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華宮,得到消息的夏太妃仰頭大笑,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意。薑秧抑製著興奮,又問來報信的人:「小皇帝真的墜井身亡了?」


    「那還有假?現在整個宮裏都亂了套了!太後娘娘趴在井邊哭天嚎地,各宮的主子聞訊都趕去了!這會兒,應該正打撈屍首呢!」報信的人道。


    夏太妃轉了轉腕上的翡翠鐲子,理了理鬢髮,道:「走吧,好戲唱到這,該咱們登場了。」


    禦花園,一處被廢棄的水井旁,裏三層外三層站滿了人。夏太妃和薑秧趕到時,喬太後正趴在井沿上哭得撕心裂肺,長公主拉著她哭得也是肝腸寸斷。由於井沿太小,成人根本下不去,隻能藉助工具打撈,可撈了半天除了些淤泥爛葉什麽也沒撈到。


    夏太妃走上前去,見四位顧命大臣竟然都在,想著興許是從明政殿跟隨喬太後直接趕過來的,便未多想。被撈上來的那堆爛泥散著惡臭,她用香帕遮了遮鼻子,陰腔怪調嘆道:「這都是報應吶!」


    喬太後止住了哭,怒視著她問:「你說什麽?」


    夏太妃被她銳利的目光嚇得一抖,隨即又鎮定下來冷笑道:「我說這都是報應!你喬紫應得的報應!」


    司馬太妃厲聲嗬斥道:「夏金芝!你休要胡言亂語!」


    「我胡言亂語?沒有真憑實據,我哪敢對當今的攝政太後說三道四?」夏太妃穩住心神,指著喬太後,「這個女人她淫亂無恥!她背地裏和多名大內侍衛有染!義亭侯就是幫她物色搭角的!誰知道井裏的小皇帝是不是先帝親生的呢?更別提這個不知從哪裏找來的野丫頭!帶著一個出身不明的野孩子,就憑你也配當長公主?」


    喬太後氣得發抖,扶著安遇站起來,咬牙切齒道:「你不是有真憑實據嗎?拿出來給在場的人都瞧瞧!」


    夏太妃嘴角一斜,冷哼一聲,一副「今個弄不死你老娘就不姓夏」的架勢。


    很快,從人群裏走出了四個人,三男一女。三個男的皆是容貌出眾的年輕侍衛,女的宮女裝扮,十八九歲,一出來眼珠就滴溜溜的轉。


    「這不是在太後娘娘身邊服侍的大宮女如雙嗎?」


    「她出來做什麽?」


    人群中發出「嗡嗡」的議論之聲。


    「如雙,不要怕,把你知道的當著眾人的麵都說出來。」夏太妃道。


    如雙畏首畏尾的點了點頭,道:「太後娘娘確實和侍衛私通,奴婢親眼所見。從四五年前先帝還在世時就開始了,在她身邊伺候的人多少都知道些,隻是誰也不敢說。義亭侯是大內防務總管,她命義亭侯幫她物色年輕力壯模樣俊俏的侍衛,打著在天寧宮值守的幌子,其實是去她房中伺候……」


    「你妄口巴舌!」文尚宮怒喝,「本官在太後娘娘身邊服侍多年,太後娘娘的事本官最清楚不過,豈容你這賤婢在這汙衊陷害太後娘娘!」


    如雙忙磕頭道:「奴婢所言句句屬實,還望各宮娘娘各位公卿為奴婢作主啊!」


    「這三名侍衛也都已承認和喬氏有染,從他們的住處也都搜出了一些喬氏打賞他們的金銀珠寶。」夏太妃轉身看著喬太後,「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喬太後笑了起來,對身後忙於打撈的宮人道:「不必忙了,歇歇吧。」


    旁有一小內侍搬來椅子,喬太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穩穩坐下,娓娓說道:「當年,先帝之所以把離崇德殿最近的天寧宮賜給哀家住,是希望哀家不受外擾,每日都過得安寧。可事與願違,哀家自從入了天寧宮,就沒過過幾天安生日子。」她把目光轉向跪在場中的如雙身上,「如雙,哀家自問待你不薄,見你為人機靈,辦事利索,還很喜歡你,沒想到你卻反咬哀家一口。你說哀家和多名侍衛私通,從四五年前先帝還在世時就開始了。哀家且問你,你今年多大?」


    如雙牙齒磕碰著回答:「奴婢今年十八。」


    「你今年十八,五年前便是十三,初入宮門,被分在瑤華宮做灑掃浣洗的小婢,兩年後才求了尚宮來到天寧宮伺候。哀家問你,十五歲之前你連天寧宮的門都沒進過,你是如何親眼看見哀家和侍衛行苟且之事的?莫非你是長了一副千裏穿牆眼不成?」


    如雙麵無血色,仍狡辯道:「之前是聽別人所說,之後確實是親眼所見!」


    「這些侍衛都可以作證!」夏太妃走到一個侍衛跟前,「你,你告訴在場的人,喬氏有沒有指使義亭侯叫你過去伺候她?」


    那侍衛頭垂得低低的,很小聲的說了句「有」。夏太妃得意的仰起頭環視眾人,「你們都聽見了吧?」


    「別忙。」喬太後又淡定的笑了笑,對那侍衛道,「既然你伺候過哀家,上過哀家的床,那你一定記得哀家的帳子是什麽顏色吧?」


    夏太妃正要開口,喬太後抬手製止她,「哀家問的是他,讓他說。」


    那侍衛明顯一愣,過了半響才道:「是,是紫色。太後娘娘最喜歡的紫色。」


    夏太妃的臉色頓時如死灰一般。薑秧也緊張得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喬太後問另外一名侍衛,「你呢?你說哀家的帳子是什麽顏色?」


    這侍衛倒不傻,附和道:「是紫色。」


    文尚宮怒不可遏,厲聲斥道:「一派胡言!太後娘娘嫌帳子悶熱不透氣平時從不用帳子!給你們下了套你們還真敢往裏頭鑽?」


    三名侍衛嚇得哆嗦起來,連著如雙都不約而同看向夏太妃。夏太妃慌張之下一時語塞,薑秧上前問喬太後:「那從他們住處搜出的金銀珠寶,太後娘娘又作何解釋?」


    喬太後笑吟吟盯著她良久,道:「如果如雙所做的一切,哀家其實都知道,你認為哀家還需要解釋嗎?」


    此話一出,不僅如雙呆若木雞,夏太妃往後連退兩步,若非薑秧扶住她,她指不定腿一軟就癱坐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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