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冷靜,越是這種時候我越要冷靜。”


    曉風貼在唐若風的胸膛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不可以每次都這麽輕而易舉被唐天毅擾亂思緒,不能一而再再而三被他寥寥數語就暴露弱點,暴露內心的牽絆。


    “清兒,按照你自己的節奏和計劃行事,不要被他牽著鼻子走。”


    “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對,不能,一定不能。”


    “就像你說的,現在的唐若風可以幫到你,他可以是你的奴隸也可以是你的工具,把心狠下來,別讓任何人任何事影響到你。”


    “工具?”


    “一個供你驅使,替你承擔一切危險的工具。”


    唐若風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很低,他發現這幾次曉風的負麵情緒被激發的點都和自己有關係。無論他們如何相處,無論當初承諾的內容如何,在曉風的潛意識裏總還是存有對他的虧欠之意。潛藏的歉意,加上慢慢滋長的愛意,唐若風在她心裏的位置越來越重要,她也就越來越在意他的生死,他的安危。


    這樣一來,雖然唐若風不再是她的拖累,卻變成了她的弱點。


    哪怕她答應過他不會讓唐若風成為曉風的弱點,可是真的麵對這道難題的時候,她難免還是會猶豫。


    所以,唐若風在教會她何為愛之後,還要再教會她如何在緊要的關頭絕情絕愛。


    “清兒,你可以利用我,出賣我,舍棄我,隻要能幫你報仇,你要我做什麽我都甘之如飴。”


    “若風,我懂你的意思,可是如果我真那樣做了,我和那些我厭惡憎恨的人又有什麽區別?”


    曉風懂他的苦心,可她想要的改變是讓自己的能力變得更強,讓情緒更加穩定,讓心思更加內斂,而非讓自己變得冷漠無情。之所以有恨,就是因為她的心裏有情,如果有一天她斷情絕愛,那麽所謂的恨也會一並消失,她要報的仇也就成了一句笑談。


    “答應你的事我沒忘,但那是絕境之下的最後選擇。我會學著藏起情緒,遇事多些冷靜,我相信隻要我們夠快夠強,就沒人能夠威脅到我們。”


    唐若風聽完她的話,許久沒有回應。


    他的清兒好像又成熟了一點。


    那個需要他開解和安慰才能從自我束縛的枷鎖中掙脫出來的人,開始減少了對他的依賴。


    這是好事,對此,他感到莫大的欣慰。


    “若風,怎麽不說話?不高興嗎?”


    “沒有,我是覺得高興,我的清兒長大了。”


    “怎麽,你不會到現在才覺得我是個女人吧?”


    疑問中混雜著一點點偽裝的不悅,嬌嗔的語氣聽起來三分媚七分甜。


    曉風又在逗他。


    她將耳朵貼在他胸口的位置,聆聽他心髒跳動的聲音。


    不算鏗鏘有力的節奏,稍顯虛弱,卻掩蓋不住其中的平穩,不論曉風在說什麽,無論她的手在做什麽。


    他的心跳始終很穩,很穩。


    唐若風抓住她不聽話的手,輕輕吻過:“經人事的成長是身體的,而你的心現在才是真正適應了碎星穀外的複雜環境,讓你所思所想歸於現實。”


    他從容認真的和她解釋著身與心變化的不同,他的手卻在一根根撥弄她的修長,交抵的十指嬉鬧玩耍,像極了課堂上不認真聽先生講課的淘氣鬼。


    “我懂你的意思。”上一句嚴肅,下一句又撒起嬌來,“人家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嘛。”


    “你呀……”唐若風愈發佩服她在女人和女孩之間的切換速度,自己也得跟著快起來才行,“就不怕我會認真?”


    “要的就是你認真。”


    “別鬧,這不是善地,小心些好。”


    “可我就是想乘人之危,趁你眼睛看不見欺負你怎麽辦?”


    怎麽辦?


    唐若風能怎麽辦,當然是由著她高興咯。


    嘩啦。


    滿桌的碗碟都被曉風掃落在地,她揪住唐若風的衣領將他按在桌上,溫暖的嘴唇順著他分明的下頜線找到他的耳垂。


    她淺淺呼出一口氣,嬌滴滴笑起來。


    在笑聲的間隙,她穿插著說道:“二十步之外,有人朝這邊過來了。”


    唐若風全神貫注留意屋外的動靜:“有一個上了房頂。”


    “一共五個,東南西北全部都有。”曉風單手勾住他的脖子,“多半是那家夥招惹來的,遇到他果然沒好事。”


    唐若風順勢翻身將她覆蓋住,搶回“主動權”,一隻手墊在她的腦袋下麵,另一隻手藏在兩個人身體的中間,從她腰間摸出剛才用過的三根銀針。


    在這種時候,誰在上,誰越危險。


    “接下來該怎麽辦?”外麵的人沒有動靜,唐若風也不敢輕舉妄動。


    “該怎麽辦怎麽辦。”曉風猜不出來人的意圖,隻覺得是唐天毅的夜行被對方察覺,所以把人招了來,“他們應該隻是來查看一番,那我們就好好折騰折騰。”


    纏綿渾厚的吻,不冷不熱,剛好是彼此心意的交融。


    唐若風露出結實的背,露出藏起的手在她的小腿處流連。


    咚的一聲,是凳子被踢出去的響動。


    刻意放大的呻吟,如同一團烈火能夠燃起無數幹柴。


    “還得是年輕人呐,耐不住一點寂寞。”


    “有柔軟舒服的床不睡,非得在硬邦邦、冷冰冰的桌子上搞,也不嫌硌得慌。”


    “可能這就叫刺激吧。”


    “看樣子是賢伉儷的閨房遊戲,有點聲響便不算稀奇。”


    看到屋內上演激情的大戲,外麵的人反而安心許多。他們議論了幾句,都覺得沒有可疑,暫時打消了對他們的懷疑。


    隻是臨走時,那個趴在屋頂一直都沒有說話的人忽然開口道:“這位雲廬公子太過憐香惜玉,遲遲不敢強入正題,不妨讓我來做件好事,給他們助助興。”


    糟了!


    此人話音剛起就已經往屋內送入一縷幽香,等他說完,曉風才意識到不對,再想閉氣已經來不及了。


    這一團烈火,燒向的是她自己。


    “清兒,你的手怎麽那麽熱?”


    “我,我……”曉風的呼吸愈發急促,她全身癱軟,熟悉的無力感再次出現,卻沒有了往日裏任人擺布的絕望,“他們,他們,下了,藥。”


    是藥,不是毒,在愛的人麵前,她沒有那麽害怕。


    她抬起他的手臂送進自己的衣襟,絲絲涼意,讓燥熱消減,讓欲望翻倍。


    “既是如此,我們就繼續吧。”


    這一場演給別人的戲,最終成全了他們真實的情。


    浪漫一夜,時間竟然有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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