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如此潦草行事,明明可以查出誰才是真兇,為什麽?顧桑苗又驚又怒,莫非他已經猜出了那個人是誰,卻不願意處置?


    「公子……」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麽。


    可他的臉色很難看,額頭上不斷有細汗冒出,坐在輪椅上很虛弱的樣子,想起老太妃那天說的話:思奕那孩子吃虧就吃虧在沒個好娘親心疼……


    想要質問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冬至推著齊思奕回了屋,顧桑苗原本就還沒復原,正要回屋,就聽他道:「小苗,你過來。」


    屋裏,冬至給齊思奕端來了藥,服侍他喝下,齊思奕的臉色這才好了許多。


    「爺為了給姑娘你解毒,一宿沒合眼,海烏之毒並不多見,是西洋人之物,隻有宮裏才有,毒姓極重,隻需一指甲蓋就能致人死,幸好爺通毒理,又……」


    「冬至,你下去吧。」齊思奕打斷冬至的話道。


    冬至:「爺……」


    「下去,我有話要對桑苗講。」


    冬至欲言又止地看了顧桑苗一眼,擔心地退下。


    「爺,躺下休息吧。」顧桑苗擔心地看著齊思奕蒼白的臉。


    「無妨,冬至誇大了,我隻是……有點虛弱。」齊思奕道。


    知道自己不應該再追根究底,他不讓查,肯定有不讓查的原因,可顧桑苗就是不甘心,坐在床邊,垂眸絞著手指,語氣裏有淡淡的委屈。


    「你知道是誰對嗎?」


    「秋媽媽目光短淺,被人利用,海烏下的並不重,那人是下毒的高手,稍多一點,我便是想救也來不及。」齊思奕道。


    「爺的意思,那個故意把毒藥的劑量拿捏適當,好讓我既不會當場死亡,又不是很容易獲救,目的就是為了讓爺耗費功力救我?」顧桑苗道。


    「不錯。」齊思奕點頭。


    「爺可以不救的,如此一來,他們的計策就不能得逞。」自己再怎麽好,也隻是個丫環,堂堂親王府大公子,憑什麽損耗自己的功力,明知是對方的陰謀,還往坑裏跳,非要救她?


    鼻子一酸,眼淚就巴答往下掉。


    「哭得這麽難看,是不該救的。」大手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珠,柔聲道。


    「哪裏醜了,普天之下,有比我更嬌俏可愛的丫環麽?」顧桑苗吸著鼻子道。


    「嗯,我家小苗最嬌俏可愛了。」他拿出捏了捏她的粉懶的臉蛋:「就是愛哭鼻子。」


    「說來也奇怪,我對毒也有一定的了解,一般人想給我下毒很難達成,可那天我竟然一點也沒覺察出粥裏有毒。」


    「海烏無色無味,放在食物裏,甚至還能增加食物的味道。」齊思奕道。


    可惜沒有樣品,不然弄點回去讓小二哥鑑定一下,分析分析成分也是好的。


    「可是爺,我還是覺得司棋很冤枉,她根本就沒可能碰到那碗粥,下毒的不是她,為何你還要責打她三十板子?」顧桑苗道。


    「她不該打嗎?」齊思奕冷冷道:「在我看來,她就是該打,在怡壽園的時候就該了。」


    咦?這是幾個意思?莫非怡壽園裏司棋設計自己的事他也知道了?這三十板子當是對她的懲罰?可那次司棋吃的虧更大啊……


    「別多想了,這件事我會處理,你先回去歇著,海烏的毒性很霸道,雖然解了毒,但身子還是需要調養的。」齊思奕道。


    見他也是一臉倦意,顧桑苗便難得乖巧地退出齊思奕的臥房。


    是夜,顧桑苗睡得淺,屋頂的響動讓她驟然坐起來,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聲音很輕,但可以分辯是有人在上麵行走。


    而且方向正是朝著齊思奕的臥房。


    下午冬至和春分都被派走,齊思奕身邊力量不夠,而他又有傷在身,屋頂那人武功不低……


    顧桑苗一躍而起,拿起裝備,便潛出屋去。


    屋外一片柒黑,連廊燈都滅了,靜悄悄地卻再也聽不見一點動靜,仿佛剛才屋頂的腳步隻是幻聽。


    顧桑苗又細聽了一陣,還是沒有半點動靜,正當她以為真是自己多心之時,對麵的屋裏傳來打鬥聲,一條黑衣迅速自屋裏衝出來,顧桑苗忙迎上,攔住那人。


    那人武功確實不弱,加之顧桑苗又大病初癒,精神不濟,很快便被那人逃脫。


    正著急時,整個庭院突然燈火通明,一條大網從天而降,將那人網住,冬至上前去拎了他就往正堂拖。


    顧桑苗趕到正屋,齊思奕一襲白袍單衣,安靜地坐在輪椅上。


    見他安然無恙,顧桑苗鬆了一口氣。


    再看被押住的兩個黑衣人,其中一個竟然是司棋,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了。


    「怎麽會是你?」顧桑苗道。


    司棋背上還有傷,嘴角有血絲,可見外傷之外,還有內傷。


    另一個則是王府裏的一名護院,以前有過幾次照麵,雖叫不出名字,卻也是熟麵孔。


    「說吧,誰派你們來的。」冬至的劍架在那名護院頸上,問道。


    那人嘴角噙著一抹冷笑:「今日失手,隻怪我本事不濟,中了你們的圈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少囉嗦。」


    冬至一劍砍向他的背,背上頓時一條長長的口子,血流不止。


    「再不說,我不介意將你全身筋脈割斷,不僅一身武功盡毀,你還將成為廢人。」冬至道。


    那人咬牙狠狠瞪著冬至,卻不肯說。


    冬至氣急,又連砍他幾處筋脈,四肢立廢,可那人還是不說。


    冬至便問司棋:「偽裝得不錯,處心積慮想到拙園來,怕是怎麽也想不到,爺對你早有防範了吧。」


    司棋臉色灰敗,唇角勾起一抹悽然而又絕望的自嘲:「多年努力,卻是功敗垂成,不用多問,我什麽也不會說,要殺就殺吧。」


    竟是一副誓死如歸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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