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的,哪裏的狗在吠?”另一張床上的秀女冷哼一聲,“徐玉錦,昨晚我可瞧得真真的,你找嬤嬤要了剪刀和針線,說要改衣裳!結果今兒個衣服破了洞,就誣賴別人!”


    這兩天徐玉錦受到了排擠,每日回來床褥都是濕的,如今更是有人將她的衣裳給剪了!


    “是不是你幹的?”徐玉錦眼睛都瞪紅了。


    那名秀女手裏梳子往地上一摔,怒道:“徐玉錦,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了!見了人就胡亂攀咬!”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這時一個聲音突然橫插過來:“不就是一件破衣裳,在這裏瞎嚷嚷什麽?你們這是要鬧得人盡皆知,好讓嬤嬤把我們全部人都轟出去罰站嗎?”


    來人穿著一色紅色繡金蝶的錦緞襦裙,麵容姣好,一雙眼睛正斜睨著兩人,全身透著一股子盛氣淩人的意味。


    眾秀女似乎都有些怕她,一見到她出來說話,個個都噤了聲。


    此人,正是一等公爵承國公之女司馬悅,也是一眾秀女中出身最高貴的女子。


    不過是一件破衣裳……徐玉錦垂在身側的手,死死地攥緊了。


    倒是眾秀女一聽說要受牽連,當即“團結”起來指責徐玉錦:“就是,不過是件破衣裳,壞了就壞了,在這裏大呼小叫的。”


    “一件衣裳才值幾個錢?京城靈秀坊上好的錦緞,也不過兩百兩一匹,誰還買不起了?”


    徐玉錦手裏的這件衣裳,確實是張氏特意從靈秀坊買來給徐玉錦帶進宮,準備在殿選那日穿的。


    徐玉錦被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好了,都散了,過了時辰早膳可就撤了。”


    司馬悅開口,眾人才一窩蜂散了。


    走遠了些,司馬悅心裏冷哼一聲:“技不如人,還敢把事情鬧大,到底丟的是誰的臉!”


    徐玉錦深吸一口氣,將手裏的衣裳往床上一摔。


    那日自徐玉寧來過儲秀宮後,她就被人莫名針對了。


    私下那些說她是“關係戶”的話,她也聽了不少,她可不信徐玉寧會安什麽好心,許是徐玉寧私下做了什麽!


    徐玉錦眼裏似要噴出火來。


    “姐姐。”


    徐玉寧正帶著瑪瑙從壽安宮出來,一個女子突然閃身而出,攔住了她的去路。


    “玉錦?”徐玉寧腳步頓住,目光淡淡地打量著眼前的人,“你不在儲秀宮,在這裏做什麽?”


    徐玉錦最討厭見到的,就是徐玉寧這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


    她隱忍著一腔怒火走上前,離徐玉寧隻有一步的距離停下,兩人麵對麵站立著,彼此臉上都掛著心照不宣的笑意。


    她們這對姐妹,可不是會演什麽姐妹情深的人。


    徐玉錦眼中似含毒,緊緊盯著徐玉寧,咬牙威脅道:“我進宮時,爹特地囑咐我,你我一脈同枝,在宮裏,我們姐妹二人也應當相互扶持才好,姐姐,你說呢?”


    徐玉錦在儲秀宮的事,瞞不過徐玉寧,隻是沒想到她這麽快就找上來了。


    徐玉寧仿佛聽了一個很可笑的笑話,嘴角忍不住上揚了一下。


    拿父親來壓她?


    這個男人有“兩個家”,他偏心張氏,也偏心張氏所生的一兒一女,能分多少心神到忠遠侯府?又能分多少心思給徐玉寧和徐世安這對兄妹呢?


    徐昌泰確實是徐玉寧的親生父親,可是他的份量在徐玉寧心裏,並不是那麽重。


    徐玉寧俯身至徐玉錦耳邊,像吐出了蛇信子,語氣森寒:“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幫你?!”


    “你!”徐玉錦臉色瞬間鐵青,“你連爹的話都不聽,你是存心要和我作對嗎?”


    “和你作對?”徐玉寧嗤笑道,“好妹妹,我現在可什麽都還沒做呢。”


    如果連其他秀女這一關都過不了,徐玉錦也太沒用了些!


    徐玉寧像看著個跳梁小醜一樣看著眼前的徐玉錦,她隻是略施小技,還沒真正出手,徐玉錦就狗急跳牆了。


    “不是你,還能有誰?!”徐玉錦氣得直咬牙,怒道:“我落選了,你能有什麽好?隻有我進了宮,我們姐妹二人齊心協力,才有能闖出頭不是?哼,旁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嗎?你與先太子有染,要是沒有我的協助,憑你還妄想得到皇上的寵愛,你做什麽春秋大夢!”


    “這就不勞妹妹關心了!”徐玉寧登時收起臉上的笑意,冷冷地看著她,“等你能過得了殿選,再來跟我談條件吧!”


    說罷,徐玉寧伸手將她往旁邊一推,帶著瑪瑙徑直離去。


    徐玉錦死死盯著徐玉寧的背影,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徐玉寧,你給我等著瞧!我一定會入宮的!總有一日爬到你的頭上,讓你跪下來給我舔鞋!”


    徐玉錦帶著一肚子火氣回了儲秀宮。


    她剛一進去,屋裏頭的秀女紛紛朝她投來了奇怪的目光。


    徐玉錦意識到在她離開的時候,許是發生了什麽事。她默不作聲回了自己的床邊,找到一個與自己交好的秀女悄聲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那名秀女一邊整理床鋪,一邊壓著聲音道:“你今天惹了司馬悅不快,管事嬤嬤知道了,就讓她和顧名韻單獨搬進了偏殿,就住嬤嬤們的隔壁,你說這待遇,是不是獨一份兒?”


    徐玉錦差點氣炸了。


    她什麽時候惹了司馬悅?!


    明明是她被司馬悅羞辱了一頓!


    “我還聽說好像是上頭吩咐的……”那名秀女伸手指了指天上,又道,“大夥兒都說司馬悅和顧名韻是早就內定好的……哎,”


    那名秀女歎了口氣,“我怕是沒什麽機會選上了,也好,雖然接不住這皇家的富貴,回去讓我娘給我物色個好兒郎,將來當個主母也不錯。”


    徐玉錦卻沒有這樣好的心態,當她聽到“內定”兩個字的時候,腦袋嗡的一聲就炸開了。


    兩百名秀女,最後中選之人最多不過十人,一下子內定了兩個,她的勝算不是越來越小了嗎?!


    離殿選僅剩下兩日,徐玉錦心裏越發焦躁不安。


    壽安宮裏,徐玉寧正服侍慈安太後歇晌。


    這時一個宮女進來,將香爐的安神香給點燃了,徐玉寧見了,連忙過去製止:“別點。”


    這段時間呆在慈安太後身邊,徐玉寧發現由於咳疾的緣故,慈安太後聞不得煙和味道重的東西,這安神香點了,反而影響慈安太後休息。


    徐玉寧見慈安太後睡著了,悄聲放下帷幔出去,找來了瑪瑙,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什麽。不一會兒,瑪瑙就離開壽安宮,回了盈袖閣。


    瑪瑙拿出一包東西找到琥珀:“不要多說一句話,東西送出去,就趕緊回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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