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若跟著即墨進入了書房。


    就如同她猜想的一般,即墨的房間幹淨而整潔,所有的東西都一絲不苟地擺放在恰當的位置,恰如其分。


    桌上堆疊的公文可不比她的桌子上要少。


    見狀,慕容若眸色暗了暗,心思莫名。


    即墨隨手將頭髮撩到了肩後,露出了白皙的耳廓,對著慕容若說道:「陛下可否容臣整理梳洗之後再討論事情。」


    慕容若一隻手支在椅子的扶手上,目光正注視著牆壁上的畫,畫上墨色暈染開,月下海棠花謝,鳳尾蝶落在花上。


    慕容若聞言說道:「有什麽妨礙,你什麽模樣我沒見過。」


    聞言,即墨麵色微冷,試探地說道:「陛下對任何男子,說話都這樣輕浮麽?」


    慕容若聽出了即墨的不悅,轉過身來,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即墨,篤定而認真地說道:「自然不是,隻是對你一個人如此。」


    即墨聞言神情鬆動了些,說道:「那,你見過我什麽模樣。」說話時,目光移了開來,內心波濤洶湧,麵上卻風平浪靜。


    慕容若心裏默默地說了句,算上晏秋白,你什麽樣子我都見過,裸著的都見過,散個頭髮算什麽。


    慕容若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眉眼彎彎,說道:「坐吧,咱們商量一下怎麽處理貪汙的官員。」


    即墨聞言走了過去,坐在了慕容若對麵的凳子上。


    午後的光透過木窗,在兩人之間的地麵上打下了影子,由於光線的緣故,兩人的影子靠在了一起,看起來竟然像是肩並肩,手靠手。


    即墨眸光閃爍,問道:「陛下可有初步的想法麽?」


    慕容若說道:「有,我大致擬定了一份名單,你來看一下。」說著,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張捲起來的宣紙,扔向了即墨。


    即墨隨手一伸,接住了飛過來的宣紙。


    白皙修長的手指緩慢而細緻地展開了宣紙,上麵赫然是十多位朝中大員的姓名。


    即墨目光漸漸冰冷了下去,而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看向了慕容若,說道:「陛下的這份名單,可以說是十分詳盡了。如果按照它來調查的話,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夠找回被貪汙的稅金了。敢問陛下,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準備這份名單的?」


    慕容若手指扣了扣扶手,而後隨手抓了一把盤子中的無花果開始剝起來。


    堅果殼子碎裂的時候,發出咯吱啪嗒的聲響,迴蕩在兩人之間。


    慕容若說道:「自然是你那日在朝堂上提出的時候,朕可不像愛卿你那般深思熟慮,許多事情都是火燒眉毛的時候,才能抽出時間精力來做。」說話間已經剝完了一小把,便又抓了一把,剝了起來。


    「這份名單,不過是那日朝堂上,聽說要查國稅,臉色有些變化的,平日裏奏摺又寫得敷衍了事的官員。我這才懷疑了他們。不過結果,怕是也八九不離十。」慕容若抬眸,幽幽地說道。


    即墨說道:「那陛下就不懷疑臣麽?畢竟先前……」


    慕容若聞言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說道:「君君臣臣,君君臣臣,我是想同你好好說句話都不行,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


    說著,把手中剝好的一半無花果放到了桌子上。


    拍了拍手,彈去了衣服上的碎屑,聲音如同潺潺流動的溪水,平靜地說道:「我自然是知道先前的宮變是你主謀的。但我想說的是,若是你想要,這江山,我拱手相讓,也未嚐不可。畢竟,你的確比我適合這個位置。」


    即墨的瞳孔剎那間收縮,心髒裏似乎有煙花陡然間炸開,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心花怒放麽?


    他薄涼的嘴唇動了動,片刻後,說道:「這瘡痍遍布的江山,陛下還是自己守住。別人送來的東西,我從來都不稀罕,如果我想要的話,會親自去取的。」


    慕容若點了點頭,說著把手心攤開,剝好的無花果靜默地窩在她的手心。問道:「吃嗎?給你一些。我剛剛剝好的,味道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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