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覺得自己近來的精神越來越不濟了,今兒這才天黑沒一會,她就覺得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的,“容佩,伺候本宮梳洗吧。”


    “是,娘娘。”容佩一邊應答著,一邊朝著船艙外喊了一句,“熱水可都備好了?”


    幾個小宮女端著盛了熱水的銅盆、擺放著疊的整整齊齊的絲絹的托盤從外頭魚貫而入,人數雖然不少,但在容佩的調教下,她們早已訓練有素,無論什麽時候,隻要主子不需要,她們便不會發出一點聲音來。


    容佩端過其中一個銅盆放在床前的地方,又扶著如懿走到床邊坐下,“娘娘,奴婢伺候您燙個腳,也好解解乏,您這些天日日在太後跟前伺候,必然是累了的。”


    “好。”如懿幾乎要睡過去了,就那麽謝謝的靠在床柱上,任由容佩給她脫鞋子、脫襪子、將她的腳放進銅盆裏。


    泡著泡著,忽然,如懿被什麽驚醒了似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容佩,你聽,外頭是什麽聲音?”


    容佩側耳聽了聽,並沒有聽見什麽,但她相信她的主子,“娘娘,您稍等,奴婢去外頭看看。”


    不一會,容佩便回來了,在如懿跟前小聲道:“娘娘,應該是皇上船上的。”


    如懿似乎並沒有聽明白,她抬起眼睛看向容佩,容佩又解釋道:“娘娘聽見的可是絲竹之聲?”


    如懿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銅盆裏的水紛紛被濺了出來,“容佩,伺候本宮更衣。”


    船艙內原本昏昏欲睡的氣氛一下子就消散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大軍即將出征的緊張感,送水和絲絹的小宮女們紛紛都低下了頭,把自己縮成一隻隻裝死的鵪鶉。


    容佩看著這些沒出息的小廢物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都已經調教多久了,怎麽依舊是這麽一副打著不走牽著倒退慫包樣,“還不將娘娘擦腳的絲絹送上來。”


    “是。”小宮女的這一聲“是”打顫都打出山路十八彎來了,腳下卻一點都不敢耽擱,捧著托盤快速來到如懿的床前,跪下,方便容佩取用絲絹帕子。


    不一會,容佩伺候著如懿穿戴整齊,扶著如懿便往禦船上走去,如懿忽然頓住了腳步,“容佩,你去把祖宗家法拿上。”


    “是,娘娘。”容佩轉身快步走回船艙,拿著一本祖宗家法繼續扶著如懿往禦船上走去。


    與此同時,魏嬿婉也正由春嬋伺候著卸妝,她用早已保養地指如蔥根、柔若無骨的手撫過自己的依舊嬌媚的臉龐,暗自感歎,這江南的水土就是養人啊。


    忽然,春嬋側耳傾聽了一會,又走到船艙外看向禦船的方向,果然,禦船上的燈光已經暗了許多,仔細聽,還能聽見悠遠的絲竹之聲。


    春嬋歎了口氣,走回船艙內,對魏嬿婉道:“娘娘,黃知府應該已經把人送到皇上身邊了。”


    聲音有些懨懨的,不知道在不高興什麽。


    “嗯,那就好,咱們就早些歇下吧。”


    魏嬿婉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甚至不用春嬋動手,自己就將頭上的釵環都卸了下來,“哎,江南雖然好玩,可這一天天的在船上,也挺累的。”


    但春嬋並沒有說話,隻是從小宮女手上接過已經絞好的毛巾遞到魏嬿婉的手上。魏嬿婉見她這副樣子,笑著問:“這出去了一會,誰給我們春嬋姑姑氣受了?”


    春嬋扁扁嘴,小聲問道:“娘娘,您不難過嗎?”


    她是為他們娘娘不值得,他們娘娘那麽好,結果呢,皇上來了江南,居然還寵幸上江南名妓了。


    魏嬿婉聽見她這有些孩子氣的話,忍不住笑了,“春嬋,你要記住,這個天下隻有皇上才是唯一的主子,即便我是貴妃,也依舊是皇上的奴才,讓主子高興,是奴才的本分,也隻有主子的心情好了,奴才的日子才能好過。”


    “果然是你這個賤婢引誘的皇上。”


    魏嬿婉的話音剛落,就被人狠狠甩了一個巴掌,一下子跌坐了化妝凳上了,手上的毛巾也被甩出去老遠。


    船艙內伺候的小宮女小太監已經跪了一地,春嬋膝行到魏嬿婉身邊,滿臉的擔心,“娘娘……”


    魏嬿婉已經站了起來,冷冷地看向如懿和容佩,“容佩姑姑,本宮身為皇上親封的貴妃,豈是你一個宮婢可以隨便羞辱的?”


    容佩卻隻是嘲諷的笑了一下,趁著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對著魏嬿婉反手又是一巴掌,魏嬿婉的臉在眾目睽睽之下腫了起來。


    魏嬿婉舔了舔嘴角的腥舔,用挑釁的眼神看向如懿。


    如懿譏諷的一笑,扶著容佩的手走到跌坐在化妝凳上的魏嬿婉麵前:“你是皇上親封的貴妃,那本宮告訴你,本宮是皇上親封的皇後,不要說打你,就是要殺你,那也殺得!”


    “皇後娘娘說的是,不過臣妾想知道皇後娘娘是打算給臣妾一個什麽罪名呢?至少也讓臣妾死個明白。”


    春嬋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她扶著魏嬿婉站在如懿的麵前,讓如懿看著更加矮小了。


    “好,本宮就給你個明白。”如懿高高昂著頭顱,仿佛沒有任何事能折損她身為皇後的高貴,“是不是你弄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引的皇上不務正業?!若是皇上因此損壞了身子,你萬死難辭其咎!魏嬿婉,本宮以為你已經做了那麽多年的宮妃,至少已經不是那個連白瓷和甜白秞都分不清的宮婢了,想不到你竟然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還弄出給皇上送其他女人爭寵的低劣把戲,你真是可憐又下賤!”


    如懿的嘴角微微翹起,她雖然矮小,但依舊努力的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魏嬿婉,仿佛在看一個《西遊記》裏即將被孫悟空收拾了的小妖精。


    “哈哈哈……”


    魏嬿婉忽然大聲笑了起來,別說如懿和容佩有些摸不著頭腦,便是伺候了她多年的春嬋也摸不著頭腦,她暗想:不會是因為被容佩打了兩巴掌,娘娘不堪其辱,瘋了吧?


    “你笑什麽?”容佩惡聲惡氣的對著魏嬿婉吼道。


    “哈哈哈……”魏嬿婉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良久,她才邊擦著笑出來的眼淚,邊指著如懿主仆道,“我當然是笑娘娘了,皇上翻誰的牌子,娘娘身為中宮皇後都管不了,臣妾不過是一個妾妃,又怎麽敢管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上願意寵幸誰,那都是皇上的權利,結果,娘娘竟然覺得臣妾有權剝奪皇上的這個權利,娘娘不覺得好笑嗎?“


    說著,魏嬿婉又瘋狂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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