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意對這個回答很滿意。雖然這姑娘戀愛腦了些,卻還沒有到不可救藥的地步。


    她看向門外的宋捕頭:“帶幾個人去開棺吧。”


    宋捕頭看著頭頂黑沉沉的天幕:“?”


    默了默,他還是忍不住道:“大人,現在這個時辰不適合開棺吧?要不還是等到明天正午再說?”


    虞知意這才想起來,普通人對於陰物的承受能力太差,深更半夜,即便是陰物不現身,可隻要有它們在的地方,普通人過去了也會沾染上陰氣。


    從衣袖中拿出幾張符遞了過去:“帶著這符,任何陰邪之物都無法傷害你們。”


    宋捕頭還是有些害怕,可虞知意是他的上峰,此番出來,他是要全程聽從她的命令的,隻能帶著同樣瑟瑟發抖的幾個捕快朝著衛姑娘的父母的墳墓走去。


    虞知意淡笑地看著李青苗:“確定了衛姑娘的父母是中毒而死,並且驗證出其毒素,就能確定你當日在藥店買的烏頭草是用來毒殺他們夫妻的。”


    烏頭草是盛國特產的一種毒藥,毒素並不劇烈,若是搭配得當,有很好的護肝養肝的作用。


    可如果單獨、長期使用,就會變成致命的毒藥。


    當毒素累積到一定程度,便會致人身亡。


    李青苗沉下了臉。


    這時,不遠處的院門打開,一道消瘦的人影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她的目標很明確,是衛姑娘家。


    院門原本就是虛掩著的,李張氏一推就開了。


    她愣了一下,須臾像是想到了什麽,慌忙抬頭和抬腳,想要衝進屋子裏去。


    然而一抬頭她就傻眼了:“你們……你們是誰?”


    隻見不大的院子裏站著十幾個捕快。


    李青苗滿臉震驚:“你……能動了?!”


    李張氏張了張嘴,卻是一副不知道怎麽回答的樣子。


    以內眼前的一切已經超出了她的意料,她此時有些茫然,搞不清楚狀況。


    虞知意淡淡道:“她其實早在兩年前就能動了,之所以一直偽裝,就是為了麻痹你,找機會戳穿你的真麵目,揭露你的罪行。”


    又看向李張氏:“我是陛下親封的五品刑部郎中,來此地就是為了調查李青苗殺人的事情的,你有什麽冤屈,都盡管提。”


    李張氏怔住,眸光打量著這位看起來比她還要小上不少的姑娘,怎麽也無法相信對方竟然是五品的大官。


    可,這麽多捕快在此保護她,又由不得李張氏不信。


    終於,她噗通一聲跪下:“民女見過大人,民婦要狀告這個男人,他是三十年前李家村一家七口滅門案的凶手,隱姓埋名在此就是為了躲避追捕。民婦還要告他……告他殺死了民婦的父母,還將害的命婦雙腿骨折,險些永久癱瘓!”


    她看著李青苗,眸中滿是恨意。


    須臾又道:“而且,他今晚來這裏,是為了殺衛家姑娘!”


    衛姑娘雖然早就知道了李青苗今晚打算殺自己,可看到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就隻有自己傻乎乎地被蒙在鼓裏,而且還期待著今晚和李青苗過一個美妙的夜晚,她就覺得全世界仿佛隻有自己是傻子。


    她滿臉都是錯愕,終於想起了一個一直被自己遺忘的問題:重點有點偏:“他也殺了你父母?”


    聽到“也”,李張氏一愣,須臾苦笑:“衛姑娘竟然知道?既然你知道他殺死了你的父母,為何還要癡纏他這麽多年?”


    衛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今晚才知道的,和他要殺我是同時知道的。”


    李張氏聞言心裏好受了一些,才娓娓道來。


    原來,她是三年前知道了李青苗的真麵目。


    那一日李青苗外出喝酒,回來以後還不盡興,就又喝了一些。


    他那天好像特別高興,原本十分正經的人,那一天卻有點放浪形骸的意思,喝多了還在屋裏跳起了舞。


    跳完,他拉著李張氏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話。


    李張氏卻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因為李青苗說的不是什麽普通的事情,而是他殺人犯的身份。


    他十分自鳴得意地說他當年殺死了七個想要趴在他的身上吸血的人,還十分鄙夷地說,平日裏他們對他頤指氣使,可等他拿著刀子對著他們比劃的時候,卻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那一幕有趣極了。


    李張氏十分震驚,而且一時半會兒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她甚至以為李青苗是故意裝醉,想要和她開玩笑。


    於是她拚命搖頭,讓他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


    豈料李青苗卻像是為了自證一樣,說他沒有開玩笑,為了證明,他還說他殺了她的父母,就連是怎麽動手的都說的很清楚。


    李張氏當即又驚又怒。


    李青苗見她好像還是不相信,竟然當場要表演一個殺人給她看。


    好在他喝得太多了,沒等動手就睡死了過去。


    李張氏逃過一劫後卻沒覺得心情放鬆,她覺得李青苗最後的眼神可怕極了。


    她想過要去報官,可她沒有證據。


    雖說大盛帝國對女子的壓迫已經沒有百年前的盛國那麽厲害了,可大體上依舊是夫為妻綱,妻子若是想狀告丈夫或者是提出和離,除非丈夫確實犯了重大的錯誤,比如有殺妻的嫌疑,並且證據確鑿,否則,丈夫完全可以反過來告妻子不守婦道。


    如此,妻子非但不能成功和離,還會被懲罰。


    像妻子狀告丈夫這種事,就更是了不得了,一進衙門就得被打二十板子。


    無奈之下,李張氏隻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慢慢尋找證據。


    她想要等找到了證據,再去告李青苗。


    好在那一晚李青苗因為太過得意,將自己所做的事情交代的七七八八,就連一些關鍵證據該如何尋找他也說了。


    而且大概是老天都在幫李張氏,那一晚過後,李青苗竟然忘記了酒後都說了些什麽,這就更是給了她便利。


    可惜,她的好運氣用完了。


    就在她集齊了證據,想要去衙門揭發李青苗的時候,他突然闖了進來,陰惻惻地看著她,問她為什麽要背叛他?


    後來,她就被李青苗打折了雙腿,自此癱瘓在床。


    老天終究是憐憫她的,讓她在兩年前恢複了知覺。


    可她不敢暴露,因為她不敢賭這一次李青苗還會不會饒自己一條命。


    直到今天,她聽女兒說李青苗昨天和衛家姑娘見麵了,又想起來昨天是三十年的最後一天,她擔心衛姑娘出事,這才不顧危險地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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