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人的出場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聚春樓裏的熱鬧氣氛一下子達到了最頂點,就連葉孤城也看向了台中央那個撫琴的女人。


    宮九依舊不緊不慢地喝著酒,悠然地笑道:“葉城主也對那位花魁感興趣?”


    葉孤城轉回頭來,冷淡地瞥了宮九一眼,默默不語。宮九不知怎的忽然覺得這位白雲城主有些別扭得可愛,他大概能猜到葉孤城許是在腹誹他,但偏偏還要端著一副冷冰冰的架子,實在很有趣。而且宮九越發有種預感,葉孤城並不想和他動手,所以宮九才會越發地放肆起來,畢竟暫時來講,宮九也不願意吃一劍天外飛仙的。


    所以說,有時候是不能姑息養奸的,尤其是對待變態,小兒科一般的漠視隻會讓對方蹬鼻子上臉糾纏不休,倒真不如一開始就以雷霆之勢施以打擊……也許很快葉孤城就會為他這種逃避的思想而後悔不已了。


    那美人表演完後,老鴇用扇子半遮著那張不遮也沒人想看的臉,一搖一擺笑得很猥.瑣地走到了台上,大聲宣布要當場拍賣這花魁的初.夜,頓時引起一陣巨大的歡呼喧嘩聲,隨後便是此起彼伏的報價。


    這時候葉孤城的表情倒是微微地變了,因為他分明聽得很清楚,那女人的名字叫做沙曼——他不禁看了宮九一眼,同時心裏也不禁了然:難怪他會遇到宮九這個變態了,原來是趕上了沙曼的這一碼事兒。


    宮九的表情很平淡,也沒有報價,似乎對那女人半點兒也不感興趣,倒是回望葉孤城,很是有些疑惑地問道:“城主有何指教?”葉孤城不答,宮九便半眯著眼,曖昧地笑道:“若是城主對那花魁有意……在下便將她買下來送給城主如何?”


    “你失禮了。”葉孤城似乎真的生氣了,但他內心裏更多的卻是疑惑——宮九和沙曼是什麽關係,葉孤城再清楚不過了,宮九怎麽可能不把沙曼買下來?總不會是因為他這個蝴蝶吧……


    神遊天外的葉孤城不禁想著,若是沒有沙曼,陸小鳳肯定會死在宮九手裏,這下子真是糟糕了,看來蝴蝶效應的威力真的不可小覷啊……不過葉孤城又想著,他自己也不打算參與南王的那個造反計劃然後死在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了,劇情早就變了,又何必再多糾結呢?再說了,以陸小鳳那無敵的運氣,根本不必為他擔心,就算沒了沙曼,說不定還會有風曼浪曼什麽的,那誰說得準呢。


    這般想著,葉孤城卻是忽地有了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神情也舒展許多,就連和宮九做朋友,也沒什麽抵觸了,畢竟古龍世界裏的奇葩實在太多了,既已來之,就要讓自己適應這些性格奇怪的人,要是總抱著偏見,生活會很不愉快的。


    “男歡女愛本是人之常情,城主總是這般自持,豈非少了許多樂趣?”宮九不知死活地繼續說著,其實他內心裏甚至有種想要惹怒葉孤城的潛在意識,這大概和他本性裏的受.虐傾向是分不開的。


    “既喜愛之,買下便是,這般扭扭捏捏,其男人乎?”葉孤城很意外地沒有發怒,隻是這樣淡淡地帶著嘲諷的語氣反問了一句,倒是把宮九驚得不行:“城主……竟是在和我說笑嗎?”


    “我為何就不能說笑?”葉孤城緩緩說道,竟是執起一直未動過的酒杯來喝了一口。


    宮九真是又驚又奇,葉孤城不但會諷刺說笑,還喝了酒!這……究竟是他瘋了,還是這世界瘋了?宮九卻不知葉孤城其實是想著,反正宮九以前也不認識白雲城主,隻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那他稍稍改變一些,也無不可……他卻是忽然有些想通了,不想再那麽拘束著自己了——既能重活一世,但求逍遙而已,若是被刻意的模仿給束縛了自己,反倒落了下乘。


    隨性便好,總之他都會是葉孤城,自始至終。


    “城主這是,把宮九當作朋友了嗎?”宮九表麵上很隨意地問著,心裏倒真是多了幾分期待——兩世為人,他其實也一直很寂寞。


    葉孤城瞥了宮九一眼,沒有否認和拒絕,隻是說:“這世界上還有比你臉皮更厚的人嗎?”


    宮九笑了起來,他的笑容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他看向葉孤城,似是說笑又似認真地說:“如果隻有天下第一厚臉皮的人才能成為城主的朋友,那我可要努力保持這個名號才好。”


    葉孤城不得不承認,宮九真的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他這一笑簡直快要晃花了葉孤城的眼,身為外貌協會成員的葉孤城……真的很難拒絕一個送上門來的美男的友誼。


    直到這時,兩人之間的氣氛才總算不那麽詭異了,然而一聲哭喊卻驟而打破了這種和諧,轉頭看去,原來是沙曼……她此時正被一坨穿金戴銀的肥肉拖著走向房間,顯然,她已經有主了……再怎樣美的女人,在這聚春樓裏,也不過是貨物罷了,哪裏又有自主的權力呢?


    沙曼哭得很傷心,她想把手從那個猥瑣的富豪手裏抽出來,還抱著渺茫的希望,想擺脫她那已然陷入了泥淖裏的命運,可那些來找樂子的男人們隻是笑嗬嗬地看著這一幕,價高者得,他們都沒有異議,也不可能去多管閑事——來逛青樓的男人,又怎麽會有廉價的同情心?


    宮九卻是有些恍惚,他又聽到了這個聲音,這個總能讓他心軟的聲音。說起來,自從沙曼成為他的人後,總是那般冷冰冰的,此時陡然看到十五六歲的沙曼哭得這樣傷心,宮九的感覺……真的有些難以形容。


    “你究竟為何猶豫不決?”葉孤城看著宮九,這個一直風度翩翩、又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男人,如今正神色難辨地看著沙曼在各種曖昧的笑聲中被拖進了房裏,不自覺地,卻是把手中的酒杯都捏碎了。


    宮九有些怔愣地看向葉孤城,眨了眨眼,半晌才恢複過來,笑得微微有些澀然,解釋道:“城主多想了,宮九隻是驟然思及亡母,心生感慨罷了……那個女人……的聲音倒是與先慈略有幾分相似。”說著便拍掉了手上的碎末。


    葉孤城心下大吃一驚,他和宮九不過才相識了一天不到而已,怎麽宮九竟會這麽直白地提到他死去的母親?!據葉孤城所知,宮九的母親是他的死穴心結,他似乎從來不會對外人提及半分,甚至聽到相關的話題都會發瘋發狂,如今這是……難道真是因為哥的魅力舉世無雙?葉孤城木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懷疑這世界莫不是玄幻了。


    宮九其實也挺驚訝的,難道真是傳說中的一見如故?他竟是下意識地就對葉孤城說了真話……不過他此時是今非昔比,既已知道了真相,便也在慢慢地解開心結,自然不會太避諱提到母親的事了。況且葉孤城絕對會為他保守秘密,能和這樣的人做朋友,又有什麽可不放心的呢?


    真是人的名,樹的影。


    “既有這等移情之巧合,將那女人帶回去也無不可。隻是……終究是風塵女子,若陷太深,恐遭反噬。”葉孤城想了一會兒,才說出了這麽一番話——既然宮九都對他“推心置腹”了,怎麽也該提醒兩句,沙曼可實在算不上什麽好女人。誠然宮九更加不是什麽好人,但沙曼是個“背叛者”,這就足以令人避而遠之了。


    “反噬?”宮九微微一頓,心中卻是一凜,暗自苦笑著想到:可不就是反噬麽?前世他都被這個女人給害死了……再看向麵無表情的葉孤城,宮九心下卻是忽覺幾分暖意,這番提醒殷殷懇切,足見其麵冷心熱了。而且……不愧是白雲城主,一語道破天機。


    聽得宮九這一聲反問,葉孤城卻以為對方是沒往心裏去,不禁微怒,帶著幾分冷笑道:“可別小看女人,至死方知後悔,便已太遲!”說完這話,葉孤城又有些後悔——幹嘛要多管閑事呢?明明一開始他就是想要擺脫這個變態的不是?


    宮九頓時回神,溫聲說道:“城主一番好意,宮九自是銘記在心。這等風塵女子還不至於讓我放在心上,更不必為她掃了我倆的興致。”說著翻起了一個倒扣的酒杯,斟滿了酒慢慢地品著,把話題帶開了去,再不提沙曼的事了。


    葉孤城看宮九失去了要帶走沙曼的興致,不知怎地就有了種欣慰的感覺……難道他是,真把這個變態當成了朋友?葉孤城不禁抖了兩抖,卻也無可奈何地認了,心底深處還有幾分難以察覺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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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擁有友情的時候,寂寞自然再難侵蝕人心了。


    兩人一直聊到三更已過、月上枝頭,當然大部分時間還是宮九在自說自話,葉孤城隻寥寥數語,但兩人都覺得頗為愜意。此時聚春樓裏已沒什麽人會在大堂喝酒了,雅間也都拉上了簾子,那些個浪吟之聲從四方傳來,宮九和葉孤城對視一眼,便十分默契地扔下銀錢一同離開了。


    “城東的進鬥錢莊是在下的產業,卻不知城主在何處落腳?”兩人默默無語地走了一段路後,宮九眼中含笑地看著葉孤城問道。


    “我亦住在城東,租了一座庭院。”葉孤城語氣淡淡地回答,又加了一句“明日午後,我便會乘渡船沿江而上。”說罷飄然遠去。


    宮九站在原地,不禁笑出了聲來,這個白雲城主實在是有些可愛,完全不像是傳言裏的那個冷漠無情的劍客,抑或者……那隻是他在人前的偽裝罷了,不懂他的人隻覺得他難以親近,可宮九卻覺得,葉孤城其實挺好打動的,心也有些軟,還有些別扭,真是越來越讓他感興趣了。


    回轉過身,宮九卻是又往聚春樓的方向緩步走去了。


    次日,聚春樓內一陣騷亂,城中某富商當夜死在樓內,作陪的花魁沙曼卻是不知所蹤。


    正午時分,城東某庭院內,才練劍沐浴後的葉孤城在客廳裏見到了宮九,以及侍立在宮九身後的沙曼,臉色驟然黑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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