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馬車向著天欽劍派繼續前行。


    宮土還在駕車,而他身邊多了一個羽金相伴,因為她要把車裏的位置留給風無垢。


    曉風氣色不錯,整個人也有了精神,此刻的她眼睛一直盯在風無垢的手背上,將那道十字傷痕看了又看。


    “看夠了沒有?”


    “能傷到你,這個秦蓁蓁果然不一般。”


    雖然曉風沒有親眼所見昨夜風無垢與秦蓁蓁的較量,但是以她對兩個人的了解,不管是內功、江湖經驗還是招式的多變性,風無垢應該是有壓倒性的優勢,若是他先發製人,秦蓁蓁能化被動為主動的機會幾乎沒有。然而,交手的過程和她判斷的一致,可結果卻出現了細微的偏差。


    “不怕你笑話,這傷我也是後知後覺。”


    風無垢抬起手背,傷口入肉半寸,是在他撕開銀絲網之前造成的,隻是當時的他毫無覺察,直到回來馬車上才發現自己也受了傷。這一處是他第一眼看見的,還有幾處是滲出的血染色了衣服才被他注意到。


    “我之前以為她是用劍的,沒想到會是銀絲。”曉風終於知道模仿自己的兵器是何物,要不是她的手動不了現在隻怕已經找些類似的東西比劃起來了,“小時候有考慮過,用過一次之後就覺得這東西殺傷力太大便放棄了。”


    “如果是你……”


    風無垢腦海裏浮現出昨夜的畫麵,隻是秦蓁蓁的臉變成了曉風,他很好奇曉風用銀絲為兵器的模樣,以她的內力施展會有怎樣的效果。一場勢均力敵的對抗,一段剛柔並濟的舞蹈……想著想著,那張臉又變回了秦蓁蓁。


    陰鷙狠辣,這種氣質與曉風格格不入,所以他很難想象。


    “是我如何?”


    “是你的話,多半傷不到我。”


    “你覺得我不如她?”


    “是,你不如她狠。”


    “未必。”


    “一定。”


    死在自己手下的人不少,死狀淒慘的也大有人在,曉風不懂他為何敢如此肯定,隻是隱隱覺得他今天的狀態有點奇怪,卻又說不上來。


    “你有點反常,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


    “沒什麽?”曉風才不信他會無緣無故陪在自己身邊,“沒什麽的話,風穀主怎麽會紆尊降貴留在這裏?”


    風無垢湊到她麵前攬住她的脖子,深邃的眼睛在她的臉上兜來兜去:“本座想留便留,想走便走,需要什麽理由?”


    他的笑容很冷,三分傲慢五分挑釁,好像隨時都會做出意想不到的舉動。若在之前曉風一定會緊張得試圖躲避,但是此刻她卻低下頭淡淡一笑,順著他手臂的力道坐在了他的腿上。


    曖昧的姿勢,反而令風無垢不知所措。


    “別鬧!”


    風無垢把她放回原位,自己則往遠離她的位置挪了挪。


    曉風沒有猜錯,她之所以敢這麽大膽純粹是因為她看到了風無垢笑容裏的不安,他眼中無欲心中有思,以致於想方設法掩飾的關切在不經意間被曉風察覺。


    這一刻,她麵前的是親人而非仇人。


    “你怕秦蓁蓁再來找我的麻煩,所以特意來保護我。”


    心思被看穿,風無垢也不想否認:“宮土和羽金不是她的對手,更別說你的唐若風。三個人加在一起連打個平手都沒戲,何況那邊還有個神出鬼沒的唐若弘。”


    聽他提到唐若風的名字,不知為何,曉風竟然一點都不擔心,好像心有靈犀似的知道他一切安好。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等我解決了她下一個就是你。”


    “我等著。”風無垢不僅不生氣反而還有些興奮,“我倒想看看除了正大光明的出手你還有沒有別的方法。”


    曉風無言以對,她似乎真的很少用陰招去對付人。這恰恰是風無垢最欣賞她也是最痛恨她的一點。


    “你怎麽不問我把唐若風怎麽樣了?”


    “你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我問了也沒用。”不多問,不多言,也是對唐若風的一種保護,曉風對他的關心少一些,風無垢對他的針對也就少一些。


    “學聰明了。”風無垢看不出她在偽裝,波瀾不驚的臉上讀不到絲毫的緊張,“這樣多好,他的命還能長一些。”


    “是嗎……”


    曉風話沒說完,忽有兩道疾風闖入,一左一右從車窗飛來的信在車內碰撞,完好無損的飄落在曉風的膝蓋上。


    風無垢掀開車窗的簾子向外探視,卻連半個人影都沒能捕捉到。


    曉風再次領教到對手的厲害之處:“好快的手。”


    風無垢拆開兩封信,裏麵是兩張紅紙,一封是請柬,一封是——


    “你想先看哪個?”


    “左邊的。”


    “淩煙閣閣主唐若弘下月初八迎娶碎星穀大小姐風若清。”


    曉風哭笑不得,一個痛恨自己的人還要頂著自己的身份嫁給別人,這到底是想擺脫她還是想要徹底取代她?而且還是趁風無垢在場的時候送來,更有一種要請人坐高堂的意味。


    “這請柬是給你的還是給我的?”


    “你猜?”


    風無垢笑盈盈地看到最後,赫然發現落款處寫的是自己,他的笑容當場凝結在臉上,久久沒有舒展。


    他的表情已然回答了曉風。


    “昨晚你露了馬腳?”


    “不可能。”風無垢堅信自己沒有破綻,哪怕是出劍,劍法裏也沒有一絲舊日的痕跡,“如果是,這上麵就不該是‘風穀主’三個字。”


    “也是。”曉風看到的破綻一般人根本沒機會,所以能認出風無垢的人並不多,她轉念一想,又可以找到新的解釋,“風若清的大伯的確該去為他們主婚。”


    “有點道理。”風無垢放下請柬,又念出另一封信的內容,“下月初八,碎星穀,武林大會,選出新的武林盟主,一起鏟除江湖大患。”


    這是給風無垢的邀請,也是下給曉風的戰書。


    “看來秦蓁蓁要在一天之內讓真正的風若清徹底從世間消失。”


    “做夢!”


    咬牙切齒的兩個字帶著滿腔憤怒與怨恨,這一聲,震耳欲聾,令宮土下意識勒緊了韁繩。


    “穀主,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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