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意察覺出這一點後,便不再理會虞嬌嬌的那些小把戲。


    “可是虞子軒,你憑什麽認為,在你一次次惡言中傷、幫著虞嬌嬌欺負了我之後,我還會原諒你?做錯了事,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不是麽?”


    “從你扔了護身符、防禦手鏈,砸碎了我畫上聚神符的枕頭,一次次站在虞嬌嬌那邊罵我針對我開始……我就不要你了。”


    “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任何的理由都是狡辯,也別想著彌補,因為傷害已經形成,彌補不了!這是當初你自己說的話。”


    這些話,是虞子軒恢複神智的那一年,虞嬌嬌為了紮虞知意的心故意在他每日都會經過的路上,裝作被她推了一把的樣子時,他說的。


    虞子軒扶住虞嬌嬌後,勃然大怒,破口大罵虞知意惡毒。


    那時虞知意對他還存著一絲希望,如果是虞府的其他人這麽罵,她也就忍了,可對麵是他,她還是忍不住爭辯。


    “事實如何,一查便知。為什麽你查都不查證,就站在她那邊?難道我做錯了一件事,就要被釘死在恥辱柱上嗎?”


    “何況,我又做錯了什麽?!我那時隻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我什麽都做不了!”


    虞子軒當時冷冷說道:“那又如何?就算你什麽都沒有做,傷害也形成了,你並不無辜。”


    如今,她把這些話還給虞子軒:“雖然忘記過往並不是你的錯,可傷害形成了,你並不無辜。”


    “所以日後,不要再爛纏著我。”


    她一甩長袖,虞子軒隻覺得好似有風掠過,他不自覺地朝著旁邊踉蹌了幾步。


    等他穩住身形再抬頭去看,卻發現,虞知意已經走出去了二十多米遠。


    他頹然跪下:“意姐姐,不要拋棄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虞知意回到杜府的時候,心情已經平複了下來。


    從今往後,她和虞家再也沒有關係。


    而虞家被貶為了庶人,也是他們贏得的。


    她不可能再為他們操持籌謀。


    今日虞子軒這一遭不論是因為他臨時覺醒了記憶所以來請求原諒,還是為了打感情牌讓她幫襯虞家,她都不會答應。


    有些東西,斷了就是斷了。


    破鏡難圓,何況這鏡子本就殘破不堪。


    下午時分,管家來報,說有人遞了請帖。


    虞知意在京中朋友不多,會找她的,除了虞家和武安侯府,就隻有紅鸞。


    她猜的沒錯,請帖確實是紅鸞送過來的。


    不過紅鸞並不是邀請她上錦繡坊,而是那家意鸞慈善。


    虞知意收拾了一下心情,換了一身普通的衣服,便帶著李柔上了街。


    意鸞慈善位於長平街。


    這條街和皇宮所在的臨安街比起來算不得繁華,但客流量也不小。


    隻是意鸞慈善的店麵位於街尾,而且店麵不大,雖然是上下兩層,可跟靠裏的店鋪比起來還是顯得寒酸。


    不過那隻是外觀。


    進入店裏以後,就會發現這裏內有乾坤。


    二十平的一樓大廳,入門便是高高的櫃台。


    櫃台是專門定做的,與時下的普通櫃台有所不同,在正麵向門口的那一麵,“意鸞慈善”四個大字躍然於眼前。


    櫃台的左側自成一片區域,一張碩大的八仙桌每一麵都能容納三個人同時書寫。


    八仙桌底部有十二個抽屜,恰好對應一人一個。


    櫃台後豎著一麵直通二樓樓板的屏風,屏風上畫著水墨山水圖。


    屏風後是單獨開辟出來的“客戶區”。


    紅鸞說,若是有其他人也想來捐款做善事,這客戶區就是用來招待客人的地方。


    平常的時候,客戶區就是她和紅鸞商議事情和對賬的地方。


    虞知意繞過屏風,就見紅鸞早就來了,正窩在紅木“沙發”上吃點心。


    “你來啦?”


    紅鸞三兩下吃掉了嘴裏的點心,又喝了一大口茶水。


    紅鸞長得好看,一雙狐狸眼柔媚惑人,可粗狂的動作大大消減了她長相裏的魅惑,反而讓人容易親近。


    她一眼看出虞知意心情不好,蹙眉:“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虞知意搖頭:“沒事。”


    她心裏有些奇怪,她素日裏也是木著一張臉,紅鸞是怎麽透過這張麻木的臉看出她心情不好的?


    見她不願多說,紅鸞也沒有刨根問底,將兩個冊子推了過來:“喏,左邊這份是我們的員工資料,不過這會兒他們都出去辦事了,還有兩個在後院核對庫房裏的東西。”


    “右邊這份,是需要幫助的對象,以及給他們提供的方案。”


    虞知意先是拿起了左邊的冊子,隻見冊子上根據身份的重要性,從簽到後一共寫了十來個人名。


    管事名叫吳山,是統攬大局的人物。


    吳山之下,是一個叫李平樂的賬房先生,專門負責賬務的核對和錢款的發放。


    負責統籌調查需要幫助的對象的人名叫李忠,負責安排幫助的事物叫楊學通,剩下的就是最普通的工作人員,大致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歸李忠管理,另一部分則是歸楊學通管理。


    不算虞知意和紅鸞,機構裏一共有十二個人。


    紅鸞道:“我以前也沒做過這方麵的事情,所以咱們這起步階段完全是兩眼一抹黑,全靠一步步摸索著來。”


    “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跟紅姑說好了,近期內不接單,就算是做完了手頭的衣服,以後我也會減少衣服的數量,把時間和精力都餘出來,堅決不讓咱們的慈善大業中道崩組。”


    虞知意有些擔憂:“這樣會不會不太好?你的誌向不是要做出一番成就,好讓你父親看到你的能力嗎?”


    紅鸞狐狸眼微挑:“我現在做的還不夠好嗎?”


    虞知意語塞。


    是啊,紅鸞做的已經夠好了。


    別的繡娘需要幾年甚至是十幾年的積累,才能夠坐上金牌繡娘的位置。


    可她隻用了短短一年,不但在京中揚名,還成了錦繡坊最頂級的金牌繡娘。


    甚至,她的知名度還超過了其餘四位。


    若這還不算能力,那什麽才算呢?


    紅鸞笑:“我是想讓我爹看到我的能力,又不是想專職做繡娘。我有預感,咱們這慈善機構如果做得好了,成就絕對比在錦繡坊當一個繡娘要大得多。”


    “我準備等把手頭的衣服都做完,就從錦繡坊辭職。”


    “辭職?”


    “就是我單方麵把錦繡坊炒了,把金牌繡娘的位子騰出來,好給別的繡娘動力。”


    虞知意一愣:“這……你努力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才當上金牌繡娘,就這樣辭職了未免可惜。而且,如果你父親看到你這樣,說不定會覺得你沒有長性,那你前麵的一年,也就白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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