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安宮裏眾人一散,剛剛的那股子熱鬧勁也一並消散了。


    因為李嬪懷了龍嗣,慈安太後又來了小佛堂誦經,說是要為這個孩子祈福。


    徐玉寧呆在小佛堂的偏殿裏,麵前正鋪陳著上好的宣紙,筆下的簪花小楷一個字一個字地落下。


    今日她筆下抄的是心經,但是她的心卻並不平靜。


    遙想剛剛李嬪被診出懷孕時躺在床上,皇上和慈安太後坐在床邊,床前一眾嬪妃圍著她的那一幕,徐玉寧微微有些失神。


    她在想,如果當初登基的是先太子,是不是她所處的位置,其實與今日並無區別?


    手中筆端一滯,一滴墨掉下來,將紙上的字暈染成了一團。


    這抄了一半的心經,怕是得重抄了。


    徐玉寧微微低頭,這時耳畔忽然傳來一陣很輕的呼吸聲,她正欲轉身,一個溫熱的胸膛就靠了上來。


    蕭奪伸手從背後環住了她的腰肢,低下頭來,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她的耳朵:“在想什麽?”


    兩人這樣,實在是過於親昵,竟生出了一點耳鬢廝磨的感覺。


    徐玉寧無奈地放下手中的毛筆,在他懷裏轉了個身,與他麵對麵站著,淡淡地笑了笑:“沒想什麽……隻是在想離宮的事……”


    蕭奪的手已經從善如流地從她柔弱的腰肢上離開,改而撐在那擺放佛經的案桌上,所以徐玉寧即使轉了個身,也沒能逃開他的包圍。


    兩人麵對麵站著,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都似糾纏在了一起,更遑論彼此臉上細微的表情,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蕭奪是何等敏銳的人,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樣子,隻聽他“嗯”了一聲,抬起手點了點她的鼻子,“這些不是你操心的事。”


    徐玉寧一愣:“嗯?”


    他笑了笑:“朕都安排好了,哪怕離了宮,也必然不叫下麵的人委屈你和母後。”


    徐玉寧啞然失笑,微微吸了一口氣,強行提起精神來:“哦?皇上都安排了什麽?怎麽先前沒聽皇上說過?”


    蕭奪勾了勾唇,卻什麽也不肯透露,隻笑著說了一句:“到時你就知道了……”


    “倒是你人還沒走,朕就有些舍不得了……”說著,他伸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徐玉寧手撐在他的胸膛上,感覺他心髒有力的跳動,那點震蕩好像也從他的身體傳到了她的身上裏,連帶著呼吸都滾燙起來。


    兩片唇瓣被他吮得發麻,徐玉寧伸手將他微微推開了一些,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被推開的蕭奪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徐玉寧臉蛋發紅,聲如蚊喃:“母後在佛堂……”


    一句話,也將他的理智拉回來了一點,隻聽他微微調整了呼吸,好像正用力在隱忍著什麽,突然咬了咬牙:“算了,朕,等得起!”


    什麽叫等得起?


    徐玉寧先是一愣,爾後反應過來,隻覺臉頰火燒一般滾燙。


    如今距離他們的一年之約,還有三個月。


    再不舍,也終究到了分開這日。


    九月底,慈安太後離宮休養,徐玉寧隨行侍疾,離宮的隊伍浩浩蕩蕩從京城出發,往京城外的湯泉行宮而去。


    隨行的,還有皇上特意撥的兩百名武功高強的侍衛,專門負責護衛慈安太後和徐玉寧的安全。


    湯泉行宮距離京城八十餘裏,強壯的騎兵快馬加鞭兩個時辰,差不多可以跑一個來回,但是徐玉寧他們隊伍人多,加上慈安太後鳳體抱恙,故也不急著趕路,隻下令慢悠悠地走著。


    他們一行人從辰時出發,直到申時一刻才到達湯泉行宮。


    徐玉寧的馬車就跟在慈安太後鑾駕後頭。


    一出了皇宮,一股新鮮空氣湧進胸腔,不僅徐玉寧覺得心頭一鬆,就連瑪瑙也有一種終於出了金絲籠的感覺,一路上都在掀簾子往外頭張望。


    “小主,您看,對麵一座山的楓樹都紅了,真是好看。”


    徐玉寧目光從書本上移開,往窗外看去,深秋的楓葉紅灼灼如火焰,的確是人間盛景。


    “停——!”


    忽的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來,隊伍突然停了下來。


    徐玉寧一愣,伸手撩起簾子,問外麵的小福子:“發生什麽事了?”


    小福子騎著馬跟在徐玉寧的馬車旁邊,驅馬上前回話:“小主,慈安太後有令,讓大家在這裏休整。”


    他們辰時從京城出發,如今已經是未時一刻,也時候進午膳了。


    徐玉寧下了馬車,就看到底下的人已經忙活起來了。


    慈安太後也從馬車上下來了,正扶著桂嬤嬤的手看著對麵這滿山的楓樹,樂嗬嗬地說道:“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這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徐玉寧帶著瑪瑙走過去,笑著接過了話:“母後也喜歡杜十三的詩?”


    慈安太後出了宮,臉色仿佛也好了許多:“倒也不是喜歡杜十三的詩,是那些個傷春悲秋酸詩,哀家不喜歡。”


    徐玉寧抬頭和她站一起看著對麵的楓樹,忽然感歎道:“這樣的盛景,也的確該用豪情萬丈的詩意來配。”


    慈安太後拉過她的手拍了拍,讚賞道:“你這話,倒說到哀家心坎裏頭了。都說你才情出眾,如今一瞧,倒是所言非虛。”


    “母後過譽了。”


    慈安太後微微一笑,“好孩子,來,陪哀家走走。”


    “諾。”


    他們留在原地休整了半個時辰,巡邏的侍衛來來回回,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等眾人休整完畢,徐玉寧回自己的馬車時,小福子匆匆跑過來:“小主,侍衛首領過來給您請安了。”


    他們此行負責保護慈安太後和徐玉寧的安全,侍衛首領也的確該來拜見徐玉寧。


    徐玉寧聞言,朝小福子點了點頭,不一會兒,一個身材高大,皮膚略顯黝黑的男子就邁著虎步來到了徐玉寧的馬車前:


    “微臣秦錚,見過徐美人,徐美人萬福金安!”


    瑪瑙伸手撩開簾子,一看到來人,她頓時圓眼一瞪,驚呼出聲:“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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