃,切不可生出和皇後娘娘爭寵的心來。”


    容佩嘰裏呱啦的說了一大堆,寒香見隻聽明白了這個公主那個公主,以及和皇後娘娘爭寵來,所以,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和皇後娘娘爭寵?”


    “啪”的一下,容佩手上的戒尺一下子就抽在了寒香見的大腿上,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寒香見立刻停下動作,惡狠狠地瞪向容佩:“容嬤嬤,你不要欺人太甚!”


    容佩不屑的冷笑一聲,“隻要你進了後宮,你是條龍也隻能盤著,是頭虎也得給我趴著,你給我記住了,這後宮是皇後娘娘的後宮!要捏死你跟捏死一隻螞蟻沒有什麽區別!記住了嗎?”


    寒香見真想直接唾她一口,自打上月底她進了這翊坤宮,就沒有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皇後娘娘和這位容嬤嬤真是挖空了心思想著法子找她的麻煩,到了吃飯時間也不讓她好好吃飯,就讓她在旁邊站著伺候著,但凡有些不合皇後娘娘心意的,她便冷嘲熱諷,手上拿什麽就用什麽砸她。


    嗬,即便她被霍集占軟禁的那幾年,都沒這幾天過的艱辛。


    “容嬤嬤,你真是條好狗啊!”寒香見從來就不是一個窩窩囊囊的受氣包,何況,她的父兄剛隨大清西征的軍隊來到京城,皇帝的賞賜還沒有下來,但,定然不會虧待了她的父兄。


    容佩冷冷一笑,根本不跟寒香見廢話,而是對著守在門口的兩個小太監道:“進來,把人給我按住了。”


    兩個小太監聽話的按住了寒香見,容佩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然後隻見她從袖子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包,打開這小包之後,她從裏頭抽出了一根不長不短的縫衣針。


    然後,在寒香見的驚詫和恐懼中,她抓起寒香見的手指,用這針狠狠刺了進去。


    “啊——”寒香見拚命的掙紮起來,但是即便她的馬背上長大的姑娘,被軟禁了好幾年,又怎麽掙的脫兩個年輕力壯的小太監呢?


    直到寒香見十指血跡斑斑,容佩才示意兩個小太監放開了她。


    寒香見此時已經沒有了力氣,沒有了支撐的她軟軟的癱倒在地上,想著怎麽樣才能將她在受苦的消息傳遞給父兄。


    “皇上駕到。”


    門外傳來禦前太監的喊聲,寒香見心裏一喜,她得自救。


    容佩也看見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喜悅,立刻示意兩個小太監抓住寒相見,自己趕緊拿出一條帕子準備堵上寒香見的嘴。


    寒香見見勢不妙,拚盡全身的力氣用力踢向最近的一把椅子。


    椅子倒地,發出巨大的聲響。


    門外立刻傳來越走越近的腳步聲,幾息之後,西偏殿的門被狠狠踹開,弘曆大步走了進來,看見被兩個小太監按倒在地的寒香見,他的臉色黑的幾乎能滴下墨來。


    兩個小太監見皇帝進來,不確定的看向容佩,猶豫著要不要放開寒香見。


    弘曆抬腳踢向兩個小太監,嚇的兩個小太監幾乎尿出尿來,卻也不敢躲,硬生生地挨了兩腳,但弘曆依然覺得不解氣,他抱起倒在地上的寒香見,轉頭吩咐李玉:“李玉,這三個奴才各打三十大板,就在翊坤宮的院子裏行刑,讓翊坤宮所有的奴才前來觀刑,你親自監刑!”


    說完,弘曆便抱著寒香見大步走出了西偏殿,對恰好前來接駕的如懿連看都沒看一眼。


    第二天,弘曆的旨意便下來了,寒香見被封為了和貴人,這規矩,滿打滿算她也就學了六天而已,但是她和如懿之間的恩怨卻是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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