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眠當時便沉默了,垂著頭,雙手緊緊地抓著衣服的邊角,咬著唇一言不發。


    以往被罵的經歷告訴她,這個時候最好是什麽都不要說,更不要反駁,一定要虛心的接受,不然的話,一定會被罵的更慘。


    隻是蘇眠不知道的是,麵對著號稱是「張瘋子」的張瑋瑋,就算她不說話,也不能阻止自己被罵。


    「蘇眠,剛開始你來試戲的時候明明演的很好,一舉一動都讓我挑不出什麽毛病來,現在是怎麽回事?第一天上工你就這樣?是不是覺得現在已經是十拿九穩了,所以就不用擔心了,也就不願意認真了?那我告訴你,就算是已經簽了合約。你演的不行,我照樣可以換人,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你要是想要繼續留在這裏,就給我用點兒心,要是不想,就趁早說趁早滾蛋。不要占著茅坑不拉屎,耽誤了別人的前程!我這裏不是非你不可!」


    蘇眠被他罵的宛如狗血淋頭,連頭都要抬不起來了。


    真的是百聞不如一見,這種事情,從別人的口中聽到的,和自己真正感覺到的,完全就是兩種感覺。


    這一刻,蘇眠立即就明白了之前的那種低氣壓是怎麽來的。


    雖然現在張瑋瑋是在罵她,但是他的情緒卻是影響到了所有的人,使得眾人都有些膽戰心驚。


    而且……


    在罵完蘇眠之後,張瑋瑋也沒有歇一口氣,開始繼續罵下一個。


    蘇眠:「……」


    這個戰鬥力真的是要爆表了。果然是常年積攢出來的經驗啊。


    而且蘇眠還發現,張瑋瑋罵人都不帶重複的,基本上也不說什麽髒話,但是卻能直擊一個人的心靈,打擊的人基本上快要崩潰了。


    不過這樣倒是有一個好處,並不會使被罵的那個人感到難堪,因為大家的感受都是一樣的,有沒有被罵,結果感覺都是被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那種酸爽的感覺,真的是令人倍感刺激,回味無窮。


    將幾個犯錯的人都從頭到腳的批了一頓之後,張瑋瑋才總算是消了些氣,站在他們的麵前,眼睛從第一個掃到最後一個,冷哼一聲,語氣中充滿了警告:「這次的錯誤要是再犯,今天就不要想著回去了,你們消極對待,那就大家一起別想好過,若是不想被大家埋怨,你們一個個的就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別垂頭喪氣的像是死了人一樣,咱們演的是古裝劇,不是恐怖片,就算是死人了,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不用現在就開始醞釀情緒!」


    頓了頓,他瞪著眼睛,語氣嚴苛,「好了,繼續吧。」


    說完一轉身,又坐回到了機器前麵。


    在他走後,眾人才不約而同的長舒了一口氣,彼此看了看,發現表情都是差不多——尷尬中透著無奈。


    蘇眠動了動肩膀,覺得自己的後背的衣服都快要被汗打濕了。


    不得不說。張瑋瑋發飆的時候真的是挺讓人害怕的,剛才其實她都在擔心他會不會一激動將手裏的喇叭砸到她的臉上。


    萬一真的沒忍住,那就要麵臨著破相的危險了。


    那蘇眠可是不能容忍的,她很在意自己的這張臉,畢竟……還要靠著這張臉去誘惑周牧清。


    咳咳,雖然兩人中意的都是彼此有趣的靈魂,但是華麗的外表也是不能忽略的。


    不過幸好,張瑋瑋雖然脾氣很爆,但是還是能夠保持著冷靜的——或許是他知道,罵人還可以被容忍,但是若是動起手來,那就完了,他這個導演也就到頭了。


    他現在可還不想這麽早就退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罵了之後起了作用,眾人的狀態好了許多,雖然還是有些小瑕疵,但是終究是勉強的令張瑋瑋滿意。


    聽到「over」的時候,蘇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對著眾人彎腰鞠躬說著「謝謝」。隨後才走到一旁去休息。


    剛才完全都是在高度緊張的狀態下,現在終於輕鬆了下來,她完全是癱在了椅子上,看著像是一條鹹魚一樣。


    周牧清不知道什麽都是晃悠到了她這一邊,看著她這個模樣,不由得笑著調侃道:「怎麽了,你這個樣子,怎麽像是剛剛體側回來一樣,你不是在拍戲嗎?」


    聽到他的聲音,蘇眠懶洋洋的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講真,比我當初上學的時候體側還要刺激,體測不過頂多是再補考,但是老師是不會罵我的,更不會對我進行一場心靈上的刺激。但是張導這裏不是,他太兇了,雖然我已經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事實證明,我還是高估了我自己的承受能力,順帶著低估了張導的威力,現在我感覺耳邊還環繞著他的怒吼聲。」


    說著她雙手捂住耳朵,無聲的發出了一聲哀嚎。


    聞言周牧清頓時感到哭笑不得,伸手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敲了一下,見她吃痛,終於睜開眼睛看著自己,這才慢悠悠的開口說道:「沒事,不用緊張就好,等到你習慣了以後,不管張導怎麽罵。你都可以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絲毫都不耽誤。當然了,那個時候也是考驗你演技的時候,不過我相信以你的能力,這點兒小問題還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對吧?」


    蘇眠:「……」


    不,她一點兒都不想習慣,這種事情誰會習慣得了啊!


    難道挨罵還能變成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嗎?那那個人的口味得有多重啊!


    抿了抿唇,蘇眠當即便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直接拒絕:「我不要,我為什麽要去習慣被導演罵,難道我就不能好好努力,好好演戲,讓他挑不出來我的任何的毛病嗎?」


    「這樣當然是最好的,隻是……」


    皺了皺眉,周牧清瞥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開口道,「別多想。我不是對你有什麽意見,但是我覺得,在你被罵習慣和你能實力征服張導之間,還是偏向前者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


    蘇眠自然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隻是這個事實說的實在是太直白了,她心裏有些承受不住。默默地垂著眼睛,很是憋悶。


    見狀周牧清輕輕地笑了笑,剛想要再開口說些什麽,突然就聽到旁邊傳來一個很是陌生的聲音:「蘇眠,沒有關係的,你就放心好了。張導雖然要求多,但是他也是為了能夠拍出更好的作品,所以才會這樣的認真嚴謹,說實話,這樣的導演,就算是被他罵也是心甘情願的,因為他是真心為你好,不然的話,直接就換人了,哪裏還會給機會呢。」


    聽到聲音,兩人不約而同的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過去,就隻見趙瑞希正站在距離他們兩步遠的地方,一臉的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們,一副天真活潑的模樣。


    見他們看過來,趙瑞希又向前走了兩步,站到了他們的麵前,微紅著臉,歉意的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剛才經過聽到了你們在聊天,就沒忍住聽了一下。」


    說完又是勾唇一笑,讓人不忍心去責備。


    隻是——


    「既然知道隨便的偷聽別人將話是不禮貌的行為,那就不應該繼續聽下去了。」周牧清麵無表情的說道,絲毫都沒有在意趙瑞希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蘇眠挑了挑眉,默默地在心裏為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真·鋼鐵直男·周牧清。誰要不服,正麵剛啊!


    趙瑞希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雖然還是維持著笑臉的模樣,但是能夠明顯的看出來,她的笑容很是僵硬。


    沒辦法,誰能想到周牧清竟然這麽的不給麵子,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畢竟也是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裏麵摸爬滾打了好多年的人,隨機應變的能力多多少少還是要有一些的。


    短暫的赫然之後,趙瑞希便又重新恢復了一開始的自然,笑了笑,從她的臉上已經看不太出來剛才的尷尬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隻是擔心蘇眠會因此而誤會了張導,所以忍不住想要來解釋一下,畢竟大家都是在一個劇組裏麵的,能夠少一些矛盾更好不是嗎?」


    聞言周牧清倒是沒有說什麽,當然也沒有露出什麽多餘的表情。


    而蘇眠依舊是沉默不語。


    不是她不想說話,一是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二是她並不想和一個覬覦著自己的男人的女人有太多的交流,不然她覺得自己可能會控製不住自己。


    但是很顯然趙瑞希並沒有給她保持沉默的機會,在發現周牧清並不想搭理她的時候,視線已經轉到了蘇眠的身上,笑了笑又繼續說道:「蘇眠,你是第一次出演張導的戲,所以對他的脾氣不是很了解,被當著眾人的麵訓斥確實是十分的難堪,但是你可千萬不要因此對他有什麽怨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拍好戲而已。以後這樣的情況還會有很多次,若是你不能調整好心態,那就麻煩了,後續會更加的有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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