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哲就這麽定定的,定定的看著思思,她的眉眼如此清晰,而方才那驚鴻一語卻始終徘徊心頭,揮之不去。


    太子卻是信的,身形不穩,大手扶著門框,指縫間沁透木門框的冷硬,微顫的手,如何也止不住。


    太子隻覺心痛,痛的看不見摸不著,卻令人難受的欲死……


    「你愛他,為何求他休書與你?」實在痛苦,太子蕭哲紅著眼睛問向思思。


    思思清麗的俏顏劃過一抹心痛,但,被她很快隱藏。


    「表哥,當時離去的心是真的,現在回來求他治我的病也是真的。我齊思思曾經依賴與你那三個月的陪伴相知也是真的,你不聲不響的走了令我孤獨心傷數日也是真的。人心本多變,也是真的。」


    她曾孤獨心傷?她曾依賴與我?


    太子蕭承隻覺心口處又疼痛不堪,悔意夾雜難言的痛楚齊齊襲來,太子手撫心口臉色蒼白,容顏汗珠滴滴滾落,身形不穩,向前撲去……


    身後五大護衛及時拉住其身,然依舊未能阻止多病的太子身子慢慢堆委。


    思思心急顧不上禁忌,赤腳大步飛奔太子身邊,在經過蕭哲時,未曾察覺那一抹複雜的神色。


    伊人帶風而行,欺身在太子身前,麵容焦急,伸手抓起太子的手腕,將手撫上那脈博!


    太子鼻端輕嗅一抹清香,緩緩睜開了眸子,朦朧中,是那個令他心碎的女人焦急的神色。


    一手揮開思思的手,使得有些虛弱病容憔悴的思思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思思緩慢起身,複雜的看了一眼太子,二人幽怨哀傷的神色就這般對視良久。


    「既然你不愛我,日後與本宮再也沒有關係了。扶我起來,我們走……」虛弱的太子被護衛們攙扶而起,一步一步似有千斤重,艱難的終究還是出了府,越行越遠……


    人走,茶也涼。


    思思虛弱的支撐起綿軟的身子走到床榻,一個不穩趴在了床上,身姿狼狽至極。


    蕭哲冷眼凝視透過那單薄的脊背傳來的哀傷,心,有些微變。


    「知你如此不舍,本王倒成那小人了。」蕭哲嘲諷著,向前走了兩步,低頭看向將臉埋在床上的女人。


    良久無聲,就在蕭哲以為她又昏了時,思思抬頭向前爬了爬躺好將被子蓋在身上,看向蕭哲問道:「這是誰的房間?」


    環顧著房內奢華低調的擺設,思思敢確定,此間絕非下人的房間。


    以為她會接他言,不想她竟岔開話題。


    「我的。怎麽,不習慣?」蕭哲說完坐了下來。


    思思一愣,他不是該與琳琅一起麽,不過想想也是,堂堂二皇子有個兩三個臥寢也不足為奇。


    二人不在言語,一陣詭異的沉默,思思將目光投向窗外,那明亮的陽光溫暖而明媚,如母親的愛,悄無聲息的滋潤著世人,萬物,生靈。


    然而,母親的愛,她齊思思是永遠也感受不到了……


    ……


    思思在這間房內躺了三日,這三日,蕭哲倒未曾出現過。


    下人們會定時送來湯藥和飯菜。卻也隻是悄無聲息的。安靜的恍若廟堂禪房。


    會讓思思誤以為自己並非在這府中。


    琳琅也不曾出現,被輕視慣了的思思倒不甚在意。隻是偶爾閑適,腦海裏會回憶那日太子蕭承眸中的哀怨和痛色。


    若他真的放下了自己,豈非隨了自己的心意?可為何,心中有些難受?


    輾轉反側的思思迷迷糊糊又躺了一日,第四日,身子骨終於硬朗,使得她再也躺不住,起身來,踏出門外。


    竟然無人看守。是蕭哲對自己太放心,還是不甚在意?


    突的,思思又起了離去的心思。


    東張西望著,思思衣裝整齊的狀做溜達,留意府中所有人的動向。


    果然,琳琅偕同蕭哲正坐在房前涼亭,二人似在說著悄悄話,見到思思愈發清瘦高挑的清麗身影,停止了言語,齊齊看向與她。


    思思見這二人郎情妾意,略施一禮便欲轉身離去,眉目輕垂,轉首間說不出的韻味兒,琳琅及時喚住了思思離去的步伐。


    「思思姑娘請留步。」


    思思回身頷首問道:「王妃喚我何事?」


    客氣疏離,稱呼中透著思思局外人的身份。


    蕭哲冷眸中一抹不易察覺的複雜神色射向思思。


    琳琅卻笑了,心中是喜的。這樣才對。


    「思思姑娘身子可好了?這幾日,我未去打擾你,望思思姑娘不要怪罪。」


    「王妃客氣了,思思不會。若無事,思思退下了。」


    「思思姑娘別急著走,來,嚐嚐夫君帶來的點心,很是好吃。」


    他帶來的?更不能吃了。


    「思思多謝王妃好意,隻是,我不喜甜食。」清瘦倔強的身影,透著無法言說的孤高,似一群鶯鶯燕燕的紅粉之中一抹清流,遺世而孤立!


    「這……」琳琅一時也無語,想不到,這女人如此不識抬舉。


    思思施禮,欲轉身離去,身後響起蕭哲磁性而魅惑的嗓音:「思思姑娘換身衣服,皇上召見你我。」


    思思身子僵硬,皇上召見她和他去皇宮?究竟何事?遂轉身莫名看去……


    ……


    坐在轎中的思思沉著冷靜,看向好似假寐的蕭哲,白衣若仙,俊美的菱角分明的五官立體的無一絲瑕疵,世上為何要生的如此完美的男子?


    思思垂下眸,為何自認為已經對他心如止水,此刻卻仍止不住心跳加速,恍然殺場初識他……


    思緒回到三年前,她因毒復發使然,臉色右麵大片青黑的毒素瘀滯其上,嗓音亦是因毒沙啞滄桑,被毒折磨的沒有絲毫原來模樣。


    倒也成了她天然的麵具。隻是這麵具時常會令其痛癢難忍。


    為了能與蕭哲接近,思思爬山涉水歷盡艱辛終於來到邊關,與匈奴大戰的不可開交之地。


    當時邊關戰事吃緊,百姓們流離失所,家不像家,苦不堪言。


    思思靠近城門未曾見到蕭哲,被士兵們攔下。


    思思等待士兵的通傳,站在城樓下仰望巍峨高聳的城牆,被烈日劈射下的橙黃棋子折射著犯舊的黃白,幹巴巴的被熱風鼓動的搖擺不定,映襯在思思眸中,卻成了灰色。


    許久,等到右臉上的青黑抓心撓肝的瘙癢,思思忍不住用手拍了又拍。


    直看的士兵們疑惑,此人莫不是瘋了不成。


    士兵領著思思登上城樓,那裏,是男人聚集之地,是男人們隨時付出生命的修羅殺場。卻為的是保護身後的父老鄉親,男女老少們。


    不由得,思思心中升騰無比敬佩之意,而在初見蕭哲身披戰甲,坐在城樓上指揮千軍萬馬,帥氣的一塌糊塗,聽見思思腳步的清淺響動而扭頭時,隻一瞬,思思便聽到了心動的弦音,繞項盤頂,永無止歇……


    思思勉強壓下心頭悸動,將身形穩穩而立,挺拔單薄的身板被犯舊的灰衫包裹其內愈發纖瘦。


    絕醜的容顏,鬼一般出現在蕭哲及所有副將眸中。


    有些駭人。好在,出生殺場見慣生死的殺神們,受得住。


    「你叫什麽,為何求見本王。」磁性而動聽的聲音伴著冷若冰霜的味道襲擊著思思感官,悸動的心瞬間涼爽。


    「在下諸葛塵。聽聞王爺對匈奴的數十萬大軍久攻不退頗為心煩。戰事持續數月有餘,還真是耗兵耗糧,麻煩的緊。」聲音嘶啞幹裂如拉破的弦聽在眾人耳中實在不舒服。


    長得醜,聲音竟也如此難聽。


    眾人已經鄙夷不屑,怎麽,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夥敢來嘲諷他們不成!故而憤怒瞪去。瞬時將那殺氣包裹在思思周身,引得思思一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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