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攀上整座越國都城。


    站在越國旗山懸崖邊,可將整個越國皇都踩在腳下,看萬家燈火,看巍峨皇宮。


    蕭晚藜負手而立,身著黑色勁裝,頭戴黑金發冠,長發高高豎起,眼中波瀾不驚,矜貴無雙。


    周琳和正被皇貴君一黨尋找的譚棠在不遠處支起來一個桌子。


    兩人對坐著,下棋飲酒,有時風太大,會把棋子吹離原位。


    周琳眨眨眼,側頭看向蕭晚藜,將棋子一丟,也走到蕭晚藜身邊向下看去。


    越國都城燭火通明,街上到處都是士兵在拿著火把搜尋。


    看到這幅景象,周琳不禁感慨。


    “將軍,屬下可算是見識到您的運籌帷幄了。”


    蕭晚藜隻是笑笑。


    “哦,說說看?”


    周琳拱手,侃侃而談:“屬下鬥膽猜測,高清是殿下的暗探吧,借高清之言,提前叫顧文靜進宮,了解宮內情況,這才能讓顧文靜第一時間做好布局!”


    “而宮外,範家和戰家殺了另外兩位皇女後,發現她們唯一的指望,小棠不見了,戰玉是個牆頭草,眼見情勢不對,立刻倒戈,範家落敗,顧文靜不費吹灰之力成功平叛逆黨,如今皇都之內,沒有人能在與她爭太女之位。”


    “這些看似是水到渠成,其實背後一直有一隻手在推動,而將軍就是那隻手!”


    在她看來這個計策簡直是絕世之計,將軍將局勢人心算的太準了,周琳看著蕭晚藜的眼睛都在發光。


    將軍若不是武將,做個文臣怕是也無人能及。


    卻不知,蕭晚藜本就是狀元之身,先做的文臣後做的武將。


    “可將軍我有一事不明?”


    “何事?”


    “戰玉此人蛇鼠兩端,將軍既要幫助顧文靜,那把她推向顧文靜豈非是給顧文靜推了一個麻煩?”


    蕭晚藜側身,注視著她。


    “今日就給你上一課,戰玉最大的利用價值就在於她的臨陣倒戈,至於之後的事情,她還有沒有用,會不會背叛顧文靜,這人顧文靜要如何用,是要殺還是要用,全看顧文靜怎麽定奪了。”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楚與越是敵國關係,我要幫顧文靜,可我不能全幫她,自然是要給她留些麻煩才是,其實我沒做什麽,顧文靜沒你想的那麽弱,她知道高清是我的人,她也知道戰玉此人不能用。”


    “但你無法否認,戰玉現在是一把很好用的刀,她可以用這把刀震懾朝堂,至於會不會出現狡兔死走狗烹這樣的結局,就全看顧文靜了。”


    “我幫她,但並不是完全沒有條件,人心永遠經不起考驗,或許許諾的那一刻是真的,可你要知道真心瞬息萬變,我幫她,卻也要她兌現與我的承諾。”


    俗話說幫了但沒完全幫,我幫你,但該給你下的套一點也沒少,就看你怎麽做了,你要是老老實實的把當初承諾給我的東西給我,那咱們就相安無事,若是不能,我也有招對付你,戰玉就是一個麻煩,但也不是我留給你的,看你自己能力,反正在我手裏她是一把好刀,我還用她幫了你鏟除異己,你自己怎麽用全看你自己,至於後期會不會成為你的麻煩,就得你自己解決了,你們越國的事情,我不插手。


    周琳一臉驚喜,醍醐灌頂。


    “將軍,我懂了!將軍不僅是要幫顧文靜還為自己留了後手!隻要譚棠一日在將軍手裏,越國就不是非顧文靜一人不可。”


    “孺子可教也。”


    這時候譚棠跑了過來,一臉高興:“將軍,我們什麽時候去楚國啊!”


    周琳撞了她一下,這孩子是真的一點也不關心她的皇女身份啊。


    “你真甘心離開越國?”


    譚棠一臉無所謂,從她出身起就一直生活在丹州,在她看來皇女,越國皇室的事情離她十萬八千裏,就算有人告訴她,她是皇女,她也確實沒什麽感覺,做了十多年的譚棠,她做不到一上來就跟那些一出生就是皇女的人爭,她就是買本書都湊不齊銀兩,那種大事對她來說跟是遠在天邊,涉及不到了。


    “沒什麽不甘心的啊,要不是將軍救了我,我早都死了,況且,我還是覺得做譚棠好一些,無牽無掛的。”


    “那好歹你也是越國的人,這麽興奮去楚國幹啥啊!”


    譚棠不好意思笑了笑。


    “我是將軍的人。”


    周琳一噎,得,也不傻,還是個會拍馬屁的。


    蕭晚藜拍了拍兩個人的肩膀,然後穿過她倆向前走。


    “現在就回!”


    牽過樹旁的黑色駿馬,蕭晚藜翻身跨步而上,瀟灑利落,動作行雲流水,美不勝收。


    勒緊韁繩,蕭晚藜看向忘川城的方向,此間事了,她是該回去了,算算時間,思音和楚星野也快到了。


    待顧文靜穩定下來局勢,她就可以討要當初她們的約定了,屆時,便也是她回上京城的日子。


    “駕!”


    兩個人趕緊牽過自己的馬追上。


    迎著風聲,周琳想起了蕭晚藜的那句真心瞬息萬變,不禁開口。


    “將軍可有相信的人?”


    蕭晚藜夾緊馬腹,跑的更快,發冠豎起黑絲隨風飄揚,黑金勁裝被風吹的獵獵作響。


    周琳以為聽不到答案了,就在這時風裹挾著那清冷的聲音傳到兩個人耳朵裏。


    “我母親的經曆告訴我,即便是從小一起長大,並肩作戰的人也會背叛你,所以我不相信任何人。”


    “那祁朝,祁將軍呢!”


    周琳點點頭,覺得蕭晚藜說的有道理,她不敢將自家兒子塞到蕭晚藜後院,但她覺得蕭晚藜是個好歸宿,她是有些勢利眼,但她也是真心希望自家兒子好的,畢竟那可是她最喜歡的兒子。


    所以她就想或許哪一天蕭晚藜就看中了自己兒子呢,她現在多問問,到時候就能讓自己孩子多注意些不是。


    所謂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她也是一樣的。


    馬背上的蕭晚藜一頓,淡淡說道。


    “祁朝例外。”


    周琳立刻就意識到,祁朝在蕭晚藜心中的地位。


    這麽一個不肯相信人的人,能說出來真心瞬息萬變的人,卻肯相信祁朝,這足以說明祁朝在蕭晚藜心裏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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