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意的手覆上了姚氏的背,正想幫她渡點兒靈力,就見姚氏深吸了幾口氣,硬生生挺了過來。


    放下手,虞知意垂眸。


    不愧是相府主母,這份心性,令人敬佩。


    “意兒,你在這裏照顧恒兒,我過去看看。”


    虞知意不著痕跡地撇了撇嘴:“我還是跟著母親一起過去吧,這邊有這麽多下人守著,不會有事的。”


    晚輩關切長輩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姚氏關切自己的相公,便沒有再反對。


    不多時,二人就到了倚梅苑。


    杜丞相正好端端地喝著茶,不論是外觀還是神色,都看不出遇了襲的樣子。


    “老爺,怎麽回事?哪裏受傷了啊?”


    姚氏加快了腳步,走到杜丞相身邊好一陣檢查。


    杜丞相笑嗬嗬阻止了她,寬慰道:“我沒事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並未受傷。”


    他伸手亮出手中的玉佩,笑嗬嗬道:“多虧了意兒,這護身玉佩保護了我,我並未受傷。”


    姚氏舒出一口長氣:“沒受傷就好,沒受傷就好!”


    放鬆之餘,她又想起了自己的蠢兒子。


    明知道意兒是有真本事的,竟然還聽賤人的話把護身符扔了。


    若非如此,他又怎麽會受傷?


    杜丞相剛剛回府的時候,管家得知他遇刺,沒敢將杜子恒受傷的事情說出來。


    但杜丞相眼裏極好,不經意間瞥見了姚氏袖口的血跡:“夫人受傷了?”


    姚氏這才發現自己的袖口有血跡,她也沒隱瞞,將杜子恒受傷的事情說了出來。


    說完,她眼疾手快地去輕拍杜丞相的胸口:“老爺先別生氣,恒兒受傷了,還是等他的傷痊愈了再說……”


    杜丞相不生氣……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這個蠢貨!別人不了解意兒的本事,他難道也不了解?可以護身救命的東西也隨便扔,他這麽多年的書都讀狗肚子裏了!”


    “那女人,他必須斷了!”


    原本他對於兒子和那女人的事情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眼下那女人都害的兒子受傷了,他再也不會縱容他們胡來。


    俗話說得好,娶妻不賢毀三代,他原本覺得若兒子真的喜歡,等他日後高中,將那女人收入府中當個妾也行,反正正妻之位有意兒坐著,一個玩意兒也不能掀起多大浪華。


    現在看來,他簡直大錯特錯!


    虞知意沒接這茬,隻是覺得奇怪:“父親和公子怎麽會同時遇刺?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杜丞相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想轉移話題,到底沒有再揪著剛才的問題不放。


    他歎了口氣:“此事有些複雜,涉及了皇位之爭。”


    旋即嚴肅地叮囑道:“日後你們若要出府,一定要帶足人手,切記單獨外出。”


    姚氏也不深問,點頭應下。


    虞知意雖然心有疑慮,但見杜丞相不想細說,她便也沒再多說什麽。


    即便不說,她也能猜出。


    前世的這個時間她已經離京了,並不知道杜丞相和杜子恒同時受傷的事情。


    不過既然與皇權象征車上關係的話,倒是也不難猜。


    別看杜丞相權傾朝野,可他子嗣單薄,隻有杜子恒這一個孩子。


    不論是杜丞相本人出事,還是杜子恒這個獨子出事,丞相府這一脈也會大受打擊。


    屆時,政敵和其背後的支持者,便可以趁機霸占丞相之位。


    前世她身死之時,新皇已登記。


    登基的那位,是逍遙王一母同胞的兄長寧王。


    逍遙王的兄長……


    虞知意摳了摳掌心。


    前世這人為虞嬌嬌的吃癟增添了不少手筆,她樂得看戲。


    可今生,輪到她自己了……


    杜子恒身上的三刀都砍的不重,而且也沒在致命之處,是以也就是看起來凶險一些,其實並無大礙,隻要在床上休養幾天、多補補血就好了。


    盡管如此,丞相獨子受傷的消息一經宣傳,前來探病的人都絡繹不絕,各種禮品幾乎堆滿了相府的庫房。


    虞知意手裏捧著一張禮品單,看著長長的人名和一串串的禮物,她隻覺得頭疼。


    她喜歡錢,也喜歡珍貴的東西。


    可惜這些東西不是送給她的。


    她還得將每份禮物和人名都記下來,日後對方再辦事的時候,她得回禮。


    就,挺煩的。


    當主母看似風光,實則瑣事一大堆啊。


    正要放下禮單,一串輕微的腳步聲便由遠及近而來。


    杜子恒俊臉蒼白,郎朗身姿多出了幾分病弱的氣質。


    他看著虞知意,遲疑開口:“知意,能不能……”


    “不能。”虞知意不想聽他說廢話,幹脆拒絕。


    杜子恒:“……你至少也要聽聽我想說什麽。”


    “公子不是想讓我幫忙勸說父親和母親,讓他們同意把尤姑娘接回府中麽?”


    杜子恒語塞。


    有一個什麽都能看穿的女子做妻子,好可怕。


    虞知意抬眸,看著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我的本領也不是隨便就能用的,最不濟的也要動腦子去分析和推算,沒必要的話,我才不會隨意窺探一個人的心思。”


    “想看穿你的心事簡直太容易了,畢竟杜公子心比天高,能讓你低頭開口求情的,除了父親和母親的事情,就隻有尤姑娘的事。”


    杜子恒無話可說。


    確實是這麽回事。


    她,好了解他。


    幸好虞知意的注意力又被桌子上的賬本吸引了,沒看出他的心思,她漫不經心道:“父親和母親是相當寬和的人,能把父親氣的放狠話,足以說明他這次是真的動了怒。”


    “我勸公子最近收著點,至少到科考前都不要再做什麽讓父親和母親動怒的事情,否則……”


    她合上賬本,語氣清歡,卻字字誅心:“別忘了,父親不隻是一個父親,還是一國丞相。”


    一國丞相若是想在神不知鬼不覺中除掉一個人,太容易了。


    杜子恒心下一驚。


    他從未想過父親會對心上人下死手。


    可轉念一想,又並非不可能。


    虞知意以為他聽進去了,正準備回臨風閣休息。


    “這些禮品中屬於我的部分,全部送你。”


    虞知意腳步一頓。


    這個條件就相當有誘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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