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玉曙愣了個神,像突然從夢境中驚醒般,目光裏帶著害怕和恐慌,手不停地在脖子上觸摸:“沒掉,沒掉,我腦袋還在。”


    其他幾個人,也露出類似的表情。


    他們仿佛同時做了個夢,那既像一個虛無縹緲的念頭,又像真實發生在眼前的影像。


    真實而恐怖。


    但塵埃落去,他們卻又回到了原點,目之所及的世界,依舊如上一秒那般輕鬆、愜意,或者說正常。


    “怎麽會……”


    “鹿學長說什麽來著,想去哪家餐館?”李青語氣中帶著怒意,如那夢境中場景一般,似乎下一秒就要變得恐怖而猙獰。


    “哦,哦哦,我是說,青爹的手藝肯定比外麵的飯店好很多,我期待極了。”鹿玉曙下意識顫抖幾下,連忙說道。


    饒是他笨,此刻也感覺到了,他剛才應該是說錯話了吧?


    難道李青不認可自己這個“姐夫”的身份!


    怎麽會這樣?


    他這麽優秀,這麽帥,這麽風流。


    “就在廚房吃,可以嗎?”


    “那當然,吃飯當然要在廚房。”鹿玉曙聲音顫抖著,回複。


    “不委屈吧。”


    “不會不會,怎麽會委屈呢,這條件比我家都好,我都不樂意走了。”


    “走,還是要走的。”李青重新恢複笑意,站起身來,“姐姐,我去準備午餐。”


    “嗯嗯,辛苦啦,小青。”


    千靈瞥了鹿玉曙一眼,她同樣對剛才發生的事充滿了疑問。


    “我幫你,一起。”千靈想了想,起身,說道,“教授,鹿先生,你們先休息會,我去廚房幫忙。”


    “辛苦,靈靈。”


    “靈靈姐,我也去。”慕容茵茵跟著千靈過去,她剛剛一直低著頭玩手機,對大家的對話隻聽了個大概,她也是在場唯一一個沒看到那所謂幻境的。


    待“凶手”離開現場,慕容易深深喘了口氣:“剛才的感覺,未免也太真實了一些。”


    “就像看了個身臨其境的3d現場殺人案,就連我兒子,死的表情都那般逼真,不像演的。”鹿之庭思量道,“他演不成那樣。”


    “不會是靈異現象吧,爹,那李青打架也特厲害,劉癟子三百來斤在他手上都占不了便宜,他……他是鬼!這樣解釋就對了。”鹿玉曙一隻手抱住自家父親,一隻手指著廚房的方向,小聲又慌亂地說道。


    鹿之庭把他推到一邊,無奈地說:“鬼,肯定是沒有的。我倒推測是一種精神現象。”


    “海馬效應?”


    “不像,我們預見的是一種「真實」卻「並沒有發生」的故事,或者說隻是當時事態發展下「未來」的一種可能。”鹿之庭看了眼眼前正響著背景音的電視,緩緩說道,“倒像是一種程序的模擬,通過大數據的算法,呈現出最可能發生的事情,達到「預知未來」的效果。”


    “倒像是,「集體幻覺」?”


    “應該吧,剛才的幻覺,大家看到的應該都一致吧,我先說,我看到我家兒子讓小青脖子掐斷了。”


    “附議。”慕容易說道。


    “疼死我了,嗚嗚嗚。”鹿玉曙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


    “你最好把你手上的鼻涕擦幹淨,我不敢保證人家看到你把它們不小心蹭到沙發上的時候,會不會真的掐死你。”慕容易提醒道。


    “啊,我沒蹭啊。”鹿玉曙趕緊防患於未然,拿了一張紙,使勁把自己擦得幹幹淨淨。


    “總之,咱們的幻覺是一致的。而且,說實話,這麽荒謬的一個「事件發展方向」,我當時和事後竟然都覺得它符合邏輯,也許,當時的情況下,小青真有想掐死他的想法。”鹿之庭看了眼自家傻兒子。


    “我做錯了什麽?”


    “你以後離千靈遠點,你爹我保證,幻覺的事情就一定不會發生。”


    “棒打鴛鴦如斷人財路!”


    “那你要錢還是要腦袋?”


    “腦袋。”


    “自己選吧。”


    “俺離她遠點……”鹿玉曙失落地說。


    鹿之庭點點頭,慕容易則陷入了一段的沉思:“你說,會不會真的是世界有bug,或者說它真的是一台計算機,所以發生了你所說的那種情況?老實說,這次事件之前,我是完全不相信這種荒謬推測的。”


    “誰知道呢,行了,也許那真的隻是「集體幻覺」,曆史上這種現象也不少見,何必耿耿於懷呢。”鹿之庭倒是自然,他作為一個導演,需要長時間思索故事的場景和情節變換,腦海裏出現莫名其妙的東西再正常不過了,他並沒有多麽在意。


    慕容易點點頭:“我有個朋友,專門愛研究這種怪誕的東西,有時間,我去找他聊聊。”


    “教授,你認真了,哈哈哈。”


    “死的是你兒子,不是我兒子。”


    “這種敗類,死不足惜。”鹿之庭一邊笑,一邊拍了拍自家兒子的肩膀,“你說對不對,曙兒。”


    “啊對對對。”


    ……


    廚房。


    李青感覺到身後的小步伐,一下子便猜出來人的身份,同時聲音變得溫柔:“姐姐~”


    “小青,你剛才真的生氣了。”千靈拽了拽他的衣袖,擔心地說道,“沒必要的,他隻是說著玩玩。”


    “這種事怎麽能說著玩玩!真把自己當皇上了,竟然在別人家裏提出去女生閨房!”


    “姐姐閨房也沒什麽不可見人的東西呀~”


    “那也不行,他什麽身份,一個陌生男人而已,還是個渣男!”李青頗為慌亂地說道,“反正他不行!”


    “那誰可以進姐姐房間呀~”


    “女生。”李青想了想,自己的答案著實太過於霸道,容易引起反感,於是繼續說道,“還有對你好、你也喜歡的男生,最好是姐夫…”


    “可小青已經進過好幾次了耶~”


    “我為什麽不能做姐夫!”李青下意識說道,回頭,目光與少女清澈的月眸對視,後者如水般可人的眸子裏,稍稍有點詭計得逞的光芒。


    “自己做自己姐夫呀~小青,還挺有野心!”千靈豎起大拇指,擋住少年熾熱的眸子。


    “我,我隻是隨口一說,舉個例子而已,你懂的。反正這個人,起碼得有我對你這麽認真才行。”


    “嗯~”


    姐姐答應你。


    李青臉上燙的厲害,趕緊回頭,繼續自己的掌廚大業。


    “謝謝小青~”


    “你不覺得是我幹擾你的交友圈就行,哎喲。”話音未落,自己的腰間就被掐了一下。


    “這是懲罰,下次不許這麽想!”千靈認真地說。


    他這麽幹涉,她開心還來不及。


    怕的就是他自己覺得不好,反而抑製想法去避免做這些事情。總有很多男人,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的做法會讓對方不滿,導致畏首畏尾,甚至反方向而行之以作試探,最後竟忘了最初想表達的東西。


    比如,那些認為和自己在一起會耽誤對方的人,認為自己的情話很油的人,認為自己送的禮物對方會嫌棄的人……總歸,無論男人女人,無論什麽關係,對的想法是需要彼此去認可和鼓勵的。


    “那千小貓,以後你別後悔,我不這麽想的話,可是會很霸道的!”李青小聲說道。


    “嗯~”


    盡情~


    慕容茵茵蹲在廚房門口,雙手撐著臉。


    怎麽回事。


    裏麵的故事發展和她想得不太一樣。


    千靈姐姐和李青真的是姐弟嗎?


    慕容茵茵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


    可不管是不是,她現在進去也不太好吧?那不如……上(拉)個廁(屎)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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