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總是比成年人更快地接受不同的事物,夏油傑輕易就接受自己的仙女教母是一隻奶牛貓的事實,而早田顯然難以理解。


    她隻覺得荒謬。


    早知道就不該強行接診的……早田心想,或許她該早點去休假才是。


    夏油傑卻一臉看見親人的表情:“早田老師,你也見過那隻奶牛貓?!”


    心中確信自己精神出問題的早田麵色灰敗:“……對。”


    “既然您已經親眼見過,難道還不能證明世界的另一麵確實存在嗎?”夏油傑的語氣激動起來,“爸爸媽媽不信,以前的老師和同學也不信,隻有你知道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雖然自己強撐著說自己是什麽“天選之人”,但夏油傑其實很迷茫。


    怪物很可怕,還很危險,不能對視……如果不慎惹到了怪物,他沒辦法保證自己可以活下來。


    因為太痛苦了。


    夏油傑沒辦法保證自己能順利從怪物手底下逃脫,上次如果不是遇見那隻奶牛貓,他可能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從來沒有人相信他,夏油傑隻能自己調節心情。


    如果不是那句“天選之人”,他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釋懷。


    成為特殊的存在意味著什麽呢?


    不知道。


    但是當所有人都以失望的目光看向他時,五歲的孩子被迫學會了隱藏。


    如果早田老師也能看見,是不是說明自己根本沒撒謊?


    那不是高燒後的噩夢,也不是他撒謊,那就是真實的。


    “不……”早田看著激動的孩子,有種想要扶額的衝動,她的心情相當複雜,“至少我沒見過那些怪物,傑君。”


    “好了……之後我會聯係你的母親退錢的,傑君,我大概是治不好你了。”


    時至今日,繼續聊下去已經沒有意義,奶牛貓成為了早田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影像,她急需要調整自己,從幻覺般的可笑世界中脫離出來。


    夏油傑訥訥反駁:“這不是幻覺……”


    他愣愣地看著早田結束交談,突然意識到——世界上總有一些人,就算親眼見到他眼中的世界,也隻會懷疑是自己出了問題。


    谘詢結束之後,夏油傑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隔著一條街道的大樓上,某一層靠窗的位置,羂索倚著欄杆看過去。


    “就是他。”他臉上掛著滿意的微笑,“【咒靈操術】,比六神凜更適合的容器。”


    “那六神凜的屍體怎麽辦?”裏梅問,“你花那麽多錢拍下來,現在還沒去取走吧?”


    “不著急。”羂索頭也不回,“我還需要排除隱患,多放幾天也沒關係。”


    雖然這麽說,但他現在已經慢慢確定六神凜是真的活不了了。


    找到賣家的身份費了些周折,但收獲不小。


    ——賣家是六神凜的學生,五條悟。


    五條家花費了不少心思遮掩賣家的身份,大抵是嫌丟人,但這對羂索來說是個好消息。


    如果一切都是五條悟做的,羂索當然有理由懷疑是不是他掌握了什麽六神凜的弱點,被強行綁縛在她身邊那麽長的時間之後,六眼終於忍不了了。


    這樣一想,一切就合理了太多。


    是誰殺的人都可能會引起羂索的懷疑,偏偏那人是五條悟。


    *


    又過了半個月。


    台風天氣逐漸過去了,天氣又炎熱起來。


    五條悟從本家離開,抱著貓回了東京的住宅裏居住。


    一人一貓躺在沙發上吹空調,五條悟說:“要吃甜點嗎?”


    六神凜:“要芋泥麻薯。”


    白發幼崽起身去冰箱裏拿了一盒芋泥麻薯,還有一疊草莓蛋糕,抬腳一踢把冰箱門關上。


    “給。”把芋泥麻薯放在小貓的麵前,五條悟又坐回了原位,自己拿了個勺子開始吃小蛋糕。


    電視裏播放著最近最火的電視節目,嘉賓們誇張的表情和動作成為聊天的背景音。


    五條悟:“屍體還是沒有被領走誒……”


    “對方謹慎。”六神凜答。


    “凜什麽時候才能變回來?”五條悟問。


    六神凜看了他一眼。


    隨心所欲,所想即得。


    小貓躍下了桌麵,扒拉著自己脖頸上掛著的淡藍色圓珠:“我可以再創造一個切片。”


    “這麽酷!”五條悟眼睛一亮,整個人都活躍起來,“那試試看嘛,我想看看切片是怎麽創造的!”


    “不行。”她說,“這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小貓就是我的切片,但它獨立存在。”


    六神凜的切片會在主體死亡之後繼續存在,但要從她的身上分走力量和靈魂,但切片需要成長,就像奶牛貓原本不像一隻貓一樣。


    成長是需要時間的,多久卻連她自己都說不準。


    五條悟“哇”了一聲,湛藍的眼睛如海底的寶石般閃爍:“那這麽說,你的靈魂其實被自己切割了?切割靈魂是什麽感覺?”


    六神凜躍到他麵前。


    她抬起前爪,示意他把戴著手繩的那隻手舉起來。


    出於好奇,五條悟乖乖照做。


    六神凜抬爪,掌心粉色的肉墊和手繩淺藍色的圓珠相接觸,難以直視的力量就如暴雪般紛紛揚揚,從小貓的身體湧動到手繩的珠子上,編織成了緊密相連的蛛絲。


    在六眼驚異的注視下,力量編織的蛛絲變成最為銳利的刀鋒,就像切割在肉體之下最柔軟的靈魂上。


    疼痛就像呼嘯而至的海浪般洶湧而來,急速衝刷著勉強維持的理智。


    思維如海浪浮沉的泡沫,五條悟的大腦在毫無防備之下遭受重創,思緒昏昏沉沉,心口處仿若被割裂的疼痛幾乎讓他失去知覺。


    身體好像都沒辦法控製了……


    好累啊……五條悟突然想:周圍怎麽變得這麽安靜……


    看不見了。


    聽不見了。


    甚至連疼痛也被隔開了。


    萬般怠惰的情緒就像鉤鎖般拉著他的腳踝,幼年的神子無力抵抗這種痛苦,順從地閉上了那雙湛藍色的眼睛。


    “悟大人!悟大人……!!”


    進來打掃的侍女頓時慌了,五條悟毫無征兆地倒在地上,怎麽叫都喊不醒。


    “快、快去稟告四長老……悟大人昏迷了!”


    侍女驚恐地扶起以頭搶地的白發神子,把孩子翻了個麵,頓時嚇得手腳冰涼。


    五條悟雙眼緊閉,臉色蒼白,七竅流血,鮮紅色滴滴答答地流淌在地麵上,看起來要死不死的樣子。


    詛咒?還是反噬?


    “小問題。”頂著奶牛貓殼子的六神凜慢條斯理,她對神色慌亂驚恐的侍女說,“死不了的。”


    “——可是悟大人看起來快沒氣了啊!!”侍女蚌埠住了,“要是悟大人有什麽三長兩短……”


    六神凜:“你就怎麽樣?”


    侍女抖著手:“我就隻能跪著求他別死。”


    五條悟如果死了,身為身邊人的她必然受到責罰,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就得回到五條本家那種規矩森嚴、夏天都沒空調的地方過苦日子!


    六神凜抬起前爪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都說了沒事。”


    侍女眼巴巴:“那悟大人為什麽突然變成了這副樣子?”


    “因為他太弱了。”小貓嚴肅道。


    侍女:?


    六神凜說到做到,當場給他分割了靈魂。


    顯而易見,年幼的神子光長實力不長靈魂強度,區區一點小痛都承受不住。


    真是丟臉。


    ……但沒關係。


    六神凜無端想:廢物是小孩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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