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笙大吼如入空境,端的是無人理會,怎生如此窒息的絕境逼人……


    突的,一把大刀架在了脖頸,冰涼涼死亡攥緊了喉嚨,硬生生將那吐出去的音卡在了舌苔,吞吐難咽。


    驚魂未定時,突見眼前瘦影好似從迷霧中翩然現出。


    思思微微一笑,那份淡定和嘲諷就這般撞入金笙鷹目灰瞳,衝進他的心裏,永遠,永遠也忘不掉……


    忘了脖頸的催命刀,忘了先前的恐慌,忘了死神臨頭,忘了所有的一切一切……


    眼裏隻有眼前比自己矮上一頭的那個梁人,第一次,金笙呆住了。


    身後穆建峰飛快點住金笙的穴道,令其無法動彈。


    一切變得無比靜謐,此時不知何處颳起微風一陣,浮動了思思的衣袂,若浮雲翻湧,怎生叫人看了愈發如入仙境,竟美的詭異,美的玄幻。


    走至金笙身前,思思收起迷人淡笑,目光掃向穆建峰,穆建峰意會,單手飛快投入一物與金笙口內,使其無力恐慌吞咽而下,入了腹中,成了九曲迴腸一粒微塵,卻威力無比。


    「想不到堂堂匈奴太子,百姓口中的英雄,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英豪,其實不過是一個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卑鄙小人。」思思唇齒生寒,所言雖平淡無奇,然,此時,卻令金笙聽了進去,濃眉一挑。


    敗軍之將,何患無辭。


    「枉我高看與你。今日,我取你性命,如探囊取物,極為輕鬆,然,我們卻不削殺你。因為,恐髒了我們的手。」


    言語狂妄,然隻有思思知曉,他二人若殺了這太子,那他們可當真走不出匈奴大草原,也必死無疑。


    「給我吃的什麽?」金笙惱羞成怒,臉麵朱紅,好不難看。


    「為了防範爾等小人,我特意配置的絕命散,且解藥隻有我有,世間再無人做出。殿下若想活,放我們出匈奴時,解藥自會奉上。」


    「論卑鄙,你我彼此彼此。」咬牙切齒,金笙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


    從未被人威脅恐嚇,此時竟若待宰羔羊,這等仇,他若不報,便不是他金笙!


    「殿下是否在想著,一旦你出了這裏,便殺了我們!」思思又道。


    金笙不語,然,已經不言而說。


    「不若此時就殺了他,忘恩負義之輩,枉我們費心救他的妹妹了。」大刀狠壓,穆建峰當真耐性皆無,此人太過小人,不殺不足以解恨。


    「他實非忘恩負義,方才,不過試探你我。他若真要我們性命,不會留到現在。」思思清冷的看著金笙,似看到他心底深處,令金笙愈發對她刮目相看。


    「你此時不殺本王,一會兒定然會後悔。」金笙不客氣著,霸氣在此刻也不曾收斂。


    這個人生性狠辣,思思如是評價。


    「你殺不得我們,我們若死了,你,就真的神仙也救不得了。我們不過是浪子遊歷天下,你殺我們,也不過是怕我們被南梁皇上徵用,與你不利。而你忘記了,南梁已有諸葛塵,和齊思思,還輪不到我們立足。」


    「倘若你我為友人,也許,合適的機會,還會助你。好似我們救下公主性命一般。」


    思思說時,見金笙麵容鬆動,似乎聽了進去。


    「其實,在知曉公主身份時,我們雖身為南梁人,但仍舊毫不猶豫的救了她。隻因,我們從來都善待善良無辜的人。無論她是何種族。」


    「自然,也反對兇狠殘暴濫殺無辜之人。亦無論他是何種族。」


    思思說完定睛看去,見金笙此刻已全然鬆懈,不似方才那般狠厲,和嗜血。


    「其實,你無需試探我等。我們行走江湖,若沒得半點防身之術,豈非早已黃土埋骨,踏入輪迴之境了。這點本事,也算不上什麽。比起諸葛軍師和齊思思,實在九牛不及一毛。」


    思思心中有數,如此即抬高了梁人的底氣,又讓他放鬆警惕,滅了匈奴的威風。


    「你在勸誡本王,放了你們。」金笙睿智的眸子閃著算計的光芒。也知曉,他們無意殺自己。


    「不錯,殺我們,無有半分好處,我們雖微不足道,但,有時卻可以利益與你,好似,無形之中救了公主,你的妹妹。試想一下,若她未曾遇到我們,結果會如何。被一眾悍匪輪姦,而後再殺了。那般悽慘,不是生生被我們沖了麽。」


    話雖難聽,然,卻令金笙恍若驚醒一陣後怕。想起阿妹被人掠走時,他是有多慌亂害怕。


    晝夜不停策馬奔騰無有歇息,隻為盤查悍匪下落。時間耽擱一分,他便如坐針氈,坐立難安。生怕,再也,再也見不到阿妹了。


    天曉得再見到阿妹那一刻時,他當時有多麽激動!


    若說不感激思思二人,那是假的。


    隻是,他們太過不同尋常,不得不讓他戒備與忌憚。


    思襯多時,金笙灰眸牢牢盯著近在咫尺,卻遠如天邊的夢幻朱顏,終於言道:「不錯,殺你們,確實不妥。但你要告訴我,你施得是何術法,好生厲害。」


    思思笑了,想知曉是何陣法,真是癡心妄想。今日該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迷魂陣究竟為何。與當日救下公主陣法有異曲同工之妙,隻是,今次,更為淩厲罷了。


    「不過是我與江湖術士們所學的障眼法罷了,殿下也知,行走江湖還能活著,沒點保命的本事,實在不行的。」


    「本王保證不會殺你們,撤了這東西吧。」提及此仍舊一臉憤怒,這絕對是屈辱,沒有他說。


    思思卻不緊不慢又道:「倘若殿下反悔,我可以保證您活不過一日,因為,一日後,你會毒發,我若不給你解藥,你便等著死去吧。」


    金笙鷹目微皺,愈發淩厲無邊,壓抑著憤怒道:「能威脅本王的,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講了這麽多,看來,他還是不服!不如直接殺了他。」穆建峰大刀又壓了壓,險些割了皮膚,滲出血漬。


    思思脫口而出:「不可,匈奴百姓的安定需要他。」


    嗡!


    隻一句,思思情急之下的一語,又這般敲進了金笙的心裏,從未有人這般直接了當,這般堅定的,確定了自己的重要!


    而眼前從未謀麵的陌生人,一個有生以來第一次一招擊敗自己的梁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麵前,說下自己一生都銘記在心的話。


    突覺得,眼前之人似知己,就這般撞進了心裏,萌生枝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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