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人一陣嘩然,怎麽也沒想到傳揚了這麽多年的真假千金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是虞春嶽夫婦作死地得罪了武林盟,害的武林盟盟主的弟妹險些一屍兩命!


    而後又為了活命,將小姑娘強製帶在身邊!


    等到小姑娘沒用了之後,他們又顛倒黑白,誣陷小姑娘的出身不正,往小姑娘的身上潑髒水。


    “這兩口子也太缺德了吧!”


    “嗚嗚嗚,好心疼虞郎中,當年她還那麽小,卻背上了一口不與自己的黑鍋,她得有多傷心多難過啊!”


    “我曾經罵過她,我要向她道歉,對不起。”


    傷心嗎?


    難過嗎?


    虞知意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陰雨天。


    原本平平無奇的陰雨天,她正在練習師傅教給她的禦雨符。


    她想著,如果自己能夠成功讓雨水停下,就跑去父母的麵前表演,好逗他們開心。


    然而當她控製著雨水停歇,高高興興地跑到鄭氏的小院去的時候,卻被管家冷著臉帶到了京兆府。


    那時她隻有十歲,又一直聽說京兆府是審問犯人的地方,心中難免惶恐。


    她站在冰冷的京兆府的大堂上,那個自稱是她的母親的女人當眾抱著她,說對方當年是為了能讓她過上好日子,所以才用了一招狸貓換太子,把她和虞嬌嬌給換了。


    那女人還說了許多似是而非的話,將所有的罵名都留給了她之後,就一頭撞死在了大堂之上。


    年僅十歲的虞知意沒想過人的心可以那麽壞,能夠毫無負擔地將一個無辜的小姑娘拉入泥潭,加上被震撼到了,所以沒有上前查看喬氏的情況。


    喬氏被抬下去之後不久,就有人來稟報,說她已經不治身亡了。


    虞府為了標榜他們的仁善,將安葬喬氏的事情包攬了過去,虞知意甚至沒有見過那位“母親”的屍骨。


    現在想來,確實是漏洞百出。


    她的目光在虞家夫婦的身上來回掃視,最終定格在了鄭氏的身上。


    那些年,一直都是鄭氏負責照顧和教導她,她和鄭氏的感情,比和虞尚書的感情親厚的多。


    當然,這都是她自以為的。


    她深深地看著鄭氏,過去許多沒有想通的事情,如今終於有了答案。


    “所以,從來都不是我偷了虞嬌嬌十年的人生,而是你們虞家的人偷了我十七年的人生。我不欠你們的,是你們欠了我。”


    鄭氏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卻在那清澈如泉水般的目光注視下張不開嘴。


    虞嬌嬌也被這樣的真相震驚到了。


    前世她死的早,根本就不知道虞知意的身世還有這樣的波瀾。


    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心知絕對不能讓虞知意站在道德的最高點,不然虞家的複興之路就更加沒有指望了。


    “姐姐,話也不能這樣說吧?”她期期艾艾道:“當年又不是爹和娘主動要把你偷出來的,而是有神秘人將你送到了爹娘的手上。”


    “再說,若不是武林盟窮追不舍,爹和娘也不至於出此下策。”


    她以為自己這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然而都不用等虞知意開口,吃瓜群眾裏就有人反駁道:“難道不是因為虞夫人先仗勢欺人,差點兒害的虞郎中的母親一屍兩命,事情才演變道不死不休的地步的嗎?”


    “再說,就算是為了逃命,你們回到盛京之後也能偷偷把孩子還回去,卻非要將孩子囚禁在身邊這麽多年,還往她身上潑髒水。如今事情被揭露出來了,還想甩鍋給武林盟?搞笑呢吧!”


    “這是既想當女表子,又想立牌坊啊。”


    人群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鄭氏無地自容地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虞嬌嬌還想巧言令色,虞知意直接將真話符拍到了她頭上。


    於是虞嬌嬌想要狡辯的話就變成了:“誰讓那女人不肯將房間讓給我娘,她活該!”


    “不肯讓房間就算了,事後還搞出那麽多事情,她怎麽那麽惡毒啊!”


    “我娘還是太善良了,若是當年直接將那女人殺了,哪裏還有這麽多事情?”


    “搞笑的是你們這群無知的賤民,我爹可是戶部尚書,虞知意這個小賤人能頂著尚書府小姐的名頭活了十七年,分明是她賺了!”


    “要不是當年我爹正在由戶部侍郎晉升戶部尚書的緊要關頭,這小賤人又怎麽能多在虞府賴那麽多年?”


    早在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虞嬌嬌就趕緊捂住了嘴巴。


    可惜沒有用,不管她怎麽捂,難聽的話還是說了出來。


    她雖然並不覺得自己的父母做的有什麽不對,可也知道這話不能說。


    她急的眼睛都紅了。


    鄭氏聽著女兒一句句不符合道德標準的真實想法,看著女兒羞憤欲死的模樣,又是著急又是心疼。


    她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意兒,這件事的確是我們做錯了,可不管怎麽說,我們也讓你衣食無憂地長大了。沒有生恩,也有養恩。”


    “我不求你能將我們當成你的親人,隻求你能高抬貴手放過你的父親和妹妹。”


    虞知意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貴婦人。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鄭氏永遠都是一副溫柔高貴的模樣。


    要不是虞春嶽親口闡述,她都不敢相信這女人竟然那麽歹毒。


    因為她,自己和親生母親險些死在十七年前的那個祈水節。


    而就是這樣一個佛麵蛇心、害的自己與親生母親骨肉分離了十七年的人,竟然有臉說她對自己有養育之恩。


    笑死。


    她也真的笑了出來。


    “如果當日在宮中的時候,你們沒有為了讓我背鍋而執意與我斷親,那今日,我或許會因為那所謂的親緣而放過他們。”


    她微微一笑,清澈的眸中沒有恨意,仿佛麵前的隻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陌生人。


    “做錯了事的人,總該要付出代價的,這是你們在過去七年裏,一直試圖給我洗腦的道理。”


    “因為這個道理,我承受了許多不必承受的,而現在……”


    她倏地收斂了笑容。


    她心疼那個為了得到虞家的人的認同而努力付出的自己。


    心疼那個以為自己的出生是原罪的自己。


    所以不笑了。


    因為,不好笑。


    “他們也該為了他們的錯誤而付出代價了。”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兩張真話符都化作了點點星光,卻不是隨風飄散,而是全部沒入了虞春嶽和虞嬌嬌的身體裏。


    隻是,這星光眾人看不到。


    隻有虞知意知道,在未來的一年時間裏,這兩個人都隻能說出真話,沒有辦法再用那三寸不爛之舌來騙人。


    而如果有人問他們曾經做過的惡事,他們也沒有辦法隱瞞。


    對於不擇手段的籌謀者來說,這是最可怕的懲罰,伴隨著無窮無盡的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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