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淩羽給蒙瑾瑜泡好了茶,又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沒有說話。


    「若是。。。」蒙念楠猶豫了片刻,望著蒙瑾瑜問道,「若是,此次朝廷真的赦免了您的罪,您可以離開西域了,娘親她。。。。。。」


    蒙瑾瑜長嘆了一聲,說道:「自然是聽從她自己的意願。」雖然這段時間不用操勞生意的事情,但蒙瑾瑜反而比蒙念楠剛回來樓蘭的時候明顯的憔悴了,「她從未離開過樓蘭,若我要離開,以她的性格,不一定會願意追隨。」


    蒙念楠微蹙眉頭,心裏卻是一陣苦澀。娘親赫娜對於蒙瑾瑜可謂是情深意重,在蒙瑾瑜還未發家時,便一直追隨。但是,父親蒙瑾瑜,卻是心裏始終住著另外一個女子,這十幾年來,兩人相敬如賓,蒙瑾瑜對於妻子,更多的是責任,而非愛意。這些,想來赫娜也是心知肚明的吧。隻是,蒙瑾瑜一日不能離開西域,蒙瑾瑜便隻是她一個人的,那麽她便能一直擁有他,若是離開西域,回到原來的地方,那個處處都能引起蒙瑾瑜懷念的地方,娘親赫娜怕會受不了吧?而這些,睿智如蒙瑾瑜,想來也是知道的。


    見蒙念楠為此事煩惱,蒙瑾瑜安慰的拍了拍女兒的手背,說道:「你不必為此事擔憂。此事是否能成,還未有定論。若真到了那一天,再說吧。若是你娘親不願意一起回長安,爹爹再來考慮一個兩全之策也不遲。」


    蒙念楠點點頭,蒙瑾瑜如何安排以後的生活,她隻能建議,不能代為決定。當然,如果父母雙親都能回長安,那自然是最好的結果,若是不能,她也會時常去探望,盡子女的責任。


    「嶽父大人長安的院子,小婿已經命人開始修葺了,到時嶽父嶽母大人可隨時入住。」一旁的殷淩羽將自己離開時安排管家著手修葺那座院子的事情告訴了蒙瑾瑜。那處院子,曾被冷月教占據了幾個月,想來,定會留下一些痕跡,殷淩羽當時命令管家,在不破壞原有格局的基礎上,將所有住過人的院子都修葺一新,將所有的家具都重新換了,按原來的風格再重新購置。


    蒙瑾瑜點點頭,神情仍然是淡淡的,說道:「如此,辛苦了。」


    殷淩羽忙道:「小婿應該做的。隻是,院中的陳設年代已久,小婿命人撤去了一些老舊的東西,換上新的,若到時嶽父大人用得不順手,小婿再重新命人替換。」


    蒙瑾瑜點點頭,神情有了一些鬆動,說道:「不必太麻煩。」


    「爹爹。」蒙念楠抱著蒙瑾瑜的手臂,頭靠在了蒙瑾瑜的肩膀上,說道:「祖母很想念您。雖然嘴上不說,但每次她望著我的時候,我總覺得,她是在透過我,找尋您的影子。」


    蒙瑾瑜輕輕的撫摸著蒙念楠的秀髮,嘆息一聲,語氣裏也不免帶上了傷感,說道:「爹爹何嚐不想念?當年,母親對我寄予了深切的厚望,但我缺辜負了她,竟是覺得無顏麵對。這幾年,心裏更是想得慌,就連做夢,都是夢到與母親在一起的日子,最後卻被母親的指責驚醒。也是時候回去請罪了,希望母親能原諒我這個不孝子。」


    蒙念楠正想安慰幾句,忽然,院外一陣奇怪的笛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笛聲時斷時續,吹出的曲子如泣如訴,讓人的心兒都糾緊了。蒙念楠怔怔的聽著,忘記了言語。


    聽到這陣笛聲,殷淩羽卻是臉色大變!對著院子大吼一聲:「快去將吹笛子的人抓住!」邊吼邊急忙站了起來,飛奔至蒙念楠身前,俯下身子緊張地將蒙念楠的耳朵緊緊的捂住,焦急的說道:「別聽,別聽,定住心神,調整內息。」


    但是,已經晚了,笛聲仿佛不但通過耳力傳過來,甚至是直直的刺進了她的心髒,令她的心髒一瞬間的不禁痙攣了起來。


    蒙念楠臉色蒼白、大汗涔涔,手捂著胸口蜷縮成一團。


    殷淩羽緊緊的將蒙念楠摟在懷裏,掌心抵著蒙念楠的後心,試圖護住蒙念楠的心脈。


    這一變故發生的極其突然,蒙瑾瑜緊張的看著痛得蜷縮成一團的女兒被殷淩羽摟在懷裏,抵在蒙念楠後背的手甚至微微顫抖,緊張的問道:「發生了什麽事?要不要叫玉公子過來?」


    殷淩羽此時全心全意的在與笛聲抗衡。這種笛聲,正是養蠱之人,對蠱的操縱,是殷淩羽一直害怕聽到的聲音。


    聽到蒙瑾瑜的問話,殷淩羽隻是搖了搖頭,繼續將手掌抵在蒙念楠的後心。


    蒙念楠覺得自己的心髒,似是被無數的蟲蟻在撕咬,一點一點的啃食體內最致命的弱點。雖然有殷淩羽雄渾的內力給她護著心脈,但是,那種被啃咬撕裂的痛楚還是從蒙念楠緊緊咬住的嘴唇痛呼出來。


    許久,仿佛是經歷了一輩子那麽長,蒙念楠渾身是誰的虛脫在殷淩羽的懷中,身體還在微微的顫慄。


    殷淩羽抵在蒙念楠後背的手無力的垂下,整個人也仿佛是經歷了一場惡戰般,渾身像是虛脫了般。但他仍然緊緊的將蒙念楠抱在懷裏,似乎害怕一放開,便會失去。。。。。。


    一直守在旁邊的蒙瑾瑜此時方回過神來,此時見殷淩羽似是體力不支,但卻仍然頑固的抱著蒙念楠不願意撒手,連忙上前一步,將殷淩羽扶了起來,在貴妃椅上和蒙念楠並排坐下。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是引起了家中其他人的注意,紛紛過來問候到底出了何事。蒙瑾瑜卻是讓大家都先回去,尤其是還在養傷的李雲隱,叫他不必擔憂。


    李雲隱還是叫唐琰彬留了下來,自己回院子去了。


    唐琰彬來到貴妃椅旁,正要抬手給蒙念楠把脈。殷淩羽卻是搖了搖頭,臉色慘白,說道:「是蠱。」


    唐琰彬一聽,臉色慘白,手指竟然顫抖了起來。回頭向黎叔使了個眼色,黎叔忙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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