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中部,酒肆茶館內人聲鼎沸,熱鬧的人群中,茶客與文人皆在談論同一件事,此事乃皇家醜聞,亦是他們對心中敬仰之人的窺探。


    據傳,女皇將耀辰皇子賜婚於楚國小戰神瓊藜將軍後,為使二人增進感情,便派皇子前往忘川城,本是美事一樁,卻因護衛使橫生枝節,皇子在途中與護衛使互生情愫,難舍難分,甚至互許終身。


    事已至此,皇子自然不願再嫁與瓊藜戰神,遂與護衛使迷暈護衛軍及宮中宮侍,連夜私奔,至今杳無音訊。


    桃色流言以極快的速度在民間傳播,不日就會傳至到上京城。


    皇子賜婚逃跑,這件事情一經傳開,就引起了楚國眾多男子的不滿,瓊藜將軍是何等人物,他們都不敢褻瀆半分,這皇子得了天大的便宜竟然不知珍惜,害得小戰神蒙羞。


    在楚國男子們心中,蕭晚藜就是皎潔的明月,潔白無瑕,楚星野竟然敢嫌棄她,一些愛慕蕭晚藜的男子們當時就忍受不了心愛之人被這般羞辱,不是登門狀告皇子不守禮法,放浪形骸,就是投訴衙門,群情激憤,誓要抓住這對奸夫淫婦。


    當蓁思音和楚星野的名字出現在大眾視野中時,迎來的是一片斥責之聲,他們已經到了人人唾棄的地步。


    眾人對蕭晚藜越是心疼,越是喜愛,就對蓁思音和楚星野愈發憎恨。在楚國人的心中,蕭晚藜的威望更甚於皇室,眾多能人誌士和年輕學子都自發地想要為蕭晚藜伸張正義。


    畢竟整件事情的受害者隻有一個,那便是她們的戰神小將軍蕭晚藜。


    雖然三個人皆是楚國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但眾人談到蕭晚藜時,多是敬仰之情。守護楚國疆土不被侵犯之人不該被如此對待。


    而在蕭晚藜收複越國三座城池之後,這種現象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甚至有世家貴公子暗中雇人買凶殺人,文人雅士也紛紛作詩歌頌蕭晚藜之功。


    楚國皇室的威名也因此而有所動搖。


    話題的兩個主人公此時正處於同一個地方,蕭晚藜坐在地牢的中央,昏暗的環境下看不清她的臉,一身黑色長衫透露著些許壓迫。


    她的目光一直盯著草墊子上女人,女人從昏迷中轉醒過來,赫然就是蓁思音。


    “斯......”


    察覺到屋內還有人,蓁思音扶著發痛的脖頸看過去,心猛地一顫。


    “你在害怕什麽?”


    蓁思音眼神閃躲,牽強的牽出一抹笑。


    “阿藜......”


    “楚星野呢?”


    “他?”


    蕭晚藜笑了笑:“送去當軍伎了。”


    “什麽!”


    蓁思音上前兩步,不可置信的看著蕭晚藜:“你瘋了嗎?他可是皇子,你的未婚夫!”


    蕭晚藜收起笑容,冷臉。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的蓁思音立馬住嘴,遮掩情緒:“阿藜,我......”


    誰料蕭晚藜卻笑了:“逃亡路上,你是沒聽到街頭巷尾的傳言嗎?他還是我的未婚夫嗎?”


    蓁思音期盼的望著蕭晚藜,語氣柔和:“阿藜,你別這樣,我知道你恨楚國皇室,但楚星野跟這件事情沒有關係,你何必跟他過不去呢,放過他好不好。”


    蕭晚藜沒有說話,牢裏靜的可怕。


    良久......


    “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背叛我。”


    蓁思音看著蕭晚藜的神色,如墜冰窟,她喃喃開口:“星野喜歡的是我,阿藜,我想要護他周全,我與星野之間就如同你跟祁朝一般,我以為你能理解我的。”


    “嗬嗬嗬......”


    蕭晚藜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難道你們相愛,就要以我的性命、蕭家一族的存亡,乃至整個楚國的生靈塗炭為代價嗎?”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在這漆黑的環境中,蓁思音隻能隱約看到蕭晚藜模糊的身影,這種壓抑感令她窒息,仿佛要摧毀她的神經。


    蓁思音捂住耳朵,大聲道:“不是這樣的!這一切都是意外!”


    “好一個意外!”


    蕭晚藜站起身,步步逼近:“你敢說你帶他回上京城,不是這個意思嗎!”


    蓁思音心虛地向後退去,腳上碰到草墊子,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時,一臉決絕地大吼道:“是!你就是一個瘋子!我想要你死,你滿身血腥,殺人如麻!一隊的護衛軍啊,還有那些宮侍你說殺就殺了,你眼裏還有人命嗎,這樣的你與閻羅有何區別,你那日殺了那麽多人,遍地的鮮血啊,誰知他日你會不會將我也殺了,是你變了......蕭晚藜!”


    蕭晚藜雙目猩紅,一個閃身,掐住了蓁思音的喉嚨,五指並攏,眼中盡是嗜殺之氣,看著蓁思音那雙驚懼的眼,她木然想到兒時祁朝與她是如何安慰自己的。


    她說:“阿藜,你要韜光養晦,你要振作,如此才能為宋家洗刷冤屈。”


    那雙眼睛很溫柔很溫柔。


    “阿藜,你又傷到自己了。”


    “阿藜,以後我跟祁朝就是你的親人。”


    “阿藜,別怕......”


    蕭晚藜一驚,手像是被燙了一下,將人摔在地上,她的眼神逐漸恢複清明,看著趴在地上的人像是瀕死的魚大口的喘息,眸子變化,最後嗤笑一聲,將發抖的手隱藏在袖子中。


    臉漲的通紅的蓁思音從地上爬起來,後怕的看著黑衣女子。


    “你走吧。”蕭晚藜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此生,莫再入楚國。”


    蕭晚藜轉身離開,牢房守衛見她神色不對:“將軍?”


    “派人跟著蓁思音,她若是與楚國有一絲聯係,即刻斬殺!”


    “是!”守衛神色一凜。


    良久,蓁思音脫力般靠坐在草墊子上,借著地牢裏麵唯一的天窗向外看去。


    腳步聲響起,她側頭看過去,是祁朝,心下稍稍放鬆。


    “你來了......”


    “我都聽到了。”


    蓁思音一怔。


    “你明明知道阿藜為何會這樣,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你說她嗜殺成性,卻跟殺她宋家滿門的仇人之子相愛,你不愛她了,可以走,沒人會管你,但你還要傷害她,你可知,她是故意放你們離開的,我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你竟然存了要她死的心思,你刺激她無非就是想要自己活命而已,你要她愧疚,要她懷疑自己,你賭她不會殺你。”


    隨著祁朝的一字一句,蓁思音眼神閃躲。


    “你仗著從前的情意,賭她不會下手,你賭贏了。”


    “祁朝,我......”


    “可我不是阿藜。”


    “什麽?”


    “阿藜不忍心殺的人,我替她來殺。”


    祁朝說完,拔出腰間的劍,朝著蓁思音刺去,蓁思音瞪大了眼睛,來不及躲閃,劍刺穿了她的身體,血順著劍身流淌下來,滴在地牢冰冷的地麵上。


    蓁思音看著祁朝,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她的話還沒說完,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祁朝看著手中的劍,上麵沾滿了蓁思音的血。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將劍收入鞘中。


    他轉過身,走出了地牢,外麵的陽光暖洋洋,與地牢裏的冰冷完全不同。


    阿藜,你不忍做的事情,我來替你做,你不能殺的人,我來替你殺,從今以後,你不會再有任何軟肋......


    沒人可以在要挾你,就是我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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