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宣雖然隻是皇貴君,但也是一國皇子,該有的禮節並不少,百官恭迎,君後也帶著宮中的君侍在門口相迎。


    男子從轎輦中下來,引起圍觀的百姓陣陣驚呼,不過有君後在場,她們實在是不敢說那句般配。


    近來上京城有兩件大事。


    第一件越國皇子進京和親,第二件尚書令蓁鳶在越國皇子進京之時派人刺殺越國皇子顧文宣。


    蓁府。


    蓁鳶被壓在地上,她雙目赤紅,瞪著丞相蕭暮,嘶吼道。


    “是她殺了思音,她們兩個十幾年的情意啊!她竟然那般冷血就因為一個男人對思音痛下殺手!若是槐音還在,定不會叫她如此做的!”


    “所以你便派人去殺皇貴君,你想要破壞兩國的聯姻,叫顧文靜恨上陛下?”


    “對!我殺不了她!可總有人能殺的了她!我要為我的思音報仇!”


    蕭暮冷笑:“因為一個男人?你當真覺得陛下會因為一個男人就殺了蓁思音嗎!”


    “不然呢?”


    “陛下殺她,是因為她背叛了陛下,陛下可以容忍蓁思音愛上任何人,但她千不該萬不該因為一個男人就想要置陛下於死地。”


    “你知道如果蓁思音回京的話,不僅是要她死,還要整個蕭府死。”


    “真正因為一個男人而拋棄她們十多年感情的從來都不是陛下,而是你的好女兒蓁思音。”


    “陛下不是槐音,也幸虧不是槐音,所以蓁鳶,你也別想拿著這淺薄的情意要挾陛下。”


    “陛下賜了你滿門抄斬,領旨吧!”蕭暮神色肅穆。


    “不!不可以!我...我是陛下母親的好友,陛下怎麽可以殺我?我要求見陛下,蕭暮,我要求見陛下!”


    “瘋狗,將蓁府所有的人都帶下去!秋後問斬!”


    蓁鳶奮力掙紮,猛力揮拳,擊倒壓在她身上的兩名士兵,掙脫束縛,趁機奪過士兵的長劍,準備反抗。


    長劍即將刺入士兵胸膛的時候,一柄飛劍劃過,斬斷了蓁鳶的胳膊。


    “啊!啊啊啊。”


    斷臂與劍掉落在地上,一片狼藉,周圍的士兵迅速上前,抓住了發狂的蓁鳶。


    站在府門口的士兵低頭看了眼腰上飛出的劍,迅速跪了下去,周圍的士兵皆低頭跪下。


    “參見陛下!”


    一襲黑金皇袍的宋藜站在蓁鳶的麵前,俯視滿頭是汗,鮮血淋漓的蓁鳶,神色看不出喜怒。


    “孤為什麽不能殺你?”


    “陛...陛下。”


    不知為何,明明剛剛還很有底氣的蓁鳶看著宋藜的樣子不僅有些心虛,心中竟生出了一股懼怕之意。


    “蓁大人竟然對孤的旨意不滿,那孤就重新下旨好了,也不用下獄了,就賜蓁府就地抄斬,即刻執行。”


    蓁鳶猛地抬頭,似乎不敢相信宋藜說的話,胳膊汩汩流血,她似乎忘記了疼痛。


    “陛下竟當真一絲情意不留?”


    “蓁大人怎麽如此好笑,像個男子一般與孤談情意?若蓁大人惦記情意,想必更應該親自下到黃泉,去向你的好友請罪,說一說你是如何要害她的女兒,失敗後,又多麽的恬不知恥,不叫她殺你的。”


    “告訴母親,她可真是識人不清,不過,沒關係,告訴她,那些虛情假意的都被她女兒殺了。”


    “動手。”


    宋藜輕笑一聲,轉身離去,身後響起了蓁鳶的慘叫聲,整個蓁府血流成河......


    母親,我今天滅了蓁氏滿門,血流了一地,可我卻毫無感覺。


    我還記得宋氏被滅門的那一日,血比這紅,楚帝背信棄義,所以她死不足惜,我恨楚氏皇族的每一個人,那現在呢,是否蓁氏的人也恨我入骨?隻是可惜,她們再也沒有複仇的機會了,我絕不會手下留情,留有後患,斬草要除根,這不是母親教我的,是我自己學會的。


    我的經曆注定我永遠不可能像母親那般皎月無塵。


    人非聖賢,怎能無情,我也曾有情。


    我記得年少時,在那段黑暗難熬的時間裏,是祁朝跟蓁思音陪著我走過的,於我而言,他們不是玩伴,更像是一種救贖。


    我沒有親人了,我想他們就是我最親的親人。


    我告訴自己,隻要他們一直站在我身邊,我就不孤獨,我開始振作,拚了命的學習,學武,終於,紅櫻槍在我的手上可以殺死很多人,可看著楚帝的臉,我知道還不是時候。


    春去秋來,即便不用紅纓槍,我也可以殺人,她們說我是天之驕子,曠世奇才,我笑了,我竟然有那般好?這樣好像也不錯。


    直到後來......


    蓁思音背叛了我,好似我們從前的好不曾存在,起初我是憤怒的,我想要她變回從前的蓁思音,跟我好的那個蓁思音,為此,我好像可以原諒她的一時衝動。


    可我發現我錯了,我開始失望,然後慢慢的無感...


    也就是從那一刻起我知道人是會變的,蓁思音變了,我也變了。


    她說我變了,變得滿手血腥,殺人如麻,是一個瘋子,她似乎忘記我曾經曆過的一切,於我而言,瘋一點也沒什麽不好。


    其實她沒有說錯,或許她不知道,在我叫她離開楚國的時候,就已經在她的身邊安插了暗衛,如果她隻是做一個普通人,不再威脅到我,威脅到蕭家,那她就可以好好的活著,但若是她敢踏入楚國半步,暗衛就會殺了她,所以放她走的那一刻,我並不擔心她有再次背叛我的機會。


    她像是一個螻蟻被我握在手中,既然如此,一個對我毫無威脅的螞蟻,我留她一命又有何難?


    權當是全了年少時她陪我度過的時光。


    或許人的成長就是這樣,從那一刻起,我發現我心中的柔軟所剩無幾,當了這個帝王我也可以做到漠視她人的生死。


    於我而言,眾人似乎都是腳下螻蟻,叫我厭惡,我就踩死,蓁鳶跟我談情的時候,我覺的竟然是那般的好笑。


    人們常說帝心如淵,我想我做到了。


    善惡是留給那些正直的人,我隻知道權利才是我想要的,我要高坐明台,眾人仰望。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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