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缺管教。」許尚武凶霸霸地瞪惜玉一眼道:「沒見桑苗大病未愈嗎?還呆在這裏做什麽?莫要影響她休息。」


    「你不也呆在這裏麽?你就沒影響她休息?讓我走,你也要走。」惜玉氣呼呼的扯住許尚武的衣袖往外拖。


    許尚武一甩,惜玉差點摔倒,大眼裏噙著淚珠盈盈欲滴。


    許尚武的眼神一軟,不耐道:「拉拉扯扯做什麽?男女授擻不清不懂麽?外夷女子就是不懂禮數。」


    「你……你剛才不是還……」惜玉的淚忍不住滴落,捂著嘴轉身沖了出去。


    「你幹嘛對她那麽凶。」顧桑苗道。


    「我不喜歡女人拉拉扯扯。」許尚武餘怒未消道。


    「你個大淫魔說不喜歡女人拉扯,說出去會笑得人家的大牙好吧。」顧桑苗好笑道。


    許尚武的臉色一白,眼神痛苦地看著她:「小苗……」


    聲音裏有一抹無奈的懇求。


    「莫非你改邪歸正了?不可能吧。」顧桑苗好奇地問。


    「你的毒還需三天才能清除幹淨,三天之後,你怎麽辦?」許尚武避開她的目光,轉移話題。


    怎麽辦?回宮嗎?恭親王已經容不下自己了。


    不回去,能去哪兒?顧家還沒有平冤昭雪……


    「小苗,你跟我走吧。」許尚武拉住她的手道。


    「不可能。」顧桑苗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許尚武並不意外,苦笑道:「你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浪子回頭麽?」


    「許尚武,你不是浪子,是惡魔。」顧桑苗鄙夷地說道。


    「好吧,我不逼你,三天以後,何去何從你自己決定。」許尚武眼中滑過一絲痛色,轉身離去。


    夜色降臨,許尚武並沒有再回來,驛站的守衛並不太森嚴,顧桑苗換了一身夜行衣,悄悄潛出驛站。


    碼頭巷,李虎子的家裏,顧桑苗的到來讓李虎子很震驚。


    「姑娘你……」


    「你也以為我死了嗎?」顧桑苗問道。


    「宮裏如今快亂才一團了,姑娘突然失蹤我,大家都說是恭親王將派人帶走了您,可恭親王怎麽都不肯承認,與攝政王兩個現在勢同水火,還以為姑娘已經……」李虎子道。


    上次顧桑苗請上官宏將李虎子請回,通過墨致遠的關係,讓他進宮當了一名侍衛,俸祿比在大理寺當普通捕快要強多了,李虎子對顧桑苗本就存著感激之情,便成了她在宮中的眼線。


    「還請李大哥幫我一個忙。」顧桑苗道:「能否現在送我去軍營。」


    「軍營?」李虎子大惑:「這個時辰怕是難以進得去,姑娘你……」


    「你隻管送我去,等到了軍營,你再幫我找這個人……」


    北大營就駐紮在京郊五十裏舖,深冬時節,日短夜長,營裏早早就關了大門,尋常人等不得出入。


    齊淩遠並不認得李虎子,當他突然闖入自己的營帳時,又怒又驚,正要吩咐人將他拿下,李虎子道:「是桑苗姑娘命在下來尋將軍的。」


    齊淩遠怔住:「小苗?她在哪裏?」


    「將軍請跟我來。」李虎子說著朝帳外走去。


    已是數九寒冬,小小的馬車在寒風中穿處門簾子獵獵作響,齊淩遠幾步趕了過去,掀開簾子。


    裏麵漆黑一片,找來火把一照。


    女孩兒倦縮成一團窩在馬車裏,衣著單薄,凍得瑟瑟發抖。


    心驟然緊縮,一把將她摟在懷裏:「小苗,你這是怎麽了?」


    懷裏的女子柔軟纖弱,抱著她如同抱著一團輕棉沒有份量,觸手卻極冷,皮膚凍得烏青。


    齊淩遠抱著人就往營帳裏去,李虎子向他一輯道:「卑職還有差事要辦,就請將軍多多照顧姑娘了。」


    齊淩遠點了點頭,疾步向前而去。


    軍中不留女子,這是軍規。


    齊淩遠顧不得這許多,自相識以來,他所熟悉的顧桑苗還從未如此脆弱過,若非走投無路,又如何會尋到軍營來,方才一心急著要救人,竟是忘了問送她的那人,究竟是怎麽回事。


    軍中自有醫者,醫術雖比不得太醫,但總比沒有的好,這會子已是深夜,她這副模樣也不能趕回軍營去。


    軍醫診過脈後道:「稟將軍,這位姑娘中毒了。」


    齊淩遠大驚:「中毒?何毒?可有解?」


    「似乎有人給她服過解藥,但餘毒未清,加之奔波勞累,又受了風寒,這才昏迷不醒,屬下先開給去風散寒的方子。」軍醫道。


    「隻是去風散寒麽?她中的毒怎麽辦?」齊淩遠急了。


    「她中的毒極其霸道,若非製毒者所製解藥,很難全都清除,屬下也沒有辦法。」軍醫道。


    「一般的解毒藥不管用嗎?」齊淩遠著急道。


    「不僅不管用,還可能會傷害到她,所以,屬下不敢亂用藥,還請將軍見諒。」


    軍醫去開方子剪藥了,齊淩遠搬了火爐來,讓營帳中的溫度升高一些,床上的人雙目緊閉,秀眉微蹙,縮成一團,看樣子就很痛苦,自己才從宮裏回來幾天,她怎麽就……


    齊淩遠感覺心中憋著一把怒火,發泄不得,拱得心口作痛。


    喝過藥後,還是不見好轉,齊淩遠在帳裏走來走去,心慌意亂。


    到了深夜,病情反而越發厲害了起來,加了三條被子,又灌了四個湯婆子在腳跟和肩頭,竟是一點效果也沒有,人還是如同得了虐疾般不停地顫抖。


    齊淩遠幹脆用被子將人一裹,走出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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