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輪美奐的古老建築在兩岸徹夜通明的燈光映照下仍舊能顯現出昔日的輝煌。可今夜的李俊茂已無心欣賞夜巴黎這場絕美的流動盛宴了,他心急如焚要找到林靜雅。


    李俊茂從酒吧出來,這已經是第四家了,還是沒找到,到底去哪兒了?他知道巴黎是她的傷心地,本來他就不同意提前回巴黎的,可她卻沒反對。算了,現在說什麽也沒用。巴黎的治安向來讓人擔憂,尤其是一個單身女子獨走在夜深的巴黎街頭。


    沿著塞納河向前走去,迎麵拂過清冷的夜風,李俊茂不禁打了個寒顫。突然,他想到一個地方,跑到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


    蒙馬特高地,可以鳥瞰巴黎的全貌,這才是夜生活愛好者的聖地,到處可見流連忘返的遊客、自我陶醉的賣藝人和忘情擁吻的情侶。雖然已是午夜,但紅磨坊、狡兔酒吧依舊熱鬧,李俊茂進酒吧轉了一圈出來依舊一無所獲。此時善美打來電話,讓他更顯煩躁,兩個多小時過去,林靜雅依然音訊全無。萬一有個閃失,別說無法跟她家人交待,他更會恨死自己。為什麽沒好好看著她,沒及時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真的不應該提前回巴黎的,李京洙那小子提的好建議。


    李俊茂的腦子都快要炸掉了。他毫無目標地在小巷中穿行遊走,整片夜店他幾乎都翻遍了,影子都沒有。車,他猛地想到,她會不會開著那輛破車過來的?自己急著出來,根本就沒留意。正當他跑去找車的時候,隱約聽到自己的母語(韓文),想再細聽,卻又聽不到了。辨別著剛才聲音的方向應該是台階那裏,一步一步走近,雖然還有幾個遊客,但,他一眼便認出了她的背影。


    總算找到了。李俊茂鬆了口氣,第一時間給善美打去電話,讓她放心。


    “王八蛋!韓東健!嗚嗚……你不得好死!”她大喊道:“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李俊茂沒靠近她,在離她幾米遠的台階坐下。


    “你就一大騙子!十年了,十年……嗚嗚……混蛋!”她一邊罵著,一邊哭著:“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還不夠愛你嗎?我為你做的還不夠多嗎?你怎麽忍心……”兩年了,自己為什麽還放不下呢?要認清他已經不愛自己的事實,有那麽難嗎?林靜雅!醒醒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她用手背擦了把淚,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心裏還是很痛,痛徹心扉,在無數個日夜。但,又能怎樣呢?他知道嗎?他會心痛嗎?不會!別傻了!林靜雅,連自己都不愛自己,還有誰會愛你呢?


    林靜雅自嘲地笑了,又一滴淚滴下。


    “逢場作戲,哈哈……你是戲子嗎?逢場作戲。”當初他為什麽要說自己是逢場作戲?直接說自己變心不就好了?


    逢場作戲?抵得住誘惑的才是真愛,要承認這一點有那麽難嗎?


    她眯著眼看向身邊的幾個啤酒罐,拿起一個晃了晃放下,再去拿另一個,還是空的,她笑著把罐子口向下倒過來,滴出幾滴啤酒。“哈哈……沒了,嗚嗚……全都沒了……”她跌跌撞撞地起來,沒站穩整個人趴在台階上。


    李俊茂急忙衝過去把她扶起:“回去吧。”


    “不要你管!”林靜雅湊近看清楚他的臉:“男人,哈哈……沒一個好東西……嗚嗚……”她笑出了淚。


    “小雅,別折磨自己了。”李俊茂蹙緊了眉頭。


    “我愛了他十年,十年啊!”林靜雅哽咽道:“你知道十年有多漫長嗎?三年國中,四年大學,三年工作,我用了我人生差不多一半的時間去愛他……”林靜雅傷心欲絕,錐心的痛令她無法把話說下去。


    “就當是喂狗好了,你跟畜牲有什麽可計較的?”李俊茂攙著她走上台階:“車停哪兒了?車鑰匙給我。”


    林靜雅摸了摸牛仔褲的口袋,再把手伸進上衣的口袋掏出車鑰匙扔給李俊茂,然後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


    “喂,你要去哪裏?”李俊茂撿起地上的車鑰匙,追上她。


    “那兒,就是那兒。”林靜雅醉眼迷離地看向前方的聖心大教堂。


    ……“我韓東健願意娶你,林靜雅為我的合法妻子,並許諾從今以後,無論環境順逆,疾病健康,我將永遠愛慕你、尊重你,終生不渝,願主垂鑒我的意願。”


    “我林靜雅願意嫁與你,韓東健,承認你為我的合法丈夫,並許諾從今以後,無論環境順逆,疾病健康,我將永遠愛慕你、尊重你,終生不渝,願主垂鑒我的意願”


    “嗬嗬……我們算不算禮成了呢?”林靜雅笑看身邊的韓東健。


    韓東健握住她的手,動情地說:“將來,等我事業有成,我一定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


    “我不需要盛大的婚禮。”林靜雅輕輕搖了搖頭。“東健,以後我們的婚禮就在這裏舉行,怎麽樣?簡簡單單就好,不用穿婚紗,我隻要戴上頭紗就行,不用滿堂賓客,隻要我們的爸爸、媽媽、哥哥、弟弟、阿姨這些家人好友到場就夠了。”


    這是多年前,他們在聖心大教堂許下的誓言……可是,可是……如今隻剩下她獨自一人來到這裏,哭成了淚人。


    林靜雅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都關門了,明天再來吧。”李俊茂把她拉住。


    林靜雅甩開他的手:“我要去把那牆砸了!”


    “別鬧了,這是法國,不是韓國。”竟想去砸愛牆,瘋了吧!


    “騙子,都是騙子!什麽用全世界的語言說愛你?”林靜雅哭著癱坐在地上,用袖子擦一下眼淚。“我要用全世界的語言詛咒你!詛咒你!韓東健,你要遭報應的!”


    “小雅,你不要這樣,過去就讓他過去吧。”李俊茂彎腰欲拉她起來。


    “他說,他說會娶我的,嗚嗚……”林靜雅抱住他的腿放聲大哭。


    李俊茂仰天長歎,如果眼淚能治愈傷痛的話,那就盡情哭吧。他看向不遠處的聖心大教堂,默默地祈禱,請放過這個女人吧,她的哭泣讓他無比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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