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的虞盼兒,並沒有將虞知意的好心提醒放在心上。


    離開臨風閣的時候,她正好看到從外麵回來的李柔。


    彼時,李柔身上穿著裁剪精致的裙子,雖然依稀能夠看出是相府丫鬟的服飾,可她頭上戴著精致的釵環,原本粗糙的臉,如今卻是光滑細膩,唇紅齒白,眼眸明亮,精氣神也很足。


    一看就知道這段時日過得很好。


    看到虞盼兒,李柔麵色一喜:“盼兒姐。”


    紫鳶、李柔、虞盼兒和張香是從虞府陪嫁過來的丫鬟。


    原本虞知意身邊隻有紫鳶一個一等丫鬟,虞盼兒一個二等丫鬟,張香和李柔都是三等的粗使丫鬟。


    如今紫鳶出去辦事,虞盼兒被打發去學管家,李柔就被提了上來,成了二等丫鬟。


    雖是二等,可在紫鳶不在的時候,她就是主子身邊的得力幹將。


    不過李柔沒什麽心眼兒,沒有任何攀比的心思。


    更何況,就算攀比,她和虞盼兒也攀比不著。


    在她想來,虞盼兒是去學管家的,一旦學成了,將來就會幫著小姐管家,那是心腹姑姑!


    和她這種普通的婢女可不一樣。


    她並不嫉妒,相反,因為她們四個都是出身虞府的關係,她對其她三人總有種惺惺相惜的情感,她們過得好,她也為她們感到高興。


    可惜,虞盼兒並不領情。


    虞盼兒盯著李柔身上的衣服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這衣服,是錦繡坊做的?”


    李柔老實答道:“是啊,這是小姐特意從錦繡坊幫我們定做的。”


    雖然隻是出自銀牌繡娘之手,可這待遇已經秒殺整個盛京城裏的所有丫鬟了。


    即便是宮裏的宮女們,都不一定能穿上錦繡坊的衣服。


    而且,小姐還送給了她不少首飾和胭脂水粉,最重要的是,她的月銀也從原本的一個月二兩,變成了一個月五兩!


    這樣好的小姐,怎麽能不愛?


    虞盼兒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竟然真的是錦繡坊的衣服!”


    她心裏酸溜溜的:“你究竟幹了什麽,竟然能讓少夫人如此大方?紫鳶竟然也能同意?”


    虞府誰不知道,紫鳶並不是虞府的下人,而是虞知意自己的下人?


    那年她偷偷溜出府,帶回來了一個小乞丐,並央求虞夫人留下這個小乞丐。


    但虞夫人嫌棄小乞丐又黑又瘦,並不想留下他。


    最重要的是,通過這件事,虞夫人知道了虞知意經常偷溜出去的事情,因此狠狠責罰了虞知意,還責令她要親自將小乞丐趕跑。


    那時真假千金的事情剛曝光出來,虞夫人對虞知意的怨氣正大呢,撂下了狠話,說如果虞知意若是舍不得小乞丐,就跟她一起滾出虞府。


    那一日,虞知意盯著虞夫人看了很久,然後緩緩吐出一個“好”。


    然後,她就真的收拾東西,牽著小乞丐的手離開了虞府。


    這一走,就是七天。


    而且,她除了自己身上穿著的一套衣服以外,並未帶走虞府的一針一線。


    後來,虞家人是在城外的一間破廟裏,找到了她們。


    虞家的人看出了虞知意的態度有多堅決,隻能妥協,將小乞丐留了下來。


    那個小乞丐,就是紫鳶。


    不過,紫鳶雖然留下了,卻並不屬於虞府。


    因為年僅十一歲的虞知意說,紫鳶的一切吃穿用度,都由她負責,不需要虞府再額外出錢。


    虞府同意了。


    所以,紫鳶並不屬於虞府,而是獨屬於虞知意一個人的婢女。


    她隻衷心虞知意一個人。


    十歲以後,虞知意也隻有紫鳶這一個心腹,是以,紫鳶在虞知意心中的地位是特殊的,是無人能及的。


    虞盼兒的眼神十分惡毒:“該不會是你趁著紫鳶不在,哄騙少夫人賜給了你這些東西吧?我勸你最好還是收一收你的小心思,若是紫鳶回來了,一定會撕爛你的臉!”


    李柔被她的眼神嚇到了,臉色一白,慌忙搖頭:“不……不是的,賞賜是每個人都有的。小姐已經為紫鳶姐姐留下了衣服和別的賞次,我有的張香也有,並不是我一個人的。”


    虞盼兒愕然:“張香也有?也是錦繡坊的衣裳?”


    李柔老實點頭:“是的。”


    “小姐還賞賜給了她幾個鐲子和一些胭脂水粉,並不是我獨有的。”


    虞盼兒:“!”


    虞知意是不是傻?


    李柔能得賞她可以理解,畢竟李柔現在是暫代的一等婢女,代表著她的顏麵,體麵一些是很正常的。


    但!


    張香憑什麽!?


    那隻是個粗使婢女啊!


    最重要的是,為什麽沒有她的!?


    她想回去找虞知意,但這一次,她連門都沒能進去。


    門口的符篆,擋住了她。


    見到李柔輕而易舉地就穿越了那無形的防護罩,虞盼兒氣的鼻子都要歪了。


    這個虞知意,竟然針對她!


    她磨了磨牙。


    不過就是幾件衣裳,幾件首飾罷了,她不稀罕!


    等她當上了姨娘,這些東西有的是,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很快,她就打聽到,過幾日杜子恒會邀請友人進府聚會。


    她眸子閃了閃,有了主意。


    虞知意沒理會虞盼兒的小心思,因為她看出這丫頭死期將至。


    她已經遞上了走向生路的梯子,若是對方執意不肯走,他也沒有辦法。


    第二日,虞知意照例去了刑部。


    她剛到不久,就有主事送來了一份冊子:“大人,這是大理寺送來的。”


    虞知意點頭。


    打開看了一眼就合上了。


    這冊子上記錄的,都是大理寺的人根據她提供的線索,連夜跑去臨漳縣調查所地的結果。


    而且,他們都已經找到了證據。


    有了證據,就可以推翻臨漳縣的那些冤案了。


    冤案推翻,就能判臨漳縣縣令一個玩忽職守、收受賄賂、貪贓枉法的罪。


    屆時再嚴加審問一番,定然能追查出李峰的妻子被擄走的真相。


    這事兒其實她自己跑去臨漳縣去觀察臨漳縣縣令的麵相,也能看出來。


    但有些證據不是說找就能找到的。


    就算她能準確地推算出證據在哪裏,有些偏遠之地的證據,也需要時間才能找回來。


    這就需要借助刑部和大理寺的力量。


    畢竟她隻有一個人。


    而且,這本來就是他們該做的。


    幾日後,臨漳縣的冤假錯案都撥亂反正,真正的犯人被關押的、被流放的、判死刑的,都得到了他們的報應。


    而那些被冤枉的人,也得到了遲來的公道與正義。


    虞知意又搬出了那一摞陳年舊案。


    然後,掏出三枚銅錢,給自己起了一卦。


    看到卦象顯示的內容,她沉默了一會兒,就又將卷宗鎖進了自己的櫃子裏。


    李柔看的一臉懵:“小姐,今日不看卷宗嗎?”


    虞知意“嗯”了一聲:“等會兒會有事情找上門,先不看了。”


    說話間,她在紙上寫下了點東西,將紙封好,遞給了李柔:“你親自去一趟大理寺,將這信交給大理寺卿,然後就回府吧。”


    對麵的員外郎看的嘴角直抽。


    當了這麽多年官,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上值的。


    活久見。


    同樣是上值,為何別人就能跟遊山玩水一樣,他就要辛辛苦苦地處理那些從全國各地寄過來的輿情?


    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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