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


    梁大虎一行人策馬衝上了一個小土坡。


    前方的大路上,三五成群的鎮南軍潰兵正在向遠處潰逃。


    燃燒的運糧車冒著滾滾黑煙,官道上到處都是倉皇逃竄的鎮南軍扔掉的行囊、兵刃和旗幟。


    “他娘的,累死老子了!”


    梁大虎翻身下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望著遠處潰敗的鎮南軍大口地喘著粗氣。


    梁大虎身後的騎兵僅剩下了一百多人,他們渾身傷痕累累,戰袍上沾染著鮮血和碎肉。


    他們一個個宛如從血水裏撈出來的一般,好幾個眉毛胡子都是紅彤彤的一片,分不清楚是敵人的鮮血還是自己的了。


    他們一個個從馬背上翻滾下來,癱坐在地上,感覺到渾身酸軟無力,刀子都拎不動了。


    他們驍騎軍數百名騎兵一夜打穿了數支鎮南軍隊伍。


    他們對鎮南軍的殺傷實際上並不多,可黑咕隆咚地,鎮南軍也莫比清楚他們多少人馬。


    實際上受驚的鎮南軍潰敗踩踏死掉的人也不少。


    一支支鎮南軍在混亂中被衝散打垮,潰敗的鎮南軍遺屍遍地,活著的也四散而逃了。


    梁大虎知道,那些潰散的鎮南軍最終會逃回到東南節度府的地界上。


    可這一仗打的他們屁滾尿流,兵馬的建製全部被打亂了。


    鎮南軍的都督楊威想要將這些潰散的兵馬重新收攏起來形成戰力,沒有十天半個月那是不可能的事兒。


    梁大虎從遠處收回了目光,口幹舌燥的他抓到了自己的水囊,想要喝一口水。


    可是水囊卻是空癟的,敵人的長矛戳了一個大窟窿,水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漏光了。


    “他娘的——”


    梁大虎將水囊扔在了腳下,轉頭望著躺在地上喘著粗氣的眾人。


    “誰他娘的還有水,老子喉嚨都快冒煙了!”


    “都督大人,我有!”


    梁大虎笑罵道:“現在不孝敬老子,難不成還要等老子死了孝敬啊?”


    “嘿嘿!”


    那名驍騎軍的軍士擦了擦自己嘴角的水漬,將剛擰上的木塞的水囊拋給了梁大虎。


    梁大虎接過水囊,擰開了木塞,仰起頭咕嚕嚕地就灌了幾大口涼水。


    涼水下肚,頓時感覺渾身舒爽了不少。


    “抓緊時間吃點東西,歇息一下,恢複體力!”


    梁大虎對癱軟在地上的眾人道:“這仗還沒打完呢!”


    “是!”


    血戰餘生的驍騎軍百餘名騎兵們取出了隨身攜帶的幹糧。


    這些幹糧都是按照大將軍張雲川的提議製作的,如今已經分發軍中。


    幹糧是由碾碎的米麵經過大火翻炒後,又加了一些鹽巴等東西混合的東西。


    這一次梁大虎他們每人攜帶了足足的兩斤,作為作戰臨時的口糧。


    這玩意兒口感雖然不怎麽好,可容易攜帶和保存,如今已經在鎮南大將軍府所屬軍隊中推廣。


    許多幸存的騎兵攜帶的口糧在殘酷的廝殺中不知道丟什麽地方去了。


    眾人互相勻了勻,勉強算是吃了一頓飯。


    在歇息了約莫一個時辰後,衝殺了大半夜的梁大虎他們也恢複了不少的體力。


    遠處的官道上除了零星的潰兵還在向江州方向逃竄外,大股的潰兵已經跑的不見蹤影了。


    喊殺的喧囂聲遠去,周圍變得安靜了下來。


    隻不過遠處那冒著黑煙的村落提醒著梁大虎他們知道,戰事並沒有結束。


    “噠噠!”


    兩名驍騎軍的斥候兵從遠處飛奔而來。


    斥候騎兵高興地向梁大虎稟報:“都督大人,這楊威被咱們嚇破了膽!現在鎮南軍主力已經退到了劉家河以東!”


    “如今大股的潰兵正在渡河向東逃!”


    梁大虎聞言,咧嘴露出了大白牙。


    “這狗日的跑得倒是挺快!”


    “老子還想剁了他的腦袋當夜壺呢,看來是沒有指望了!”


    有滿臉暗紅色血跡的驍騎軍軍士接話道:“他要是不跑的話,就該咱們跑了。”


    “我看他還是跑了的好。”


    “哈哈哈哈!”


    血戰餘生的驍騎軍騎兵們都發出了勝利者的哄笑聲。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總有機會收拾他的!”


    梁大虎站起來,囂張地道:“這一次老子就放他一馬!”


    看自家都督大人手底下就剩下他們這百餘人了,還如此的大言不慚,他們是打心底裏佩服。


    反正他們是沒有這樣的膽氣。


    “怎麽樣,歇息的如何了,能動彈了嗎?”


    梁大虎環顧了一圈,笑著問眾人。


    一名驍騎軍軍士拄著滿是缺口的馬刀站起來,豪氣萬丈地道:“都督大人小瞧我了,老子還能繼續衝殺!”


    梁大虎罵道:“你小子盡吹牛,老子的刀都拎不動了,你還能衝殺個屁!”


    “不過現在用不著我們衝殺了!”


    梁大虎對眾人道:“這天都亮了,咱們這點人要是再衝殺過去,一旦漏了底,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他吩咐道:“將我的將旗收起來,別太張揚了。”


    “咱們去河邊轉悠一圈!”


    “都督大人,為啥要將大旗收起來?”


    一名驍騎軍騎兵不解地道:“現在鎮南軍聽說您來了,已經嚇得連夜後退了。”


    “他們要是見到你的大旗,說不定會跪地投降呢。”


    梁大虎對著那騎兵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你懂個屁!”


    “老子身為驍騎軍都督,打著旗去那邊,他們看到老子身邊就你們這百十號人,一點排場都沒有,那人家鎮南軍肯定生疑。”


    “咱們不打旗過去,他們就會以為老子們是探路的斥候,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


    “都督大人英明!”


    “走了!”


    梁大虎翻身上馬,帶著人朝著劉家河的西岸而去。


    他們百十號騎兵殺氣騰騰地向前而去。


    沿途遇到了好幾股有夜裏和大部隊衝散落單的鎮南軍潰兵。


    看到梁大虎他們後,這些人嚇得亡魂皆冒,一哄而散。


    梁大虎他們也懶得去理會朝著大野地瘋狂逃命的潰兵,徑直朝著劉家河西岸而去。


    當他們抵達了劉家河西岸的時候,西岸除了零散的潰兵,已經沒有成建製的鎮南軍兵馬了。


    梁大虎他們勒住了馬匹,朝著東岸眺望。


    隻見劉家河木橋的東岸,約有四五千鎮南軍的兵馬在列陣,一幅如臨大敵的姿態。


    很顯然,這是一支負責斷後阻擊的鎮南軍部隊,以防止左騎軍的追兵追過東岸的。


    梁大虎還沒傻到用自己百餘名幸存的騎兵殺過東岸去和四五千鎮南軍搏命的地步。


    梁大虎派人上下遊都去探查了一番,發現這邊的確是沒有成建製的鎮南軍了,鎮南軍悉數撤到東岸去了。


    看鎮南軍被嚇得退回了東南,梁大虎這才鬆了一口氣。


    梁大虎沒有離開,讓手底下一名大嗓門的弟兄隔河喊話。


    “鎮南軍的狗東西!”


    “你們跑什麽啊!”


    “你們不是很囂張嘛,爺爺就在這裏,有本事來和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不來的不是爺們!”


    “......”


    麵對梁大虎他們的挑釁,有鎮南軍的將領心裏氣憤不已。


    一名青年校尉受不了氣,當即就向副將彭亮請戰:“副將大人!他們區區百餘人就敢如此的囂張,老子去滅了他們!”


    副將彭亮掃了一眼這氣呼呼的校尉,陰沉著臉道:“怎麽,你覺得你很厲害?”


    “你比得上死去的龐參將他們嗎?”


    “我們上萬的前鋒部隊一戰而潰。”


    “參將都死了三個,校尉死了五六個!”


    “這都是鮮血淋漓的教訓!”


    “不要輕敵,不要輕敵!”


    “這左騎軍又狡詐又凶悍!”


    “誰要是輕敵,誰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彭亮罵道:“動你的豬腦子想一想,人家左騎軍為啥膽敢百餘人就敢挑釁咱們?”


    “說不定人家的主力大軍就藏在不遠處等著我們呢!”


    這校尉想到那些潰兵狼狽逃回的樣子,不得不強壓住內心的衝動,退回了隊伍,不敢吭聲了。


    “傳我軍令!”


    “守在這裏就行,無論他們如何挑釁,都不要上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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