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桑苗莫不準她的意圖,幹脆裝寶,跪下道:「太太,奴婢真的沒有……」


    二太太忙扶起她,眼圈紅紅道:「快起來,跪著做什麽?太危險了。」


    顧桑苗不知該怎麽回她,隻好垂著頭一言不發。


    許二太太就嘆了口氣,抬手撫向她的臉頰。


    顧桑苗條件反射地就想要後退。


    許二太太的手頓了頓,隻是摸了摸她的臉道:「你大了。」


    這話沒頭沒腦,顧桑苗以為她在罵自己擅自作主,隻好小聲道:「奴婢以後再也不敢擅自作主了。」


    「你不是奴,也不是婢,你是……」許二太太拉著她的手欲言又止,眼淚卻撲撲地往下掉。


    她的反應和態度太不合情理了,顧桑苗突然腦中一亮,滿臉懷疑,可她隨即又搖頭,不可能的,怎麽可能?


    許尚武不止一次說,娘親沒死,還說要帶她去見娘親……


    「坐下吧。」以後許二太太會有更多的表示,她卻放開了顧桑苗的手,淡淡道。


    顧桑苗鬆了一口氣,為剛才自己的猜測感覺不可思義,怎麽會想到娘親的頭上去,不可能的,許尚武是顧家的仇人,是他親手殺了父親,娘怎麽還可能改嫁給他呢?


    但可以肯定的是,許二太太已經發現自己不是真正的春桃,是人假扮的。


    可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娘親,為何會出手相救?又為何不拆穿自己?


    是因為怕連累她自己嗎?


    也是,沒有任何證據下,許大太太都能怪罪到她頭上去,如果查出是她的丫頭下毒,她怎麽可能脫得了幹係,怕是不止一頓好打吧。


    可許二太太對自己的態度也很古怪,自己明明是以她最貼身丫環春桃的模樣出現,怎麽可能既不是奴,也不是婢?


    可接下來的時間裏,許二太太動手繡著帕子,沒有再說什麽。


    許二太太是個很安靜的人,雖然四十左右的年紀,卻並不顯老,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皮膚白淨,眼睛秀麗明媚,身上有種婉約恬淡的氣質,讓人很舒服。


    顧桑苗不時地偷偷瞄她,總有股子親切感,這種感覺在她第一次進許府見到二太太時,就有了,當時隻覺得很奇怪,也沒怎麽放在心上,如今與她離得近,相處越長,這種感覺就越強烈。


    「傻孩子,總看著我做什麽?不是要繡荷包給大小姐麽?接著繡吧。」許二太太頭也沒抬道。


    偷瞄被抓包,顧桑苗有點不自在,更苦惱的是,她哪裏會刺繡啊,射箭打槍還差不多。


    磨蹭著進屋拿了荷包的半成品過來,裝模作樣剛繡了一針,就紮手了,,正要把手含嘴裏,卻被二太太捉住:「怎麽搞的?紮手了?小心些呀。」


    說著,將她的手指放進自己嘴裏吮著。


    顧桑苗怔怔地,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婦人,腦子有片斷飛快晃過,小時候娘最愛逼她學刺繡,偶爾被紮時,她也是這樣。


    「你呀,都學了那麽多年的刺繡,怎麽還是會紮手。」許二太太溫柔地責備著,抓住她的手細看,顧桑苗心一緊,就想要縮回來,可她又經摸到了指節上的薄繭,那是她練箭術和索鏈磨出的,春桃這樣的深宅大院裏的丫頭,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繭子?


    顧桑苗連呼吸都變慢了,如果她揭穿,那就隻能下迷藥了,迷翻她。


    許二太太輕輕地,溫柔地摩挲著她的手指,眼圈泛紅,卻什麽也沒說。


    顧桑苗的心象是被人掐了一把,又軟又酸,差點衝口喊出。


    「二娘……」外麵傳來許尚武的聲音。


    許二太太放開顧桑苗的手,深深地看了顧桑苗一眼,趕緊起身。


    顧桑苗忙扶著她迎了出去。


    「大少爺。」許二太太要行禮。


    許尚武目光犀利地看了顧桑苗一眼,托住二太太:「二娘,無需多禮 。」


    顧桑苗去後堂沏茶,許尚武的目光卻跟著她的腳步移動。


    看得顧桑苗頭皮發麻,丫的,這廝不是發現了什麽破綻吧。


    「二娘可覺得最近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顧桑苗端著熱茶過來時,就聽許尚武問道。


    「不對勁?大少爺指的是什麽?」許二太太一臉迷茫。


    「就是身邊的人,有什麽異樣嗎?」許尚武道。


    許二太太想了想,搖頭:「好象沒有,不過,最近外麵有不少風言風語,我不許院裏的人隨便出門,更不許亂嚼舌根,她們沒事就回了自個的屋,很少出去,對了,大少爺,老爺現在心情可好些了?外麵的流言蜚語聽聽就好,不要當真,老爺行事素來穩重,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


    許尚武道:「我娘若有二娘這般通情大理就好了,既然沒什麽別的事,那尚武就先告辭了。」


    許尚武起身要走,顧桑苗低眉順眼地跟著許二太太送到門口。


    正要鬆口氣,許尚武突然回頭,目光如刀一般鋒利地看著她。


    顧桑苗嚇得一縮脖子,往二太太跟前移了兩步。


    「二娘,春桃越長越水靈了。」許尚武眼中的精光隻是一閃,隨即換了一副吊兒郎當的調調。


    許二太太身子一僵道,連聲音都在顫抖了:「大少爺……」


    「怎麽二娘捨不得麽?」許尚武語氣變得淩厲。


    「春桃自幼跟著妾身,她……大少爺你……」二太太白著臉道。


    「二娘擔心什麽?我的病現在好多了,二娘應該知道,最近我也很少帶姑娘回家,我也是看春桃順眼,想讓她過去服侍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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