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吸一口氣,重新將力氣用在把手上。


    “哢噠”。


    抽屜巋然不動,把手掉了。


    聞人亦歡舔了舔嘴唇,莫名有些心虛地看了眼門鎖。


    然後門動了。


    沒有腳步聲,但人影直衝著舒梧的桌子。


    聞人亦歡的手摸上了“聞道”的刀柄,權衡了一下獸態會帶來的不便,刀刃還是落在了來人的頸側。


    “臥槽大俠饒命!”


    聞人亦歡還在想這聲音怎麽那麽耳熟,就看到胡都哭喪著一張鬼臉轉過頭。


    這把刀一天前在他的腦殼上晃了半個多小時,剛一架到他脖子上的時候他就認出來了。


    這該死的熟悉感。


    “好巧……”胡都欲哭無淚。


    “你怎麽在這裏?”聞人亦歡看他的神誌還算清醒,稍微放心下來。


    “我就是來找點東西,不知道誰這麽缺德,把抽屜把手拽下來了,你看這……”


    胡都一臉“不可理喻”,兩巴掌拍在殘疾抽屜上。


    櫃子塌了。


    “臥槽它碰瓷!?”


    三層實木抽屜櫃一夕間毀於鬼手之下,嚇得胡都連忙收回手後退兩步。


    “你不是來找東西嗎?”聞人亦歡反手提刀用刀柄戳鬼脊梁骨。


    “對對對,同學你能不能也幫我找找……”突然想起正事,胡都撲進事故現場翻找起來。


    “你要找什麽?”聞人亦歡也不著急,抱著胳膊倚在牆上,看本來就灰頭土臉的胡都把自己弄得更灰頭土臉。


    “一張紙條……上麵寫著……”


    “【你就是個廢物】。”


    少年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胡都停下了“狗刨”般的動作。


    聞人亦歡手裏是一張皺巴巴的紙條。


    胡都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問聞人亦歡:“能把它給我嗎?”


    彎著眉眼,聞人亦歡嘴角藏著一絲狡黠的弧度,擺手逗著狗狗一般唬著鬼原地轉了個圈。


    “可以,談談。”


    某個被黑暗完全籠罩的教室。


    從窗戶向外看去一片虛無,沒有月亮,沒有星星,沒有慣常在教學邊垂枝的柳樹,聽不到風聲。


    天堂鳥縮在角落裏發抖。


    她記得很清楚她已經回到宿舍了,還跟室友談論了今天下午的事故,甚至都互相道過了晚安。


    為什麽睜眼會出現在這個從未見過的教室,不是說隻要成績還可以就不會觸發危險了嗎?


    躊躇了兩下,天天堂鳥還是壯著膽子巡視起教室,希望能得到一些離開的線索。


    黑暗不僅削弱了人對視野內事物的感知,更無限放大了對未知的恐懼。


    咬咬牙拿出上個本結束用扭蛋幣買的夜光珠子,天堂鳥在第二排的某個座位上發現了一張沒有做完的英語卷子。


    筆跡工整有序,天堂鳥正想尋找姓名的位置,卻猛地僵住了身形。


    “快做啊,你怎麽不做了?不是還沒有做完嗎?”


    天堂鳥無比肯定教室裏剛剛隻有沒有聽到任何移動的聲音,但現在有人憑空出現在她身後說話。


    不敢回應,她抄起板凳轉身,看到來人鬆了一口氣。


    “臥槽大兄弟……慢點頭要掉了……”


    走廊上一人一鬼在撒腿狂奔,身後跟著五六隻穿著光合一中校服的鬼怪。


    “你都死了,掉了去撿回來不就行了。”


    “好有道理……”


    胡都看著跟自己一路飛奔,臉不紅氣不喘,甚至隱隱還有能拽著他一口氣再上三樓的大活人,又看了看自己已經有些發軟的雙腿,開始懷疑起自己短暫的鬼生。


    “他們在追你。”不是問句,是肯定的語氣。


    聞人亦歡突然回頭拽住胡都的領口,把鬼拉向一邊,避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埋伏在一旁惡鬼的利爪。


    雖然他們一路上一直在一起,但是每每拉開距離的時候,後麵的鬼怪總是會把腦袋微微轉向胡都的方向。


    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不太明顯,但對於擁有妖怪血脈的聞人亦歡來說要抓住這種細節隻需一眼。


    “你看錯了……”胡都還想掙紮一下。


    “那我們分開走。”聞人亦歡轉身扒著走廊的窗戶就要從三樓往下跳。


    胡都急忙抱住聞人亦歡的大腿。


    “是是是您說得對他們是在追我大俠救救……”


    胡都沒帶任何停頓地一口氣說完,也不管聞人亦歡手裏泛著寒光的“聞道”了,反正這個大腿他抱定了。


    別的不說,他相信按照聞人亦歡這個體力,哪怕打不過這些行屍走肉般的鬼怪,關鍵時刻也能把他扛起來就跑。


    想想就非常令鬼安心。


    “鬆開。”


    如果不是怕嚇到這隻未成年鬼,聞人亦歡早就一尾巴把他拍到三米外了。


    胡都見他停下翻窗的動作,也沒有提分頭走的事情,試探地鬆開手。


    “有沒有擺設比較多的地方?”聞人亦歡停在樓梯口。


    “有有有, 樓上有一間圖書室……”


    出乎五月兔的意料,今晚他並沒有出現強製昏睡的狀況,而隔壁床的小狐狸十二點不到就悄悄溜出去了。


    估摸了一下時間,五月兔在心理輔導室看著被拆掉的櫃子廢墟揉了揉眼角。


    為什麽那隻看起來乖乖的狐狸這麽能拆?


    聞人亦歡:我沒有別瞎說不是我。


    【不瘋帽匠使用道具語文老師的百發百中粉筆頭:喂喂喂,說你呢,語文課就那麽瞌睡嗎?快起來!!!


    命中目標:書架】


    “砰”。


    一排排書架應著爆炸聲倒下,荒廢許久的圖書室終於等來了能換新的一天。


    地上書架該斷的斷,該裂的裂,灰塵與書頁齊飛,木板與鬼怪共躺。


    胡都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唇下肌抽筋?”


    聞人亦歡隨手撈出一隻被書架壓倒,快變成鬼餅的學生鬼,撐開眼皮確認瞳孔狀態。


    是猩紅色,跟胡都在寢室晚上發狂時的差不多,但紅點又沒那麽大。


    “大兄弟你怎麽還隨身攜帶炸彈啊…你不會是那啥恐啥分子吧……”


    完全沒有作為鬼怪的自覺,胡都縮在一個搖搖欲墜的書架後麵,隻露出半個腦袋,帶著三分驚恐三分敬佩還有三分不可思議地看著聞人亦歡。


    “嗯,按照流程,現在應該殺鬼滅口了。”


    少年抬了抬嘴角,白皙指尖緩緩抹過手中苗刀薄刃,刀身上的花紋從若隱若現到亮的晃眼,金色的光芒冷的讓鬼膽寒。


    分明是稱得上堪比玫瑰最盛時的相貌身姿,卻偏偏帶著一種冷清天然的氣質,偶爾讓人覺得矛盾至極卻又移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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