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若輕輕地把自己的手搭在太守夫人的手腕上,臉上帶著一抹笑容,說道:「夫人,咱們換個地方說吧,這裏不方便說事。」


    太守夫人扭曲的麵孔緩和了一些,收回了自己覆在慕容若脖子上的手,隻是手上的指甲依然是那麽地尖銳而細長。


    發生了這樣的變故,而周圍的行人卻依然視若無睹,忙著各自的事情,她們就像是被隔絕在了這世界之外。


    太守夫人的袖擺甩了甩,慕容若就感到自己的耳朵有些尖銳的刺痛感,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兩人已經站在了一處叢林之中,四周草木茂盛,蟬鳴與鳥鳴此起彼伏。


    慕容若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奇遇,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把自己渾身上下摸了摸,手還是手,腳還是腳。


    「夫人……夫人當真是神仙,還是,妖怪?」


    「這與你無關。告訴我,你到底都知道了些什麽?你想要什麽?」


    慕容若聞言粲然一笑,說道:「我想要的,不過是山洪不再來,百姓安居樂業,如此而已。」


    她的目光定定地注視著太守夫人,目光澄澈,沒有半點謊言。


    太守夫人漸漸冷靜了下來,指尖的指甲收了回去,通紅的雙眼也恢復了清明,她垂下了頭,說道:「我做不到……」


    「為何?夫人法力通天,能讓這些百姓仇視外來人,還能讓旁人不注意著你,你編織了這麽大一個幻境,山洪對你而言,恐怕並不是難事。而且山洪的爆發,其中多少是你的因果,夫人也該是心知肚明的。」


    慕容若的神情淡淡的,耳朵卻在流血,一滴滴的,從耳畔一直滴在了肩膀上。


    太守夫人聞言露出痛苦的神情,不住地往後退,直到她的身體撞到了一株樹上,這才停了下來。


    「我也不想的,可是如果不這樣的話,我怎麽和四郎在一起。」


    「你騙了所有人,其中也包括他不是麽?你害怕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就會害怕你,離開你,怕他不再愛你……」


    「不,我是信他的,他說過會愛我不變心,他說過的。」


    寂寞了那麽多年的神靈,有一天被一個凡世間的男人打動了心,神靈小心翼翼地守護著這份愛,卻不曾想把事情變得複雜而糟糕。


    慕容若拿出一塊帕子用手按住,捂住了流血的耳朵,向著她走了過來,說道:「你知道,我是怎麽識破了你的迷障麽?」


    太守夫人愣愣地看著慕容若,囁嚅道:「我不知道……」


    慕容若聞言伸出了右手,一隻金色翅膀的蝴蝶在她的手心撲閃著翅膀,若隱若現,它是引路的光芒。


    「這是一位在人間的神明贈與我的禮物,我告訴他,如果要有煩惱的話,要先試著成為人類才行。因為人類就是這樣渺小又脆弱的生靈,總是要麵對著各種各樣的煩惱,因為沒有力量擺脫,所以隻能試著去主動解決。」


    「他現在在哪呢?他已經成為了人類了麽?他也有喜歡的人類了麽?」


    「誰知道呢?也許吧。」


    「在凡人的世界裏,如果是成為夫妻的兩個人,是一定要一起去見父母的。」


    太守夫人此時身形在悄無聲息地變化著,就像太守先前描述的那一般。


    她著著翠綠的衣裙,麵容姣好,神態優美,不過不同的是,她的頭上戴著的並不是花環,而是婦人的髮髻,看起來端莊優雅。


    她說的話語像是山穀裏最美的夜鶯唱出的歌,婉轉動聽。


    她說:「你再和我講一些人類的事情吧,告訴我怎樣才是一個好的人類妻子。」


    慕容若有些驚訝地看著她的變化,她覺得太守真是走了八百年的好運,這才讓一個女神喜歡上了他。


    慕容若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沒嫁過人,所以其中道理還要您親自去看,去慢慢觀摩,隻要太守有足夠的愛和耐心對您,您會成為一位好的妻子的。」


    「但在那之前,您要先嚐試著去做一個才行。」


    「人類麽……如果我是人類的話,四郎就能帶我去見他的父母了。」


    慕容若笑著點了點頭,她的左耳已經聽不到聲音了,她有些身體不協調地踉蹌了兩步。


    得罪了神靈的下場,可真是有些糟糕啊,這是慕容若在倒地前最後的念頭。


    女神,不,也許還是應該稱呼她為太守夫人,看到少女的身體倒在了地上,連忙上前查看情況。


    她對著慕容若的左耳說話,可是慕容若看著她的嘴型,卻並不能理解她在說什


    「我的左耳好像聽不見了……」慕容若苦笑著說道。


    太守夫人見狀拿起了貼覆在慕容若耳邊的帕子,裏側已經被鮮血浸透。


    她這才有些後悔了起來,她原不該故意在瞬移的時候傷害慕容若的聽覺,也是在這個時候,她才有些明白了,一個人類的脆弱。


    太守夫人的手裏陡然間出現了許多閃著綠色光芒的小葉子,它們從她的掌心跌跌撞撞地掉落了下來,落到了慕容若的耳朵裏。


    慕容若覺得耳朵有些發癢,疲憊感向她襲來,她的世界變得一片漆黑,昏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慕容瑾年坐在她的床邊,眼裏都是血絲,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慕容若張開眼睛的那一刻,慕容瑾年就匆忙地說道:「若若,你渴不渴,餓不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慕容若有些無奈地眨了眨眼睛,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好像有很多次都是這樣的情形,她病懨懨地躺在穿上,而醒來的時候就能看見他,這樣一想,心就安了。


    慕容若啞著嗓子說道:「子玨。你對著我左耳朵說句話,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聾了。」


    慕容瑾年聞言頓時緊張地皺起了眉頭,貼在慕容若的左耳邊,輕聲說道:「能聽見我說話麽?」


    少年呼吸有些急促,熱氣噴灑在慕容若的側臉上。


    慕容若嘴角勾了勾,說道:「聽得到,子玨。」


    隻要關係親密的人才會叫字,慕容瑾年,以後,我也想用你的字來稱呼你。


    也許,早在先前某一個瞬間開始,我試圖了解你的願望,超過了害怕受傷的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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