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建峰見這戶人家還算樸實,便決定留宿於此。


    求了老者餵食馬料遂相攜進入正房。


    行走江湖多年,早已練就心細如髮的功力,對於這點,穆建峰是胸有成竹的。


    行走間已將院落看的清楚。雖暗夜如魅,然院內尋常人過日子的一應家什未見,反倒見了刀劍兵器矗立牆角。


    這倒有趣……


    如是思維,如是觀摩,如是行走。


    房內並無異樣,不過是一個年輕的後生協同他的爹娘,和幾個僕人罷了。


    閑談款款,穆建峰說明來意。無非是借宿罷了。


    老者貌似慈祥,命僕人領去偏房入睡,且囑咐僕人熏些艾草驅趕蚊蟲。


    還算仔細客氣。


    待一切收拾穩妥,穆建峰躺在床榻,一路勞累,令其盡快入睡。


    他心裏清楚,不如藉機小睡,如此夜半便不會過於昏沉了。


    這一覺睡得還算不錯,待醒來時,果然夜已入半格外深沉。


    莫非這人家並無不妥?想安慰自己卻發現,有著疑惑,實在難眠。索性坐起悄悄看向窗外。


    窗外寂靜如巒,便是蟋蟀都沒得聲音。


    一切如常,不見絲毫異樣。


    返了身子,仔細聆聽,安靜且寂寥。


    但,即便如此,穆建峰仍未放鬆警覺。因為,越是異常安靜,越是非同尋常。


    悄悄摸起隨身攜帶的寶石小彎弓,琉璃眼釋放幽然青光,恨不得,將夜看穿,尋個究竟。


    悄悄推了門,他想出去看看。卻發現,門兒緊閉!


    果然有鬼。


    穆建峰穩住心神,悄悄挪至窗前,突的,窗外人影舛動,為這妖嬈之夜憑添數分驚嚇,和一絲刺激。


    便是動作快如閃電,穆建峰飛一般大腳踢破窗棱,任由其破碎不堪,身子一縱躍向窗外。


    窗外之人似乎未料到穆建峰能如此動作,數十人隻管拎著繩索刀劍愣了一下。


    然,也隻是一瞬,眾人便刀劍相向,如死神蒞臨步步緊逼不容逃脫了。


    長劍在手,似長了前後眼,隻管舞動如龍,揮砍防護不在話下。


    穆建峰二目如電,砍殺之際開口問道:「可是劫財?」


    人群中果然有一人回應:「連你一併劫了!」


    劫人?


    穆建峰微愣,自己一個大男人有何好劫的。


    「劫人作甚?」


    「劫你做新郎官。」


    真是笑話。穆建峰豈會信了。然實在不解,劫自己究竟所謂哪般。


    「若有這好事,何須用劫,我自會乖乖去了。」


    突的,眾人停了打鬥,互相對視,有一人兮神之意凜冽問道:「此話當真?」


    嗯?穆建峰著實鬧了糊塗,莫非真是他們所說,劫個男人去拜堂成親?


    「自是當真。似我這般行走江湖無有安穩,若有女子喜歡,肯以身相許,我何樂而不為啊?」


    穆建峰心裏清楚,先探聽了虛實再說。


    「若如此,你且跟我們走吧。」


    說罷,前呼後擁的,將穆建峰圍在其中。


    硬著頭皮的穆建峰,唇際輕瞥,泛起一絲無奈。索性收起長劍,隨眾人而去。


    出了院落,一路探尋,行走空曠平野隻教穆建峰不自在。


    他隻覺自己似乎趕著奔赴陰婚……


    一路不長,終於停留一處宅院。


    這處尋常與自己之前落腳之地,實在不甚差別。若說差別大的,便是,這院落內外皆是女子把守。


    脂粉氣實在重,不得不讓他以為,這就是那劫人的女子住所了。


    以為今夜就會拜堂成親的他,卻被隔在院外。


    很簡單,怕擾了小姐好眠。


    穆建峰被安排停在院外耳房休息,也算善待他了。


    為首一人言稱明日,自會招見他。


    無奈之下穆建峰隻得等。


    索性就著耳房靠著椅背呼呼大睡,他心裏清楚,此刻當是無險了。


    這一覺睡得倒是香甜。睜眼之時,隻見二妙齡女子驚愣的看著他,手中還端著套錦繡華服。


    隻是,就這般當著自己的麵如此品評,姑娘們,這樣好麽……


    「這男人倒生的俊,姑娘準會喜歡了。」


    「這般境地還能睡得如此沉,也是個人才。」


    「就是不曉得姑娘她,會否入了眼。」


    「我倒覺得可行,比之前那些個要強上太多。」


    「不好說,姑娘太執著,恐難上心。」


    「算了,還是讓姑娘過目再說吧。」


    穆建峰吞咽了口水剛要說話,這二位佳人竟直接動手脫去自己那身風塵僕僕髒了多日未洗的衣裳,又麻利的將那套富貴寶藍紫衣強拉硬拽的套在了身上。


    穆建峰急忙言道:「哎哎哎,姑娘們,怎如此粗魯,輕些輕些。」


    「公子,你該感謝你爹娘,為你生了個好相貌。不然,哪能輪到你穿這套價值千兩的錦衣?」


    這倒稀奇,就這身衣裳值千兩?莫不是在吹牛?


    「有何稀奇的,價值千兩?不過是一件衣服罷了。」穆建峰揶揄調侃。還真是夠誇張。無論是與非都夠奢華。


    「你可不知,衣裳所用金線乃金蟬吐絲而就,而金蟬,與上千蟬中最多不過幾十個。這衣裳可是歷時三年,耗費了千個金蟬方織就而成。就連皇上都無有這稀有之物。尋常人便是看都沒得看。你都穿在身上,還不夠幸運?」


    這倒奇了,這般金貴,捨得穿與自己一個外人身上?


    「這麽金貴,有幾人穿過。」


    「來了倒是二十幾個,但穿上的,算上你也就三個人。」


    喝!越來越有趣,穆建峰笑而問道:「為何呢?」


    「之前兩人相貌頗為出眾。其餘人還是不夠資格的。」


    「看來,本公子算得上出眾之人了?」


    「別高興的太早,姑娘若看不上你,便將你送去做苦工。」


    「做苦工?不是放行麽?」


    但見少女冷笑唇涼一語:「來了這處就想輕易走?想得美。」


    怎麽,還想非法拘禁自己做苦工?娘的,究竟還是個黑窩!


    ……


    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金鞍,委實不虛。


    被強行穿上這金貴衣裳的穆建峰,挺拔的身姿落落款款矗立在一眾僕人驚艷的明眸中時,耳邊聞風亦未停歇了。


    眾人口出一徑,所雲皆是這男人如何如何個玉樹臨風,傲然挺拔,她們家姑娘必會入了眼等等……


    穆建峰懶得被他們當猴耍弄,一揮手霸氣凜然言道:「快帶我去見你們家姑娘。」


    少女不復先前泛冷,竟有些個臉兒紅略有扭捏著前頭走去。


    高大魁梧的穆建峰背上箭囊錦繡的如同王族貴戚行走如風,隻教身後人一陣唏噓了……


    入了院內,進入房門,穆建峰的確好奇,究竟是何樣女子這般有違尋常,難道相貌醜陋不堪?還是說,身有殘疾,亦或眼界甚高。


    想時,已被安置坐在廳堂,靜候著。


    這空檔穆建峰仔細瞧著廳內,紅毯鋪地,金盆弔蘭錯落有致。一籠金絲雀兒偶動成畫,增了幾分情趣幾分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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